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宜知道贞素夫人请王半仙就是冲自己来的,心中正琢磨着对策,忽然后院子薛姨娘房里闹起来的。
原来贞素夫人想把自己的祖传神仙玉佩拿出来作法,蓦然找不到了,几番搜查之下,居然在薛姨娘被窝里搜到了那枚玉佩。
薛姨娘平时就爱站小便宜,女儿沈明霞又懦弱畏缩,贞素夫人要定这母子俩偷了她的神仙玉佩,非要嚷嚷着剁下这母子的手才罢休。
沈曦宜想起那日,她确实看见薛姨娘用脚勾走了贞素夫人的玉佩,本以为这种物件不打紧,却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一场风波。
薛姨娘和沈明霞母子俩被罚跪在水池边,瑟瑟发抖哭成泪人;邢氏和贞素夫人凶神恶煞,气势汹汹地叫人端着两把菜刀,扬言定要偷东西的贼付出代价,所有的丫鬟仆人都在看笑话。
藕清问沈曦宜:“小姐平日跟沈明霞素无交集,那贞素夫人还有主母,本来就看小姐不顺眼,小姐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了。”
若在前世,沈曦宜凭十七八岁的年纪,路见不平,无论对与错,必然都要圣母心泛滥地救上一救——可如今她重来一世,早已不复十七八岁少女的情怀,她只想好好地、有尊严地活下去。
沈曦宜闭上眼睛,叹道:“她们偷了东西,本应受到惩罚。我也是管不了的。这个道理若是不叫薛姨娘母子明白,恐怕以后她们还得受更大的难。”
藕清默然片刻,道:“小姐,比之前似乎果决了许多。不再那么软弱了。”
沈曦宜睁开眼睛,“只怕贞素夫人还要找我的麻烦呢。”
沈曦宜话虽如此,却终究觉得沈明霞被爱贪便宜的妈牵连,究竟是无辜的。若是在这花一样的年纪就此被剁了手去,恐怕比杀了她还难受。
薛姨娘哭天抢地地趴在邢氏面前,哭嚷着求主母饶她女儿。邢氏自然是帮贞素夫人说话的,冷哼着踹了她一脚,不为所动。
正当此时门外有小厮来报,说是王半仙来了。
贞素夫人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打发人请王半仙进来。沈曦宜知这王半仙来之不善,准是跟贞素夫人商量好了拿自己开刀,转过身就想回房。
邢氏瞥见沈曦宜,叫道:“站住!老五,你这要是去哪了?听说你最近邪气缠身,王半仙来了,也正好叫他帮你驱驱邪气。”
沈曦宜暗骂驱你姥姥的大西瓜的邪气,真是要跟她杠到底了是吧?此时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既然兵临城下,也只有硬着头皮硬上了。
她正欲转过身去周旋,忽听得一似曾相识的声线,“是谁最近邪气缠身啊?”
那声线无比清冽,犹如晨曦里穿过浓雾的第一道熹光。
沈曦宜心中一动,听着声音……难道是——
她蓦然回过头来,正正好好对上谢籍那双潭影照水的眸子。
他冲她微微一点头,目光中别有用意,似乎在说——没想到是我吧?
藕清一声惊呼差点喊出声,莲清也没想到谢籍居然来了。沈曦宜强行抑制住心中的跃动,只听贞素夫人讨好道:“王半仙您来了?快快赐座!老身等候已久!”
两个仆人立即搬过来椅子,谢籍单手一挥,道:“不必。贞素夫人,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本仙还是很忙的。”
贞素夫人连声称是,邢氏皱着眉头,疑道:“王半仙?老身怎么记得是为年过花甲的老者?这位怎地如此……少年英俊?”
沈曦宜还没搞清楚谢籍怎么会来到这里,不会他只要来了就是万事大吉,赶忙上前插口道:“母亲大人不知,王半仙乃是狐大仙转世,有一身的仙骨。自然能鹤发童颜,返老还童、羽化成仙。”
邢氏瞪了沈曦宜一眼,“真是如此吗?”
“沈小姐真是谬赞了。”
谢籍垂帘笑着,随手从袖中变出一朵花来,花须臾间秃噜噜变成一串佛珠,“本仙今日与夫人相见,也算有缘。正所谓一花一世界,便以这串佛珠献与夫人,愿您修得善果。”
邢氏被谢籍一手信手变花的绝技唬得目瞪口呆,见神仙送自己佛珠,信以为真,忙下座双手接住,喜滋滋地放在自己怀中。
沈曦宜暗笑邢氏单纯,究竟还是这婆娘太久不出门的缘故。想谢籍这种江湖骗术,恐怕现在大街上都懒得使了。
谢籍眨了一下眼。
一旁的薛姨娘也不傻,听说真神仙来了,连爬带滚带着眼泪过来求情,求大仙帮忙说说情。
贞素夫人大怒,道:“神仙是给你办事的吗?老身看你还是没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