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宜从世子那里出去的时候,卢麟依旧在门口闹个不停,非要请武师父才肯罢休。
沧溟:“麟公子,您赶紧走吧,世子说了不见您,您在这儿闹也没用。”
卢麟锲而不舍,“不行!我就这儿等!我要跟兄长说,我也要参加武林大会。”
沧溟:“……武林大会?您还是好好在府里呆着吧。”
卢麟:“不行!”
沈曦宜心想世子管卢麟叫武痴真是应景,如这般锲而不舍习武之人天下已然少有。不过世子确实有意办一场江湖大会,一来将前几日的刺客抓出来,而来也是借此招募贤士,好豢养江湖上的心腹。
这卢麟还真是灵敏,这都能被他听见?想来这家伙必然方才趴在墙角听了贼话。
然而就在卢府准备效仿古燕昭王招贤纳士之时,又一件闻所未闻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孙常者晕着被运回孙家已然过去了三两天,李家退婚的事情在京城闹得可谓是沸沸扬扬。小幺桑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孙府照顾孙常者,沈曦宜一问她才知道,原来李家退婚的事情是真的。
孙家嫡长子孙常者本来与李家小姐李未眠有婚姻之月,订婚宴会就在十月十五。然而因为孙常者之前闹出来的丑事,让孙李两家都很难堪,李家老爷李参民坚持要退婚,原本在十月十五的订婚也改成了退婚宴。
退婚席仍然顶在一品阁。孙家这边孙伯才老爷、夫人、孙常者、孙定者都来了,李家这边老将军李参民、长兄李晏辰、泪痕忧郁的李未眠也都到齐了。李徵玉作为李家嫡长女、郡主娘娘,也参与了此次的退婚宴。
然而吃饭间,孙、李两家话不投机,李参民捋了捋胡子,只不甚客气地言道:“我李家并不是攀着要与你孙家结亲的。孙修还未跟我女儿成婚,便跟歌姬闹出这天大的丑闻来、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得彻底罪了沈家不说,将来我女儿即便是正妻,也要一辈子跟着背负骂名。我们两家还是好聚好散,这婚约,就此作罢了!”
孙伯才不屑地哼了一声,怒道:“你李家眼看着我孙家近月来颓废,便要退婚。势力眼惯而有之!也罢,我孙家也高攀不起你们这样的亲家,婚书就此作罢,我孙家还舒服!”
李晏辰见孙伯才趾高气扬没有半分认错的意思,“你!”
孙常者一个人喝着闷酒也不说话,无精打采的,还想心里还在为青奴之死伤身。李未眠并不想退婚,只是一味地偷看着孙常者。
孙定者把孙爹扶坐了下来,急忙开始打圆场,强作心平气和道:“李老爷、李公子,你们莫要见怪。家父刚正不阿,方才说话冲了些,那也只是一时情急,还请见谅。只是我两家世代交好,莫要因为前几日的事情便一拍两散,我孙家确实是愿意和贵府攀亲的!”
李参民仍是板着脸,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李未眠见两边情势越来越恶劣,连哭都不敢哭。孙常者不想叫孙定者卑声求亲,拉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坐了下来,手上仍然气定神闲地夹菜。
半晌寂静之后,李徵玉以郡主娘娘的威严、未来世子之妃的庄严身份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孙常者,你给我站起来。”
孙常者缓缓地抬了下眼皮,筷子尖上的花生米递给嘴里,“干嘛?”
李徵玉自视身后有整个卢府撑腰,威严凛凛,无人敢忤逆,“你说呢?”
孙常者这回连眼皮都懒得抬,“我?不知道。”
“放肆!”李徵玉勃然大怒,“孙常者,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吗?敢在我李家放肆!你以为裴青奴死了,沈松被流放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要不是沈曦宜那贱的在世子面前为你苦苦钻营,现在流放的就是你了。我告诉你,虽然这件事情过去了,我手里也有证据,随时都可以把你送进大狱!”
孙定者浑身一凛,孙爹气得面色通红,却又碍于世子的面子不敢反驳。
孙常者斜眼瞥着她,唇间一字一顿的话语没有一丝的温度。众目睽睽之下,他终于也缓缓站直了身子,指着李徵玉鼻尖道:“你。还不配说沈妹妹。”
孙定者拉道:“哥!”
李徵玉见孙常者眉目冰冷的模样,反而走进一步,呵呵笑道:“怎么,孙常者,你和沈曦宜有私情?可惜那那女人却着实没你这般忠诚,背着你整天就知道缠着世子,你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
她话还没说完,左眼猛地一巨痛,孙常者就抡起一记左勾拳。
孙常者拳尖铮铮停在半空,势头未减。众人传来一片惊呼,李徵玉忽遭此重创,蹒跚着脚步向后仰去,狼狈之间又踩上了自己的衣裙,“哎呦呦——!!”
孙常者吹了吹去拳头,揶揄道:“自讨苦吃……”
李徵玉哪里料到孙常者会忽然发难,气急败坏,李参民暴跳如雷:“好你个孙修!你竟敢、竟敢打未来的世子妃!老夫、老夫要告到世子那里去!”
李徵玉捂着左眼招呼着人,“来人、来人、给我拿下!”
孙定者护着孙常者,孙常者抄起凳子腿剑拔弩张。李未眠夹在中间疾呼,左右为难。隔间的门被推开,一干一品阁的粗壮女人应声闯进来。
李徵玉眼前一片混黑,以为是自己的人来了,暴怒道:“给我把这个忤逆作乱的竖子拿下!”
没想到那一身着褐色短衣的女人飞起一脚便朝着李徵玉后背一踹,旋即“唰”地一下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撤下面罩,狂喊道:“孙常者!你还顾着相亲呐!你还记得爷们吗?!”
“你……”孙常者抄着凳子腿的手霎时发凉,眼前这个女人,虎背熊腰粗鲁无度,满脸麻子,端端正是梅花寨的二当家的——泥巴。
此女蛮横且记仇,上次从他手中侥幸逃脱已属不易,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追上了门来?
孙定者也认得泥巴,登时吓得肝胆俱裂:“哥,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