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朝着西京走,日日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似乎更加潮湿阴冷,池文茵觉着在马车里透不过气,索性就将马内的帘子取了下来,一路走一路看着风景。
山势渐趋平缓,河流也多了起来。这一段的官道依附着一条宽阔的河延伸,此时马车队走在官道上,看着河面滔滔的江水和对岸的人来人往。
马车队停到了一处河道口,远处的渡船在这宽阔的江河中,就像是一片飘落在河水上的落叶,随波逐流。很多人在河堤上排队等着坐渡船过河。
池文茵看着滔滔江水,和拥挤的人群,就听到马车外侍卫长说道:“过了这条河,我们在对岸休息一夜,明早继续赶路,傍晚的时候就能抵达西京了。”
池文茵从马车上下来,嗯了一声,朝着滔滔江水边走去。
看着眼前不复还的江水,池文茵打了个寒颤,却突然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池文茵扭头,就看到娟儿站在自己的身后,笑着说道:“小姐,老太太说这面湿气重,小心着了风寒。”
池文茵看着自己身上披着的锦缎披风,暗红色上用金线绣着祥兽图案,像是老太太的。
池文茵从自己的肩头上拿下了披风,挂在手臂上,对着娟儿说道:“谢谢祖母了,我不冷。”说完,客气地把披风递了递。
娟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咬着嘴唇,不想拿回去,可是看着池文茵的样子,又是很坚决。
最终,娟儿叹了口气,拿过了披风,说道:“小姐,其实老太太很关心你的,你别,别记恨她。”
池文茵面色淡淡地,并不回应。
娟儿回到了马车里,还没有开口,老太太看到了她手里拿的披风,扭头看着池文茵在风中冻得抱紧了自己,回头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那面不知道何时专门调来了一艘船,比起旁边的渡船大了两倍不止,船上有两层的船舱。
池文茵看着几个婢女簇拥着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上了船,可是船却没有走。
“小姐,可以登船了。”侍卫长过来,在池文茵的身后说道。
池文茵收回了视线,颔首,转身跟在了侍卫长的身后。
来到了那个大船旁,池文茵看着文家的女眷都已经在船上了,于是她抬脚也上了船。
池文茵顶多在皇宫里的太液池里泛过舟,可是那太液池安静的就像是一个镜子一般,那船也比这个船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更添稳当。
太液池没有什么波澜,眼前的江水比起来就是惊涛巨浪。
虽然这船比起渡船大了不少,可是在这宽阔的江面上,仍旧渺小的不值得一提。
池文茵刚踏进船舱,一个没有站稳,直接扑了出去。
一下子抓住了远处那个带着帷帽的女子的袖子。
隔着细沙,池文茵看着那女子眉眼就像是罩着云雾的远山,让人遐想万分。
池文茵笑着说了声谢谢,却看到女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神一刻都不曾离开。
池文茵有些尴尬的从她的身上起身,笑着说道:“请见谅。”
江风一下子大了起来,裹挟着江水直往船上吹。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池文茵伸手在眼睛上擦了擦,这才重新睁开眼睛。
就看到眼前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我们小姐请大家进去船舱里面坐。”那面一个婢女对着一众人说道。
池文茵就跟着文家的女眷进了船舱内。
这船的内部倒也一应俱全—案几、软塌。还燃着香炉,香线袅袅上升,随着船在江水中的摆动宛若游龙,这让本来还有些腥气的空气中多了若有若无的豆蔻香气。
池文茵环视着一众人坐的地方,就挑了个在门口的位置坐了下去。
外面开船的进来,说道:“这江水太猛,不能马上渡江,贵人们请稍等片刻。”
池文茵这会已经在船里被晃晕了。
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到了外面,她张嘴大口大口呼吸着,就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
“宁儿,这一别我们也是有六年没有见面了吧。”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严肃,并没有久别重逢以后的惊喜或者动容。
池文茵回头就看到那个带着帷帽的女人就站在自己身后,此时她将眼前的纱撩了上去,这女子眉毛如柳,丹凤眼,眼睛氲着水,鼻子小巧挺拔,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池文茵看她欲言又止,眼含泪水,难道是和文小姐相熟的人吗?
可是自己不是她本人,叫不上来眼前人的名字。
池文茵只能客气疏离的嗯了一声。
“你过得可好?”女人的字句都是关心。
池文茵张了张嘴巴,想了一下,说道:“每日在道观里受着熏陶,日子过的很安宁。”
“听说你这次回来是要受封成为公主,要去和亲?”女人走到了池文茵的眼前,盯着池文茵的眼睛。
池文茵神色动了动,想了想,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女人不再理池文茵,转身就进了船舱。
池文茵独自走到了船的另一头,那面侍卫长站在船头正看着江面。
他见池文茵过来了,想要伸手去扶她,却感觉于理不合,于是赶紧放下了手,用眼睛看着池文茵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池文茵悄声问道:“带着帷帽的那个人是谁?”
侍卫长摇了摇头,说道:“我这只是将军府的侍卫长,这种贵人肯定是不认识的。”
池文茵哦了一声,侧目看着侍卫长,她刚才明明看到侍卫长与这个女人说了好一阵话,并不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此时,船工大喊了一声:“可以开船了。”
侍卫长对着池文茵说道:“小姐还是早早进去吧。这里不安全。”
池文茵又是摇摇晃晃的朝着船舱里面走去。
进了船舱,船就启动开了。船在江面上行使,江面波涛滚滚,并不安稳,也就一会功夫,池文茵就觉着胃里面翻江倒海。
池文茵捂着嘴巴从船舱里出去,扶着船铉就开始吐了起来。
好容易吐完了,池文茵用了帕子擦了擦嘴角,张大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池文茵扶着额头,并不敢直接起身,想着定了定精神再起来。
忽然,池文茵被外力一推,整个身体朝着船外面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