到了第二天早晨,又下起了蒙蒙的细雨,但是毕竟视线之中清晰可见了。
从远方来看,胜龙寺城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包围了,而城外的“外郭”,已经被黑川军占领了,所谓的“外郭”,就是城外第一重防线而已。
本来被黑川军点燃,或者是被三好军点燃的“外郭”,现在火焰已经被扑灭了,袅袅余烟中,已经看得见竖着密密麻麻的旗帜,以及在旗帜下的士兵。
眼前的胜龙寺城,一个角楼已经浓烟滚滚,火舌飘舞,很明显是铁炮和火铳痕迹,在城头上,只看见旗幡频繁滚动,杀声镇天。攻上去的士兵也隐约可见。
一个背上插着的三角旗的信使来到了本阵的山丘下,他在山丘上翻身下马,然后跑上山坡,没有一会儿,就来到了黑川庆德的面前。
黑川庆德才起身,在野外休息当然不及在城中好,他此时正在擦洗着脸,而武士带着那个信使上前。
“大殿!”进来的信使匍匐在地,而周围的侍卫并没有松懈,仍旧虎视耽耽。
“什么事情呢?说吧!”
“前田主公,要我向大殿报告,我方已经破开了一之丸(第一道城门),现在正在进攻二之丸。”信使恭谨的回答的说着。
“很好,赏你一贯钱,恩,再赏你二个米团,路上辛苦了,回去时吃吧,还有,回去报告你的主公,就说,我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我等待他的好消息。”黑川庆德说着。
“是,多谢大殿,我一定会如实的回报给主公。”信使深深的跪伏在地上,把头磕在地上,然后倒退着出去了。
“主公,下一步应该怎么样?”竹中重治也从行军床上起来,他也用毛巾擦着脸,清醒一下头脑,毕竟昨天夜中骚乱,还是很辛苦的。
“没有什么,大势已胜,看情况,在今天,胜龙寺城就可以拿下了,我军在胜龙寺城修整一段时间吧,我相信会有好消息来的。”黑川庆德漫不经心的说着:“重治,你给我再分析一遍,看看有什么纰漏没有。”
“是,殿下,这次三好军倾全家之力,给我家击败,姑且不论具体伤亡多少,就是威望和人心上的损失就不可估量,三好义继已经宣布三好三人众是三好家的叛逆,三好三人众又背负天下叛逆之罪,现在他们已经很少有路可走了。”
“在近畿,如果此战胜利,三好三人众还可以维持自己的威望和地位,但是现在,又有多少依附于三好家的豪族会倒向我家呢?四国地区也会有响应吧,北吉早生和长宗我部元亲都会同时发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好家只能选择维持一方,他到底是想和我家火拼到底,保护在近畿的领地,还是回到四国地区,以海军自保呢?经此一战,结果是很明显的——面对我军如此之强势,他除了退回四国地区,那只有狗急跳墙了。”
“狗急跳墙那是我们逼他,说不定还要联合本愿寺家呢,那就麻烦了,但是如果我们不逼他们,他们也只有退回四国地区的份!”黑川庆德笑了:“我估计,我们只要半个月不出兵,就驻扎在胜龙寺城,那三好三人众,就会将主力调回四国地区,并且派来使者求和。对于使者我们不需要理会,等他们的兵力调空了,我们再一口吃下,这样的话,相信半个近畿,就不费吹灰之力可以拿下了。”
“主公,一旦如此,朝廷肯定要派出使者召见我们进京,主公,您还是稍等一时,先不要进军,先清理和整编整个近畿再说,特别是先消灭本愿寺家。”竹中半兵卫现在已经和黑川庆德君臣相得,他毫不犹豫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本愿寺家已经和本家结了死仇,必须彻底消灭。”
“不进京的理由呢?”
“理由很简单,三好三人众弑杀将军,天下叛逆,主公不杀此三人,无颜进京面圣,因此请圣上先等待佳音。”竹中半兵卫毫不犹豫的说着,看来已经对此很是思考过了:“近畿势力错综复杂,而且许多人未必愿意见得主公独大,主公如果现在就进京上洛,那朝廷的调解旨意,是听,还是不听呢?唯有先清理了近畿,再去面圣。”
“哈哈,果然是第一军师,真是太了不起啦!”黑川庆德笑了。
“快看!”
随着一声惊呼,众人抬头向前望去。只见远处,又一片火焰升起,在场的人都是打老了仗了,顿时就知道,肯定又是攻破了一门了。
永禄八年十月十四日黄昏,胜龙寺城破,黑川庆德赏赐全军,赐金于三家大名,三家回军,黑川军本军,清理新获得的领地,从容等待三好军撤退,或者等待三好军能够誓死一搏。
永禄八年十月十九日,阿市入得胜龙寺城服侍黑川庆德,入城之时,又正是黄昏,天降微雨。
此时,胜龙寺城已经基本修复,但是街道上,连有几天雨水,虽然不大,但是也洗涤了天地,不过,阿市只要想起,这城中,五日之前,还满是死尸,就似乎闻到了一些黄泉上的嘶喊,心中不由恍惚起来。
“公主,快到了天守阁了,您还是提起精神吧!”从小和她一同长大的侍女上前批上新衣,果然,没有多少时间,就到了主阁庭院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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