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淆被困了一个月,积了满肚子怒火,一见到风华忌恨不得立刻便将他给撕了。
可是风华忌放了他后便立刻在湖边闭目打坐,赤淆再怎么生气,也没办法在一个没有防备的人背后下手。
再者说风华忌的模样很不对劲,瞧着像是被人抽了许多精血般的萎靡不振。
南灵歌还在池下睡着,只是……
要么就是她变的更小了,要么就是那块石变大了。
赤淆直勾勾看了两眼,确定是石头变大了。
变得如盘子大小了。
风华忌调息了片刻道:“你若无事莫要再来吵闹,否则会害了她。”
声音低沉沙哑,透着浓浓的疲乏之意。
赤淆哼道:“若不是南歌在此,我才不会到你这破地方来,又怎会白白被你困了个把月。”
“她没事,你回去罢,莫要再来了。”
风华忌眉头轻蹙,透着不耐。
赤淆来山上吵嚷,其实是害不到南灵歌的。
深受影响的是他。
南灵歌现在沉沉睡着,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应。
他却不同。
他没办法全然屏蔽感知。
总要留一丝感受外界的动静,总不能等人将刀子捅到身上才发觉。
如果他能全心全意的对付鬼祖之心,应该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麻烦。
那一块小小的石头,不但侵扰他的心神,还吸取他的元神,令他苦不堪言。
赤淆的吵嚷便是雪上加霜,令他心力交瘁。
察觉到赤淆还在身后,风华忌有些不耐的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赤淆席地一坐,“不走了。”
风华忌皱着眉看了赤淆一眼,看样子很想一巴掌拍死他。
“你若不走,便在岸上护法。”
说完也不管赤淆答不答应便又进入水中。
刀灵冷笑:“你倒是放心他。”
“没什么放心不放心,他谁都能害,唯独不会害灵歌,现下他知道要靠我来救灵歌,自然也不会害我。”
说完风华忌便彻底隔绝与外界的联系,一心一意对付鬼祖之心。
赤淆没有捣乱,安安静静的坐在岸上等待。
不曾想这一等便是半年。
而且醒来了一个,又昏睡过去一个。
南灵歌在磨盘大的石头上醒来,迷迷糊糊绕着雕像似的风华忌转起了圈子。
“南歌。”
赤淆惊喜的叫了一声,将南灵歌吓了一跳。
“赤淆,你怎么在这?”
南灵歌浮出水面,魂魄仍是小小的一团。
赤淆撇着嘴道:“当然是在这护着你啊,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在这破池子里待了大半年了?”
“大半年?”
南灵歌大吃一惊。
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好像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现在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仙尊怎么了?”
南灵歌觉得风华忌十分的不对劲。
她乍一醒来便有所感觉,所以便不敢碰触。
他看着像个无识无觉的雕像,身上连一丝生气都没有。
“谁知道他怎么回事,你好了没有?”
赤淆不关心风华忌。
他觉得自己没趁风华忌隔绝感知的时候捅他一刀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应该好了。”
南灵歌由水中飘起,试探着将魂魄散开,凝聚,散开、再聚……
“嗯,已经好了。”
南灵歌确定了。
“那便回去吧。”
说话间赤淆已经起了身。
“回去?”
南灵歌回头看了眼池底的风华忌,犹豫道:“仙尊好像不对劲。”
赤淆冷笑道:“他对不对劲你能帮上什么忙?还是先把自家的烂摊子收拾收拾吧。”
南灵歌一惊:“鬼境怎么了?”
赤淆道:“不知,我有半年未归了。”
人间半年,鬼境不过才半个月而已。
这也是南灵歌喜欢人间的一点。
鬼境总是让人紧绷着神经无法放松,人间便不同,总觉得有漫长的岁月可以蹉跎。
南灵歌道:“那你先回去看看罢,鬼境有赤错和赤夸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若是真出了大事现在的她也管不了。
赤淆怒了:“你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连自己家都不管了?”
“仙尊屡屡救我性命,怎么算是外人呢?”
南灵歌回头看着风华忌,满脸都是担忧。
赤淆道:“你再不回去,我可就不留情了。”
南灵歌疑惑道:“什么意思?”
赤淆道:“先前鬼境逃出去不少鬼众,大部分让我捉了回去,现下又不知逃出去多少,你若不回去,我便捉一个杀一个。”
“你……”
南灵歌气的瞪圆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冷笑道:“赤淆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你拿鬼众的性命吓我有什么用?我早将王位给了赤错,现在连王女都不算了,我回去又能做什么?”
早年老鬼王在的时候她都不能服众,现在的她算个屁。
“那你便抛下他们不管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管了?”
“那你为何不与我回去?”
“我回去有用么?”
“总比不回去强吧?”
“那倒未必。”
“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他吧?”
“说人话!”
“我又不是人,哪里说的出人话。”
两人一言不合便吵了起来。
“你就是个色心难改的,当初因为一个小道士便可什么都不顾,现在为了仙尊……”
“赤淆!”
南灵歌大怒,化成一道黑色长鞭向着赤淆面门抽去。
赤淆头一歪避了开去,伸手便去捉她。
南灵歌魂魄一散再一合便闪了过去,从背后又扑向了赤淆。
“你真想与我打?”
赤淆皱着眉伸手一挥,南灵歌便被一阵飓风拂出老远。
她与他之间还是差了太远。
“你若再口不择言胡言乱语,我便不与你甘休!”
南灵歌停在湖面前,化成原本大小,对着他怒目而视。
看到她的模样,赤淆忽的一怔,眼里露出不知是喜是悲的神情。
她现在的神态,与原本的赤南歌何其相像。
从前两人便是一言不合便会大打出手。
而从她变成了南灵歌后,不管他做什么,她似乎都不会生气了。
不生气,也就是不在乎。
这令赤淆心下怅然若失。
然而当她终于有了些从前的模样后,他心里更不舒服了。
因为她是为了一个男人与他生气。
赤淆神色几许变幻后,沉着声道:“你真的不肯与我回去?”
“现下不回。”
南灵歌微微垂了眼,不愿与赤淆对视。
她不怕看见他暴怒发狂的模样,但是怕看见他眼底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