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杀气一缓,身后一个雄浑之极的声音问道:“阁下什么人?”
狄青心中生起一线生机:“在下大宋汾州西河狄汉臣!”已经到这个地步,狄青再隐瞒自己宋人的身份毫无必要了。倘若要死,也要人知道,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大宋之臣民。他双唇开盍,在这七个字之间已经用吐纳术将自己的气息平息下来,体能也恢复了八成。
身后的人微微沉吟,狄青感觉浑身一轻,那股骇人的杀气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他趁机转过身来,终于亲眼看到这个未知高手的过人风范了。
前方有一须发皆白之老者,距离狄青只有八步之遥。这老者面色红润,肤色如婴儿般细嫩,若不是须发皆银,真让人无从揣测他的年岁。他身量不高,在狄青眼里偏偏觉得他身形雄伟,身着一袭青皂袍子,负手而立,身形高大如一株高大挺拔的松树,气势伟岸如岳峙之高山。
“阁下为何夜闯党项军营?”那老者开口问道,面色沉静如一潭秋水,让狄青很难揣着他心意。
狄青分不清此老者是敌是友,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赌上一赌。
“我乃大宋延州指挥使,前往甘州回鹘市买马匹,因道路曲折,误入党项军营。”
狄青这话半真半假。首先他的官职是真,的确是延州指挥使,确实也是打算去甘州回鹘市买马匹。只不过他最开始市卖马匹的目的地却非甘州回鹘,而是西平王李德明所管辖的党项人不露。至于误入党项军营,更是胡说八道。
“狄汉臣可是你的实名?阁下果真是大宋延州指挥使吗?”那老者声音转厉,气势猛然一紧,狄青立刻承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连呼吸都不能顺畅了。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乃大宋延州指挥使狄青狄汉臣,这还有什么好冒充的么?”狄青沉声说道,暗地里却聚集了全身的功力做好了准备。即使面前这老者下决心要取他的性命,狄青也要让他付出一定的代价,让他知道,大宋男儿不是这般好欺负的。
那老者忽然一笑,气势又完全松懈下来,他张口说道:“那老夫问你一个人,江舟江逐流你可曾认得?”
狄青立刻敛了全身功力,肃手说道:“江舟江逐流乃是狄某的恩公。敢问老前辈,你可认得江恩公么?”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老夫曾经听说过荥阳县丞江逐流曾破过一个离奇的兴国寺杀人案,其中有一疑犯名叫狄青,最后得由荥阳县丞江逐流洗刷尽冤屈,敢问彼狄青可是眼前之狄青乎?”话中却全然不提他是否认识江逐流。
狄青抱拳道:“正是在下。多亏了江恩公明察秋毫,狄青才能洗刷掉冤屈,还得清白之身。敢问老前辈是何人?”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狄指挥使,老夫和你一样,皆是大宋人士。今日能在塞外党项人属地相见也是缘分。狄指挥使,你现在该说出你真实来意了吧?这党项人虽然凶蛮,但是只要有老夫在,当可保无人能伤害得了你!”
这兴国寺命案江逐流虽然破得精巧,但是在外人看来,却不过只是一个小案子,真凶不过是兴国寺一个无名僧人罢了。再加上太后党人的可以掩饰,这件案子除了荥阳和周边几个县外,其他地方的人士几乎没有听闻过,更别说出于两千里外的塞外党项苦寒之地了。狄青听这老者能说出兴国寺命案,就能断定这老者一定是大宋人士,很可能与恩公江逐流缘分不浅,至于他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名字,狄青也认为非常正常,老者武功如此之高,想来在江湖上地位也不低。历来江湖上前辈高人,谁人没有一些古怪的脾气啊?
不过狄青并不在意老者脾气古怪不古怪,只在意他是不是大宋人士。在这凶险的党项地盘上能遇到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大宋前辈,无论如何都是狄青的福气。
那么,狄青本来不是在京城禁军中任职,又怎么会变成延州指挥使,还跑到西平王李德明的腹地里来呢?这还得从当初狄青洗刷了冤屈,离开荥阳县回到京城禁军中开始说起。
狄青回到京城禁军中之后,经常会想起江逐流。在他看来,江恩公和他年龄几乎一般大,却有着常人难及的智慧,就拿兴国寺杀人案来说,不说别人,在狄青自己看来也属于无头公案,当时狄青心中已经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自己的情况下,不低头认命,又能如何?既然天要亡我狄青,我又能奈之何?
可是在这个时候,江逐流却出现了,而且很巧妙地审结了这个看似无头的兴国寺杀人命案,找出了真凶,还狄青于青白,狄青在大悲大喜之下,对江恩公地敬佩更是无以复加。以江恩公的品德,狄青觉得自己施以什么财物上的回报江恩公都不会接受,更有甚者,江恩公甚至会看做这时自己对他的侮辱。思来想去,狄青觉得,最好对江恩公的报答办法就是建功立业,创出一番功名,让江恩公看一看,当初他呕心沥血搭救出来的狄青也并不是无种之辈。
永兴军路与西平王李德明的辖地接壤,延州府位于接壤处的最前锋。当日西平王国师阿布杜回去后,刘太后就把文武百官召集在一起商议,西平王李德明反意已露,究竟该如何处理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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