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佳木的身影,众幼军将士昂然向前,陈逵和程森在前,金千石等年轻将领按剑在后,到得张佳木身前,各人都是单膝下跪,行礼如仪。哪怕就是陈逵以伯爵之尊,亦是坦然下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别扭。
“叩见大人!”
“好,起来!”
争论过后不久,幼军果然就从御道上赶了过来。一条由南至北的直道,又没有阻碍碍事,由正阳门进来就是一直北扑,没过多久先分了两千骑兵去助战,然后主力就向着长安街方向一直开了过来。
一路上全是传令,随时传递着张佳木和幼军彼此之间的消息,等幼军赶到时,就是连张佳木也忍不住向前迎了百来步。
幼军一至,则大局定矣。
城中肯定还有不少首鼠两端的人,事情还可能有变化,不过一万幼军沿大内布置开来,任何野心家都会揣度好大局,并且做出正确选择的。
幼军副将程森也是赶了过来,在谭青百户的努力下,虽然半夜受阻,但天明归队,他在军中也很有威望,归队之后,幼军指挥起来就更轻松如意多了。
在陈逵和程森的带领下,幼军中三百余六品以上的军官全部来到张佳木身前,陈逵先笑了一笑,抱拳道:“大人,幸不辱命。职下总算用最快的时间赶到,半夜整队,持火把行军,可算是没有耽搁。”
“嗯,辛苦了,”张佳木在陈逵肩头重重一拍,笑道:“不过还要继续辛苦,肃清残敌,抓捕奸徒不法,幼军和锦衣卫校尉缇骑们一并动手,不能贪图逸乐啊。”
“是,大人放心吧。”
程森亦上前一步,道:“请大人示下,末将等依命行事就是。”
他们俩人一个是伯爵副总兵官,一个是都督副将,在张佳木面前就如依令听训的校尉小卒一般,不仅两人自己不以为怪,一边的锦衣卫官和幼军的将佐校尉们亦是不以为怪。
不仅是吴谨看的大为皱眉,便是连马昂等人也是暗暗摇头。张佳木只是幼军提督军务总兵官,这支军队是太子的亲军,结果变成现在这样,这叫太子看到了,心里是何滋味?而张佳木,又将何以自处?
“还是太年轻啊……”马昂在心中想道:“处在他现在的位子,不韬光养晦,将来想善始善终,难矣!”
不过,看了看张佳木,马昂又不禁想道:“难道,他有什么异样心思……可不象啊……”
他们在一边揣度着,胡思乱想着,却是不知道,幼军花费了张佳木多少心血!
从装备到发放的饷,太子才给过几个钱?他虽是储君,但皇帝给太子的银子也是有限的很,东宫花费也很大,幼军组建就有六千人,后来翻倍到了一万二千七百余人,这么多人的一支军队,光是铠甲兵器就是一笔极为庞大的花费,然后军官的饷银俸禄,赐田,士兵的衣服,鞋子,安家费用等等,日常的开销更是不小,可以说,这些全是张佳木自己一力支撑下来的,幼军将士,心里自然有自己的一本账!
这些,外人当然无从知晓,但仅从一些细枝末节来看,张佳木倒是专擅跋扈,而且比之石亨等人犹有过之。
毕竟,石亨虽然为京营总兵,可没有胆子把京营官兵化为自己的私兵一样。其实,也是和营制有关。京营也好,十团营也罢,每营都有大小不一的太监来监军,总监军是曹吉祥,下头还有等级不同的宦官来专监一营,再下就是有专门负责监视武库的,有监视神枪的,各层各级,都有宦官来监视。
监军制度有利有弊,最少在防范武将专权上面,京营的宦官监军倒是很有必要,石亨掌握京营日久,却没有真正化公为私,只有自己的一些心腹部下和养育的家丁私兵,便是明证。
幼军却是不同,皇帝没有派出监军,太子也没有,原本是要过两年由太子自己派东宫宦官去监军,结果这么一耽搁,不到两年的时间,倒是给了张佳木机会,这一层当时的人很少能看到,京城之中势力犬牙将错,风云激变,几乎所有人都把目上光放在了锦衣卫、京营、旗营之上,远在几十里外的南苑之中的一支强军,只因为一个“幼”字,叫很多人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事实证明,在这么样的危急关头,这样一支年轻有朝气,而且号令森严,令行禁止的强军一入城,则大局定矣。
张佳木眼看四周,只见程森等幼军将领目光灼灼,俱是等着自己的号令。在他们身后,则是金千石和吴万里等年轻的将校,年未及二十,从入营到提拔为校尉,俱是张佳木一手拉拔,对张佳木的忠诚,更远在普通的将校之上。
他微微一笑,胸间却是猛然一提气,喝道:“程森!”
“末将在!”
“由你率部肃清长安街和东西两市的逆贼,不论是围堵,追击,总之,不得令一人逃脱。如今九门紧闭,明早之前,不得有一人逃脱,凡是丑逆元凶,或诛或拿,不得放走一人!”
“是,末将遵令!”
“陈逵!”
“末将在!”
“你带幼军一部,抄捡忠国公府等一干反逆府邸,搜检证据,拿捕残余乱党,所有反逆,文官七品心上,武官六品心上,一律抄家,家属全部送至诏狱或南苑看押。”
众人听的都是浑身一震。皇帝还没有诏旨,张佳木就已经下令把所有参加这一次政变的文武官员全部抄家,并且逮捕家属,可以想见,这一下最少有数千人被擒拿下狱,株连起来,人可就更多了。
“张大人,”吴谨身为侯爵,也是天子近臣,现在处处是张佳木做主,他倒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觉得自己也应该出来说话了。他想了想,缓缓地道:“拿搏石、曹等逆首,抄家捕拿家属,这倒没有什么。不过,他们麾下的那些部下,是不是实心跟随,还是被裹挟被迫,是否情实,也得好生审过了才能知道。这么一体拿了,是不是株连太过?况且如果拿了一些,审出来更多,是不是得拿捕更多?”
有些话,他没有出口,意思倒也是很明显。这样的大事,是不是要请旨而行,不然的话,引发风波,做臣子的是不是能担起这个责任来?
不过,张佳木并没有退让的打算,他很客气的笑笑,语气温和,但丝毫不退让的答道:“吴侯,除恶务尽。这一次,不借机会把曹石两人并党羽一扫而空,将来再做起乱来,岂不是愧对朝廷,愧对社稷!”
“唉……这,这终究有些不大妥当。”
“吴侯不必再说了,这个本官理会得……”张佳木向陈逵厉声道:“陈逵,除恶务尽,但不要波及无辜。”
他先说除恶务尽,然后才叫不要波及无辜,其中的意思傻子也能听的出来。陈逵一个伯爵俯首听命,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立场,况且他也巴不得把京城中这些乌烟瘴气的势力连根拔起,按张佳木的按排,他就可以从容施为,至于吴谨的话,谁爱听他!
左右府的军头们平素就有自己的想法,最瞧不上眼的就是石亨安排的那几千军官。多半是只会溜须拍马的废物,当然,有本事有的也有,不过性格秉性脾气就没一个是叫人瞧得上眼的,多半都是一些残酷暴虐贪婪之徒,不然的话,也攀不上石亨这颗大树。
石亨安插的足有两三千人,加上太平侯府的几百名军官,还有曹吉祥和曹钦的千余名军官,这一下动作还真的不能算小!
心中有了打算,自然也就好办的多,陈逵带着自己的部下,又带着一千余军士,分做十余队,打算一会儿就开始行动。
陈逵在准备的时候,程森亦是开始分派,他行事比陈逵还沉稳老练的多,把长安街一带分做十片,每个游击将军带千人左右,分道进剿,遇敌贼进,互相派传令联络。至于他的指挥,就预备在长安左门西边的西大市里,因为按预计,这里一旦进击,曹钦等部就会第一时间选择西退回曹府,现在已经有消息,曹府已经被烧,等这些鞑官发觉老巢被毁,则自然要四散奔逃,到时候,分段合围之法就有用的多了。
至于各城的城门,倒是不用担心,已经奉张佳木严令关闭,任何人没有他的新命令之前都不准开城。
几百鞑官,就算人人都能以一敌十,也是寡难敌众,覆灭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金千石!”
金千石昂然起身,到张佳木面前猛然抱拳,身上的甲叶哗哗作响,他向着张佳木沉声道:“末将在,请大人示下!”
金千石是幼军中新提拔的将领,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也是将门虎子,除了这些渊源之外,也是最胆大心硬手辣的一个。
他与孙锡恩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比孙锡恩更加武勇,军事素质更强些,当然,经验则是远远不及,除此,风格上颇为相似,张佳木也是对他青眼相加,预备大用的一个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