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脑门上青筋突突跳:江家小女娃才十二岁,还是孩子,尽管不是自家姓秦的,那也是同村。
  秦三狗什么都没做,可是说出这话难免让人多想,连小娃娃都调戏,若是自己护着那秦家人都成了禽兽。
  江青山早就知道这半路拦人的事已经是第二次,自己还去家里警告过,没想到还是挑事。
  他恨得牙痒,也不管秦三狗躺在地上大声呼痛,抬腿就是一脚踢在秦三狗的屁股上。
  秦三狗顿时惨叫一声连连喊着:“光叔救我!”现在江家人都来了,他怕自己被打死。
  秦光忙拉住江青山,他知道这人本来不是多事的,可遇上孩子的事,也就成了一头暴驴。
  秦奇也跟着过来了,他见江青山气急,忙将人拉住:“青山,别急,这种事还得看村长怎么解决?你别添乱。”
  郎中很快也过来了。
  “来让让,先等关郎中看看。”
  关郎中已经五十多岁,村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能医治,而且这人脾气最好,走东家进西家,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烂在肚子里。
  就这样,医术虽然不精,人缘却是极好的。
  他一到,周围的人呼啦就让出道来。秦光迎上去大声道:“老关,你给仔细看看,三狗子是伤到哪里了?”
  他现在跟在江家修房子,江青山就是东家,他本该跟东家一条心,可他也是秦家族长。
  江青山啥话没说就去踢三狗,多少有些打他的脸了,可是……有秦石头那几句话,就是江家小娃先动手,他也不能包庇秦三狗。
  这时候,就希望关郎中赶紧验出个结果来,秦三狗要是有伤就让江家出银子治,没伤就马上滚蛋,这样躺地上丢脸。
  秦三狗叫得再凶,有江景文还在地上躺着的,那还是个孩子,得先看。
  关郎中是乡下草药医生,那就是内外全科都懂,先摸了手臂肋骨,没有断的损的,周围人都大松一口气。
  一个孩子,一个是成人,只要稍微不好,就得打出内伤骨折来。
  只是,江景文的脸刚刚在地上蹭过,现在带泥带血的,看着吓人。
  江团正用自己的手绢替他擦拭,眼泪还吧嗒吧嗒的掉。
  她因为带着帷帽看不到脸,可是在她面前的泥土,可浸湿了好大片。
  虽然没有伤到骨头,可江团还是让江景文不要动。
  现在虽然四月,可已经快天黑,地上的寒气还很重,江景阳就把小弟抱在怀里,让江景文享受一下久违的兄爱。
  “娇娇!景文这是……”江景阳有些不懂,他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眼珠乱转的景文。
  “大哥,得看那边怎么说,要是不胡闹,小哥自然就没事。
  要是秦三狗伤重,小哥也得躺几天。”江团撩开自己的帷帽,将自己刚刚在老宅润湿的帕子捏出几滴水掉在地上,然后再眨眨眼。
  江景阳眉头一蹙,心里很快明白:这是要讹上人了,不太好吧!
  不过,他没出声,只是将想要乱动的江景文搂紧了些,还脱下自己的衣衫给他盖上,好像也挺严重的。
  康氏打了人,也不惧怕依然骂骂咧咧:“秦家没一个好东西,养出这样一个不三不四的。”
  村长秦光额头青筋又蹦了两下,却忍着没发作,他知道康氏是软硬不吃的泼妇,只请老关仔细看秦三狗的伤。
  比起查看江景文的和缓,关老郎中看秦三狗的过程就粗犷多了,三两下把手脚按过,才揭开他背上的衣服。
  周围顿时一片惊叹:秦三狗瘦巴巴的背脊上,鼓起拳头大的包,那是被棍子打了的。
  江团想起那声清脆的骨响,心中一紧,忙看向秦三狗的腿。
  见他手脚灵活的动着,显然脊椎骨没有断裂。
  可这样大的包也是够受的。
  周围人议论纷纷:“三狗这样子不会是被打瘫了吧?”
  “江家也太霸道了,不过是跟小姑娘开个玩笑,就来真的。”一笔写不出一个秦字,最近气不顺的人还很多。
  “就是,天又没黑,又是大路上,我们都还看着的能出啥事,这也太狠了。”
  刚刚还对秦三狗表示鄙视的村民,转头开始同情,就连跟着江青山过来的几个姓秦的,有很不满。
  他们认为,秦三狗再混账也不能被外人打了,这是杂姓人在对秦家族人挑衅反抗。
  秦光阴沉着脸,对着周围的人恶狠狠瞪去:“你们一个个的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拦住,别以为我不知道在想什么,再多说一句,就论同党惩罚。”
  周围想看热闹的人顿时哑声,乡下娱乐少,有一点事就恨不得闹大,最好是像唱大戏一样闹过三天三夜,可一但火烧在自己眉毛上,就马上当鹌鹑。
  压下周围起哄,秦光看着老关仔细活动秦三狗的手脚,又按了按背脊,确定都没有问题才开口道:“康氏,你这怎么说?秦三狗虽然没断背脊,也得好多天没法下地,现在又是麦田除草的时候,天光不等人。”
  他撇开江团的事不提,只说康氏打人。
  一则秦三狗拦人家小姑娘说混账话,这事说来不好听,对秦家和江团的名声都不好,他也嫌丢脸。
  二则他还想在江青山那里挣钱,要是为秦三狗这个混不吝坏了差事,损失的可是自己银钱。
  康氏把手中的木棒在地上一捣,冷哼道:“咋了,你还要给这混球护短?他打的小娃你们又怎么说?”
  见康氏把话又绕回来,周围那些人也是个个不服,秦光觉得自己脑门痛。
  以前也有外姓跟秦家人起过冲突,一般都是外姓人忍让。
  平时他秦光也不是黑良心的,只要外姓人给他面子,他也就息事宁人,将自己的族人按住。
  今天这种事,无论秦三狗如何混账,被康氏打了是事实。
  伤情都是摆着的,看病吃药都需要钱。
  看在江南山是村学夫子,还有江青山这边也是苦主的情份上,如果康氏愿意赔上两百大钱的药费,他就让秦三狗回去躺几天,这事就这样处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