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厅堂内,一听见林毅的发问,周遭的空气都陡然降低了几度。
葛县令闻言立马跪下,以头抢地道:“请殿下恕罪,微臣自小受吴家恩情,只得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压下。但微臣可以拿项上人头保证,这吴最虽为人跋扈,但绝非妄顾王法、草菅人命之人啊!”
“葛县令不必紧张,不过随口一提罢了。”林毅摇着手中的折扇,似无意般,又看向包浮生与苏慕道,“你们可还有要问的,没有那便休息罢。”
林毅此言一出,王龁便配合的点头,看着身边面色逐渐苍白的苏慕道:“你一操劳身子便跟不上了。”
“没事的,不必担心。”一路坐马车行至这淮柳县,加上奔走一整日,苏慕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但仍强撑,不希望王龁担忧。
立于对面的林毅也听到了,微微的皱眉,望向一天下来似乎更消瘦的人。
出了吴家大厅,包浮生更在苏慕身后问道:“苏兄我们明日应当调查些什么啊?”
“我觉得应当先验尸,不过看这吴家上下都如此看重这位小少爷,想来也不会轻易同意。”苏慕额上浮着虚汗道。
包浮生显然没注意到苏慕的病态,继续说道:“苏兄说的有理,那我们明日不如去私塾查看番吧!毕竟那是受害人最后出现的地方。”
“你话怎那么多?就似那树梢上的麻雀般,一刻也不停的叽叽喳喳。”林毅一把将包浮生拉住,示意王龁将苏慕扶回房间。
包浮生没明白过来,疑惑的看着林毅道:“我不过是想与苏兄谈论案情罢了,怎反倒成了话多?”
林毅见状不答,背手走在前面,毫不理会包浮生。
包浮生也不知道哪里惹了这位殿下,然他又生气了,只得认命的跟在他身后。
没多时,却听见林毅停下脚步道:“我记得我们来时带了支千年老参吧?你明日带在身上。”
“那老参不是拿来救命吊气的吗?明日带在身上难道是有什么大危机发生?”包浮生不解的问道。
而林毅真是被他的逻辑给气笑了,嘲笑道:“最大的危机就是出宫时与父皇说带你一同出来。”
翌日一早。
苏慕还是没顾王龁的阻拦,一大早便到了吴家大门同包浮生集合。
出乎意料的是林毅也跟在身后。
而一见到苏慕,包浮生便神秘道:“景庭今早也跟来了,昨晚他还让我拿了老参,说要我随身带上,我觉得此次这个案子一定危机四伏。”
一直默默听着的林毅,还没等包浮生说完,便用折扇在他头上狠狠的敲了一记:“胡言乱语,还不出发。”
包浮生捂着头,便跑到门口的马车上,作势就要钻进去,可被林毅一把拦下道:“你去骑马,我同苏兄坐马车。”
“为何?”包浮生不甘心的问道。
林毅转了转手中的折扇,淡淡一笑:“没有为何,我要坐便坐,轮得到你管吗?”
包浮生闻言,气的直跳脚,转身便向栓马的方向走。不想,却被林毅拽了衣角。
包浮生以为他是要认错,本想拿乔,结果下一刻便听林毅毫无感情道:“人参拿来。”
晃晃悠悠的马车上,苏慕有些想吐。
阖眼坐于对面的林毅听到动静便道:“不舒服?”
“还好,不碍事。”苏慕以为林毅怕她误事,便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可林毅却不再做声,只是将一个锦盒递于她:“这是千年山参,回去让你兄长给你煎水服用,能帮你补血益气。”
“这般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林兄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罢。”苏慕摆手拒绝道。
林毅根本不多说废话,直接将锦盒塞于她怀中,冷漠的口吻道:“你应该不止想跟我游历罢?若是还想活命回京,便好好服药,切莫糟蹋身体。”
说完,林毅又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过多赘言。
倒是苏慕手里拿着快烫手山芋般,竟生出些慌乱。
私塾就开设在吴家不远处,马车没行驶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因为早上闲聊耽搁了会儿,孩子们已经开始晨读,整齐划一的读书声,在他们还未踏进私塾时,便传入耳中。
私塾之上挂了快牌匾,上书“栋梁之才”四字,高悬于顶。
率先出来出来迎接的是私塾的一位老先生。
稍一打听才知道,这件私塾是本地最大的私塾,因而按照孩子的年龄分了不同的班级,十岁以下一个班,十岁以上一个班,分别由两个老师来带。
而死去的吴家小少爷吴雷,因为经常缺课,跟不上进度,所以念得是年龄较小的孩子所在的班级。
苏慕闻言,不禁皱眉,和年龄小的孩子在同个班级,那就更加没有发生冲突的可能。
那么吴大官人一口咬定的杀人凶手就在私塾的孩子之中更是无稽之谈。
毕竟吴少爷再羸弱不过,也不可能连几个十岁不到的稚童都制服不了吧?
“这样一来似乎还是得从吴大官人的仇敌中下手,应当是他那边的仇家,积怨已久便报复道吴小少爷身上。”包浮生脱口道。
而苏慕同林毅都没在听得模样,正视线一致的看向学堂里上课的孩子和夫子。
看完后两人对视一眼,似是达成什么共识般,笑而不语。
“你们这是看到什么了?和我说说?”包浮生期待的对二人说道。
苏慕闻言,低头轻笑,接到林毅摇头示意,便没直接说出口,而是旁敲侧击的暗示道:“林兄,凡是不能浮于表面,应当要细就其内在。”
说完,苏慕便跟着林毅的脚步重新回到马车上,留着那包浮生一人站在原地,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
而马车上,林毅与苏慕对立而坐,两人视线交换,暗涌与光线昏暗的马车中。
林毅轻笑问道:“你也看到了?”
“是。”苏慕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