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坐在他们中间,听着他们说说笑笑低声拉着家常也觉得心里很平和,虽然外头有种兵荒马乱的感觉,但至少在这一家人身边,她感受到了温情和能遮风挡雨的感觉。
家里粮食还是有不少的,暂时没有缺粮食的危机感。
这边还有收入呢,所以他们得气氛还算好,隔壁家的就不大一样了,封街第二日就开始吵闹起来,孩童的啼哭声,夫妇的吵闹声,婆媳的较量,妯娌之间的矛盾。
四通八达的巷子里头喧闹不休,变法儿地上演着闹剧。
李大婶听见这动静都连连感叹到:“万幸咱们家没有妯娌,婆婆也和蔼可亲,孩儿又听话上进,不然瞧瞧这边闹的,这动静,怕是旋老三家那六七位妯娌闹出来的,我昨儿傍晚就听见她们在那边闹着要分家呢,屁大点地方,分啥子哟?一家分一张床位?做饭都还得挤着轮流做,排队都得排到大天亮,你们说这闹分家有意思没?”
都在一个屋檐下分家都分不干净,那还不如一人退一步,和气生财嘛,天天闹闹哄哄的,家不成家,大小没规矩,婆婆骂,妯娌闹,孩子之间还得打打闹闹!
瞧瞧!
这能安稳过日子么?
李大婶自己运气好,回过神来也颇为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她顿时也讪笑两分,说自己嘴怎么忽然这么碎了。
“还得怪这不能出门给拘着的,闹得我这儿心思全在隔壁那些人身上了,吵吵闹闹的,片刻不能消停,想不听都挺难的!”
李大婶端着一小箩筐从天井处摘到的一小筐扁豆子,坐在廊下摘着,嘴里就在碎碎念着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他们在天井这边种了一些瓜果蔬菜,但数量都不多,全部加起来捡回来,这扁豆子也就能够吃个一顿的。
先前洒了一把种子在墙脚下,谁知道还真的就长成了,虽然没那么肥的肥料,但也稀稀拉拉地长了那么一小片。
李大婶前边还在抱怨这不能出门,要是能出门,去买点五花肉,虽然没有太多钱,但就买那么一点点回来炸荤油,炒一炒这个豆子,焖一焖能下好多糙粮饼子呢。
李大叔也没半点不耐烦,自己手里还打着络子,闻言他还笑着说到:“可不就关这边逼的么?成日不让出门可真的受不住,做这种精细活儿闹得我腰酸背痛的,一直拘在这儿小板凳上头,半点不痛快,倒不如搬货来得有劲儿。”
再有脾性的人也总有泄露情绪的时候,他自然也没忍住。
原本就是。
大男人牛高马大的,去做些搬搬抬抬的重活还能接受,毕竟付出多,挣钱也多,像似这种细活儿跟小猫挠似的,弄得人浑身不自在,拘在这边坐着倒比搬东西来的累人。
李大叔也没忍住伸了个懒腰,扭动扭动身躯,活络活络筋骨,太僵硬了,感觉手都酸软的很,太折磨人了。
李天昊见他爹总算歇息,他也放下新打好的络子,沉默地转转手腕,他用无言赞同他爹的说法,这种细活太磨人了,哪怕他性格沉稳好些,可这还是觉得难挨。
李大叔自然察觉到大儿子的状态,简直也对着他傻乐一通,笑着说到:“昊子指定也同阿爹是一样的,咱们都是男的肯定都一样,行了,你赶紧去帮你娘起火活动活动吧,再这样继续坐下去,我怕你屁股都该坐疼喽。”
李天昊也无奈地笑笑,而后又对着他爹说到:“也还成!”但还是很利索地站起来,脚麻到不敢走路,缓一会儿才去帮他娘准备晚饭,总算无惊无险又过了一天。
像这种乱世的日子里头,能平安地度过一日就是捡来的。
李天昊无比珍惜。
李大婶见他们爷俩这对话也给逗得不行,偷偷笑出声,而后又招呼李天昊给自己打下手,还顺带说到:“春花和大丫头你们俩也歇息会儿吧,这都绣了两日了,没日都绣那么长时间眼睛该不好了,春花你也是。”
田恬听闻头也不抬地笑着说到:“婶子别担心,我这儿很快的。”
小春花也专注手下,闻言也抽空说一声“阿娘我不累。”而后就继续埋头干活,虽然知道自己打络子挣得没有爹爹和大哥多,但至少也是她用心用功挣来的钱啊。
她甘愿!
李大婶见这俩丫头执拗的模样也拿她们俩没办法,只多说两句,见她们答应,这才拉着大儿子给自己打下手。
娘俩很快地也简单做好的午饭端到小客厅那边,这个家里没有桌子,这个是唯一少的,所以田恬觉得自己有钱肯定要买一张,不然吃饭永远都得各自自己端着饭碗了。
在这边封街的日子也不过是吃吃喝喝,再听听隔壁干架。
田恬正捧着碗筷吃杂粮面条,就听见外边不知道哪家传来碗筷碎裂的动静,哪怕很经常,小春花还是容易被吓得一激灵,而后就是李奶奶拍拍她的小后脑勺说吓不着。
李天昊皱起眉头也是不爽道:“天天吵日日吵,白天吵晚上也吵,让不让人过日子了,这巷子里头几时能清净?”
李大婶闻言就也附和到:“听听这声音,碗筷都摔了,再生气也不至于摔家伙呀,回头日子当真不过了?”
这年头本来东西就贵,没想到还有人摔东西,多费钱啊。
李大成也赞同到:“那可不,一个粗陶碗都要两三文钱,听听这声音,也不知道摔坏了几个,嘿哟,好家伙的。”
李奶奶也频频摇头,一副十分不赞同他们吵吵闹闹的模样,平时虽然也吵架,但没有那么频繁,四通八达的巷子里头藏着太多户人家,平常有点风吹草低都是避不开的。
“这里头吵完该吵外头了,咱们明日少做些好吃的,可不许再拿出来,那味道老香,传出去该惹旁人惦记了,咱们家日惹都做好吃的,他们吃不着,家里没有哇。”
到时候就会惦记他们家里的,妒忌心那是很可怕的存在。
李奶奶有些严肃地这样说着,难得看她那么正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