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和看着苗先生脸色不对,退下了闲杂人等,这才沉声问道:“太子殿下现在情况如何?”
苗先生收回了手,摇了摇头,然后拿了银针刺向了刘裕隆的指腹,血凝聚成了一滴滑落到了苗先生准备好的一个小瓷瓶里。
苗先生看着瓷瓶里的血混合了里面的药,颜色发生了变化,说道:“能带我去他们中毒的那个山谷看看吗?”
文泰和摇了摇头,说道:“那里要深入到云熙国,进去的话变数太多,有可能就出不来了。”
苗先生斜着眼睛看着文泰和,语气轻蔑的说道:“亏你是享誉七国的神将,这点事情都做不到,怪不得太子殿下会中毒。”
“你……”文泰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才忍住了怒气,说道:“先生还是赶紧拿出来一个解毒的方子要紧。”
“其余中毒的兵士他们的情况怎么样?”苗先生问道。
“其余的人单独在别的地方。经过军医的治疗,一些人已经好转回军营了,但是另外一些人还有胡言乱语和晕厥的症状。”文泰和回道。
苗先生听到了文泰和的回答,困惑的眼神中带了一些笃定,她眼睛的余光看向了池文茵。
旋即,她转眼看向了文泰和,说道:“带我去看看那些兵士。”
池文茵眨着眼睛回望着苗先生,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破绽。
李夫人一脸的紧张,看向了文泰和,插嘴道:“文将军,请问李成毅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中了毒。”
“李成毅?”文泰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说道:“你是李侍郎的儿媳?”
李夫人点了点头,还要张口,就听到文泰和呵斥道:“你怎么来了?这里是你们妇道人家来的地方吗?成何体统?谁告诉你他中毒了?此等军中要务,你怎么知道的?”
李夫人尴尬的闭上了嘴,也就一个瞬息,她又鼓起勇气说道:“我想见一见李成毅。”
文泰和还没有开口,就听到苗先生说道:“文将军给我们引路,一会你就能见到你的丈夫了,稍安勿躁。”
李夫人看着苗先生向着自己说话,涌上了感激之情,眼眶中含着泪水,说道:“先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苗先生摆了摆手,对着文泰和做了个先请的手势。
文泰和冷哼一声,甩了袖子朝着外面走,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难道太子殿下中毒的消息已经在朝廷内传播开了?这事关国本,朝廷内觊觎帝位的人不知道又要翻出来什么浪了。
思及此,文泰和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三个人在文泰和的带领下从府衙出来,一路沿着前面的街道走,到了尽头,拐进了一个巷子内。
巷子很宽,但是巷内没有什么人走动,巷子中间一个院子门口站着几个兵士,应该是在值守。
池文茵一进去,就看到前院和后院都被药罐子占据了,被烧着的树枝噼噼啪啪的作响,把药罐里褐色的药汤煨的咕咚咕咚冒着泡泡,一种浓的化不开的苦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苗先生走过去,对着一个穿着短褂,正在称重药材的人问道:“这些病人的伤势如何了?”
那人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看着苗先生,见并不认识此她,但他马上主意到了一旁的文泰和,十分恭敬地回道:“很多人的毒已经解了,剩下那些人的症状也减轻了一些。”
“你们用的什么药材解毒?拿给我看看。”苗先生看着药罐里的药材,凑过去闻了闻。
那个军医赶紧去拿来了药材和方子,一一放在了苗先生的面前,嘴里还不忘仔仔细细的介绍。
苗先生撇下大家听军医讲述这些人毒发的症状和一步步治疗的过程。
池文茵看着她,发现此时说起了制毒解毒,苗先生没有了平日那种冰冷、市侩,倒真的就是一个悬壶救世、大慈大悲的医者。
苗先生和军医交流的时候,李夫人已经冲进了屋内,她把每个屋子都找了一遍,可是没有看到李成毅的身影。
难道是刘裕昌骗了自己?
李夫人登时怒上心头,自己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现在却有可能变成了被人利用的棋子。
李夫人转念一想,这也不对,如果刘裕昌只是单纯的想骗自己,那么自己到了石门关就会发现这个谎言,他撒谎的技法未免太过拙劣。
听着文将军的意思,刘裕隆中毒,消息应该被封锁了,刘裕昌也没有掌握到最真实的情况。
可能是从战场回来,点名的时候发现李成毅不在,这一个小细节被刘裕昌注意到了,他知道自己和文西宁是至交好友,所以他将半真半假的消息告诉了自己,让自己远赴石门关,想利用自己对付文西宁。
难道真的如这个假的文西宁说的,这两个人想要置她于死地?难道六年前的火灾他们就结下了怨恨?是什么样的怨恨要置人于死地呢?
但是此时,李夫人也顾不得细想别的事情,现在与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李成毅的下落。
李夫人想到了这里,攥起了拳头。
她拉住了一个兵士,问道:“李成毅呢?你见到李成毅了吗?”那个兵士摇了摇头。
又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有一个人迟疑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她,说道:“你是?”
“我是李成毅的妻子。”李夫人想着这个人肯定认识自己的夫君,赶紧凑过去问道:“你知道我夫君在哪里吗?”
那人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们进了山谷以后遇到了云熙国的堵截,就走散了,他,他可能已经死了。”
李夫人眼睛慢慢睁大,身形晃了晃。
那人见此状况,赶紧补充说道:“也许是逃出来了,受伤了在哪里养伤。”
李夫人听了这句话,一下子愣住了。
理智告诉她,李成毅可能真的死了,但是她听到了后面这句话,希望之火马上又燃烧了起来。
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不定他还真的活着。也就几息的功夫,李夫人整个人经历了从绝望到希望,从幻灭到癫狂。
池文茵站在院中朝着远处看着,那面街市上人来人往,人们总算能在战争的间隙休养生息。
池文茵打了个喷嚏,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裹了裹。
池文茵看着苗先生还在和军医说着解毒的事情,那面李夫人从一间房里走了出来,神色古怪,就像是刚从水里捞了出来,整个人看着有些恍惚。
池文茵看着她趔趄着脚步出了院子,过了一会,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