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鲁赞亚却生生挨下了这一刺,刀刺进肉的剧烈疼痛并没有让他脸上的表情起太多变化,他反倒是握紧了拳头,把刀据为己有,然后一脚踹在了卓鲁沐儿的后背,将他狠狠地踹倒在地。
卓鲁赞亚嘴角勾起笑,用另一只将刀子拔了出来,顿时,血在他身上的锦衣上蔓延着,绽放开来。
他拿着刀子一步步朝着前面走,卓鲁沐儿惊恐的朝着后面退。
“你,你要干什么?你滚开,你快滚开。”卓鲁沐儿的牙关打着颤,胡乱挥着手。
一条血线顺着刀尖在地上蜿蜒,就像是伸出的信子,朝着卓鲁沐儿一步步靠近。
凛冽的寒风从卓鲁沐儿脖颈灌进去,瞬间将他身上的汗给吹冷,带走了温度,让他整个人冷的直打寒颤。卓鲁沐儿猛然回头,就看到自己退无可退,半个身体悬在望月楼的外面。
“我并不是害怕你,我只是不想让母后生气,你知道吗?”卓鲁赞亚走过去,扯着卓鲁沐儿的衣襟使劲一拽,让他靠近自己,在他耳边继续说道,“要是母后接受了我给她的生辰礼物,一切就不会是这样子了。”
说着,卓鲁沐儿的目光朝着一旁扫视了一眼。
可是池文茵却觉着他的这一眼并不是环顾大家,而是……
池文茵猛然回头朝着楼梯那里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在看什么?池文茵心里莫名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此刻的卓鲁沐儿完全听不到别人说什么,他瞪大眼睛,承受着卓鲁赞亚的力气,他使命挣扎,身体却越来越朝外而去。
忽然池秋月飞奔过去,一把撕住了卓鲁沐儿的袖子,使劲对着卓鲁赞亚大喊着:“你想干什么?放开,放开。”
卓鲁赞亚听到了这个声音,一个激灵,松开了手,卓鲁沐儿挣扎的力气却没有控制住,他惊声尖叫,双手在空中乱抓,人朝着楼外跌去。
池秋月抓着卓鲁沐儿袖子的手并没有松开,但是她气力不够,被卓鲁沐儿带着也摔了下去。
两声尖叫和寒风唱喝着,响彻着皇宫空寂的上空。
卓鲁赞亚伸手去拉池秋月,只看到她的衣角从他的指缝滑过,他无力的又伸了伸手,只有虚无的空气。
一轮皎月把所有的人的脸都照成了白色,池文茵扑上前,看着池秋月和卓鲁沐儿在漆黑的夜中就像是两片雪花飘落而下。
池文茵绝望地大喊“姑姑。”
卓鲁沐儿被二层的屋角挂住,他茫然的发现自己没摔下去,他伸手想要去够任何能抓到的东西,高兴的神色还没有在脸上停留多久,他的华服被扯烂,又一次摔了下去。
池文茵趴在那里紧张的喘息着,她脑中一片空白的侧头看着卓鲁赞亚震惊无措的样子。
所有的人都因为这突然的变故愣住了。刚才的歌舞袅袅现在却只能听到风在哀嚎。
卓鲁赞亚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拔腿就跑。池文茵跟在他的身后,从望月楼第五层一路下到了第一层。
还没有走的官员看着地上那两团一白一黑了无生趣的黑影,都吓得噤若寒蝉,不敢上前一步。
卓鲁赞亚扑到了池秋月身边,看着池秋月身下的血迹慢慢扩散开来,他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姑姑,姑姑。”池文茵扑了过去,摇着池秋月的胳膊大哭。
卓鲁赞亚看着池文茵的手,终于伸手小心翼翼的去拉住了池秋月的手。
池秋月还有温度的手让卓鲁赞亚像是被咬了一般,猛然缩了回去。
本来该有的呵斥声没有再响起,卓鲁赞亚这才重新鼓起勇气,又一次拉起了池秋月的手。
那双细嫩的手即使在周国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仍旧保养的很好。卓鲁赞亚慢慢靠近她,闻到了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幽幽淡香,一股属于母亲的味道。
香味和血腥味夹杂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可是卓鲁赞亚却开心的笑了。
“太子殿下还活着。”旁边有人说道。
池文茵赶紧过去,看着卓鲁沐儿手脚抽搐着,对着四周的人大喊:“快去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忽然,卓鲁赞亚嚎啕大哭起来,声声扎入所有人的毛孔,让人能感同身受到他的痛苦。
卫子詹已经悄悄解救了君昭,他看着场面一片混乱,悄悄走过去拉着池文茵就走。
三个人朝着宫门一路跑去,啪啪啪啪,身后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三个人被包围了,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卓鲁赞亚冷的像是寒冰的话语,“怎么这就走了?”
池文茵没有想到卓鲁赞亚刚才还悲痛欲绝,怎么这会就追上来了。她站在原地不说话,就听到卓鲁赞亚继续说道:“你走了,拓跋诩怎么办?”
池文茵不可思议的看着卓鲁赞亚,伸手指着他:“你……”
卓鲁赞亚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你一点不领情,我从沐儿手里救出了拓跋诩,你却不感谢我,还要直接走?”
池文茵因为拓跋诩安然无恙的喜悦还没有来及的品尝,心里就升腾起一阵紧张,卓鲁赞亚不打算让两个人回去?
“我母后说了,让云熙国和周国合并,我会替她完成心愿。”这句话让池文茵如坠深渊。但是下一句话,就让池文茵想过去一针扎死他。
“我会娶你的。”卓鲁赞亚平静的说。
池文茵身形晃了晃,抬眼看着皇宫,这里就像是一张大网,将她牢牢罩住。
她身上的狐裘不知道沾染上了谁的血迹,一点一点的红色,像是傲雪的寒梅。
她冷冷的说道:“要是我不同意呢?”
卓鲁赞亚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向了君昭和卫子詹,“那他们所有的人都要死。”
“你打算怎么处置拓跋诩?”池文茵问道。
“这要看你的表现。”卓鲁赞亚走上前,伸手勾住了池文茵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你和我母后真的很像,尤其是那双眸子,永远带着妩媚。”
卓鲁赞亚说着,用他粗糙的手摸向了池文茵的脸颊。
“我要怎么表现,你能放了他?”池文茵感受到他的手一颤,任由他的手力道越来越重。
“我最讨厌我的人想着别人。”卓鲁赞亚霸道的捏了一下池文茵的脸颊。
池文茵甩了甩头,说道:“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