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的消息来得很快,不出两个时辰,云来就带着查到的消息来到周元宁的面前。
云来首先呈上的是李辞的画像,周元宁一瞧,就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画像上的这个人,就是在月华门附近遇上的那个人。
云来道,“殿下,属下探查到,这个人,自小父母双亡,是由京郊的一对夫妻抚养长大的。”
周元宁道,“他的生父是谁?”
云来道,“村民们说,李辞的父母原先也是那个村子的人,后来,他的父亲生了一场病,不治而亡。他的母亲也觉得无望,也跟着去了。李辞的养父养母,就是他家邻居,也是心疼这个孩子年纪这样小,就失了亲人,再加上,自家只有两个女儿,还没有男孩,就收养了他。”
周元宁道,“李辞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吗?他的爷爷奶奶呢?”
云来道,“那几年,大周遭了不少灾,李家村老的小的都死了,李辞的养父也死了两个儿子,那两个女儿还是到麟嘉年间才生的。”
周元宁没有再问话,而是手指不停地在画像上摩挲。
云来道,“殿下,您是不是在怀疑?”
周元宁道,“你觉得呢?”
云来道,“这样的身世,可以说很完美了。”
周元宁很是惊讶,没想到,云来也看出来了,“哪里有问题?”
云来道,“殿下让属下去查李辞的时候,属下就知道这个人不对劲。不过,属下派人去了李家村,查到李辞的身世这样平庸,属下就觉得有人在后头动了手脚。”
周元宁示意云来接着说,云来也就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殿下,属下读的书少,也知道,这个‘辞’字,不是一般的百姓会用的。”
周元宁道,“你是从这上头查起的?”
云来道,“是,属下派人去问了村民,有些人说是他生父取的,也有些是说教书先生取的,还有些干脆说不知道。”
周元宁皱着眉头,“这么大的漏洞?”
云来道,“后来,村长出面了,圆上了。说李辞的生父就是村里的教书先生。”
周元宁又问,“你是用什么身份去的?”
云来道,“属下自称是县衙里的衙役,来李家村点需要服役的男丁数目。”
周元宁点头称赞,“好主意,不过,你问得这样仔细,李家村的村长肯定注意到的吧。”
云来道,“属下是故意露出马脚的,这样,村长才会有所动作。”
周元宁道,“村长后来去了哪里?”
云来道,“属下一个人跟着过去了,发现他去了一个地方。”
云来接下来的话,让周元宁的脸色越来越差,也让周元宁下定了决心。
终于,等天都稍稍暗下来了,云来才说完了。
周元宁站起身来,对云来说,“走吧,迎春阁那里在等着呢。”
前头,就是迎春阁了,周元宁道,“在这里等着吧,孤一个人进去看看。”
佩秋有些担心,轻声地说,“殿下,要不然,还是奴婢陪殿下进去吧,奴婢下午来瞧,觉得三公主的状态很不好。”
周元宁拒绝了,“不用了,有些话,你在这里,反而不方便,还是让孤一个人去看看吧。”
周元宁推开殿门,一股腐朽的气息,像是封存了许久。
在暗处,一个瘦弱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中摇曳。
周元宁坐在了周文媞的身侧,“听说,你这几日,连人都不见。”
或许是许久没有说话了,周文媞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嫁!”
周元宁道,“还在撑着?”
周文媞转头看向周元宁,她的眼中带着渴求,带着哀痛,“六哥哥,你就心疼心疼我吧。”
周元宁试图忽视她的眼神,可是,饱含着那样感情的眼神,周元宁根本就不能忽略,“那个男人,你还要为他隐瞒多久?”
周文媞拼命地摇头,“六哥哥,那件事,是我糊涂了,你别逼我了。”
周元宁直视周文媞的眼睛,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李辞?”
周文媞一听到李辞的名字,浑身一怔,愣在了那里,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滴沿着她泛黄的脸颊,缓缓滑落。
周文媞的声音有些颤抖,“皇兄,你怎么知道的?”
周元宁的声音极为冷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文媞,在这个宫里,孤想知道的东西,早晚,都会知道的。”
周文媞道,“皇兄,你知道了多少?”
周元宁道,“该知道的,孤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孤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周文媞的脸上露出绝望,“皇兄,求你,放过他吧。”
周元宁道,“实话实说吧,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又知道多少?”
等待了很久,周文媞开口了,“皇兄,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周元宁的声音似是从远方传来,“你信?”
周文媞的脸上终于涌现出一丝的笑意,不过,很快,就被悲伤掩盖,“皇兄,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李辞的时候,他在花间,所有的花都围绕着他,那个场景,我相信,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周文媞缓缓诉说着少女的往事,“那个时候,他被别人刁难,还是我帮他解围的。”
周元宁道,“你看中他哪点?外貌?”
周文媞苦笑着,“外貌?几位皇兄都是人中龙凤,我自小见惯了你们,李辞的长相,在我心中,还算不上什么。”
周元宁道,“那是才华?”
周文媞摇摇头,“我不知道,真的,皇兄。第一眼的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幸好,他是花匠,要不然,是个内监,或许,我还是会陷进去。”
周元宁道,“这就是你的一见钟情吗?”
周文媞的脸上带上了甜蜜,“是啊,是我的一见钟情,在那一刻,或许,我就知道了,我心悦于他。”
周文媞的声音带上了怨恨,“皇兄,你是男子,不知道小女子的心意。这么些年,我过得很快乐吗?不,我一点都不快乐,宫里,那么多规矩,我又不能像你一样,天天出宫,我出次宫,还得得到父皇的同意,还得有皇兄的陪伴,我才能出去透口气。现在想起来,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
周元宁道,“所以,你背叛了孤?投靠了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