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是过大人物的生活,就算是国家亡了,只要人还在,那总归是要生活。”大汉意识到寒续的确是他们这对二人组中的做决策的那个人,对着他谄媚地笑着。
寒续拨了拨这些天长长了许多,没时间去打理的头发,隐隐间自己的腹部的伤势又开始疼痛了起来,他调动元气封住伤势,表面上毫不露破绽地道:“知不知道最近联邦军在追杀人的消息?”
十多天前一头扎入江河,他和白琉衣沿着江水游了足足三天,而后又忍着伤势马不停蹄地翻山越岭,这才来到了这里,没想到就侥幸碰到了这样一群走私徒。
所以说这群自私徒其实是他和白琉衣投入大江之后第一次遇到的活人,事实上在天泾岭这种境地根本不应该碰到人才对,就算有这个概率概率也小到了尘埃一样细微,而对方的身份和拥有的物资材料对于他们来说也极其有用……就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样,这毫无疑问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四个字最好的体现,也是他们了解现在外界世界状况的唯一途径。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故意留下一人。
“我们来到这边之后就要暂时切除所有的联系手段,有些类似破釜沉舟的做法,这样才可以不牵连到组织,也可以让自己们的行踪没有暴露的可能……对于外界的情况我们也一无所知,不知道两位是不是千灵集团的仇家?如果是的话,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你们。”
刚才的画面实在太吓人,他们两人瞬间杀了这么多人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以自己的能力更是完全没有抗衡的可能,甚至连一秒钟都撑不下去。大汉对这点心知肚明,所以竹筒倒豆子一般,唯恐自己少说一句寒续就会动了杀心。
对于寒续来说,这个大汉被吓得这么诚实当然是好事,不过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也没办法帮自己们联系外界,那自己们对于现在的局势仍然是一无所知,这倒的确是个麻烦。
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翻找了一会,确实没有看到有任何通迅设备的存在,对于这种看清地图就闭着眼睛闯迷宫的手段,也不知道该称赞是高明还是愚蠢。不过倒是看到了不少的面包还有便于长期保存的饼干和矿泉水,这些暌违已久的食物让他的胃都隐隐开始咆哮起来。
回头看着他道:“你们的确没什么通迅设备,可是你们怎么才能躲过边境军方的巡逻?你们切断了自己和外界的联系方式,要是事情有变,你们怎么接到通知?”
大汉看了眼白琉衣一直点在自己脖子上宛若雕塑一般,没有丝毫颤动的黑色长剑,舔了舔在瞬间就如同被烤干的白薯的嘴唇,道:“我们出入境的通道地域是一位上尉负责,他是千灵集团的人,和董事会的高层是亲属,他在半年前特意为我们规划好了处境路线。那个地方一片密林,没有固定的值岗点,巡逻的对方相对而言要宽松一些,而且他安排的巡逻表里,刻意安排了一个空隙,我们只要在每天夜里凌晨一点半开始越境,就可以避开所有的巡逻和守卫。”
白琉衣不禁欣喜地看了寒续一眼。
她的欣喜自然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不过寒续还是从她的目光里捕捉到了这抹情绪。
一路逃亡了十多天,对于彼此的许多心里把握,竟然也都得到了极大的升华。
如何越过边境是他们最大的问题,现如今,这最大的问题似乎也有了解决的可能。
寒续冷酷道:“我对你们千灵集团的事情并不好奇,不过的确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不想死的话,配合我,你来给我们指路,带我们回联邦。”
……
大汉在指明了路线之后,便被寒续用绳索捆绑住丢进车里,为了确保路线没问题,他这条命还需要留着。
将其余两辆车的汽油全部抽出放到后备箱里,甚至连那两辆车里的古毒兽角都为之舍弃,再集拢其余人的尸体之后,寒续用火动卡将其一起引燃。之前还在翻山越岭的车和人,就一起变成了黑烟和阳光下并不明亮,可是却灼目的火焰。
“这些古毒兽角拿去卖的话,至少也有好几千万,幸好王眸眸看不到这一幕,不然他一定会痛骂我败家。”寒续看着火焰,不禁想到了那个非常喜欢钱,不过现在喜欢马莹可能超过喜欢钱的王眸眸,怀念地说道。
自从在白帝手里两人认识以后,自己从来没有和那个胖子分开过,也不知道没有了自己这个胖子能不能活下去,而自己这辈子,又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想到这里,寒续的眉眼都有丝淡淡的思恋。
白琉衣正蹲在车旁用一块烂布认真地擦着兆伽的夜黑魔剑。
以前的她是仙花,出淤泥不染,清清高高,不显山露水之间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现在的她,脸蛋脏兮兮的,身上仅存的一套衣物也破破烂烂,活脱脱一个贫民区里捡垃圾的女孩,虽然是有几分可爱,但是更多的还是令人心疼的酸楚。
想到后面她还有和自己一起继续这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的逃亡生活,寒续不禁浓浓地自责,走上前蹲下,用自己的手心温柔地帮她擦去脸上的一块黑矿的印记。
白琉衣怔了怔,旋即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接着擦剑,只是嘴角有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样苦涩而黑暗的逃亡生活里,这些二人间细微的举动已经是仅存的酸甜滋味,也是支撑着两人走到这里的极大动力。
瞧见她水莲花一样娇羞低头的模样,寒续有些苦涩的嘴角破出真挚的笑容,也不故意打笑她。
从口袋里摸出莲子,莲子里内里没有任何的波动存在,显然这位女皇帝还在沉睡。
在逃亡的路上,皇唐欢说过她最后的力量就只能做到帮自己重新回到地面,在逃亡的时候庆幸剑魔所修的武学中有巫术的存在,所以她才能借用剑魔的力量让自己们能够从炮火中生还,不过显然这也让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直到今天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回生回死功到底是真是假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定数,这史无成功前例的恐怖巫术有什么避讳,是不是真的可以成功,除了几起失败的例子外就找不到任何的参考,所以现在寒续最担心的事情并不是他们能否回到神风联邦的问题,而是皇唐欢还能够苏醒过来的问题。
只是这件事情,就像掌管着偌大联邦拥有无穷强者效力的神玄帝都对百里寒秋的伤势无可奈何一样,寒续对于皇唐欢的情况,也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回生回死功的真正奥义是什么?”白琉衣翘起脑袋,凝望着回生回死莲子,不解地问道。
寒续摇摇头,茫然的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传说,还有此前听圣后谈到过的几句来看,类似于重生,可是重生的中途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寒续看着这颗普通的莲子,“莲子便是种子,种子死了的话,就不可能再长成大树了。”
白琉衣担心地低下头,自责道:“她是为了救我们。”
寒续揉了揉她也有些乱糟糟的脑袋,也是因为这乱糟糟的模样反而一改常态多了几分亲近感,缓声道:“情况还不一定,圣后之前也沉睡过,她应该可以清醒过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到联邦里,带她去她要去的地方。”
说完站起身,递给她一块面包和水,自己也才狼吞虎咽了起来,一边嚼着这些似乎自己每个细胞都在渴望着的食物,一边说道:“走吧,必须要趁着事情有更大的变化之前离开这里。”
……
……
夜色降临。
汽车飞驰。
寒续驾驶着汽车。
这是他人生中经历过的最黑暗的时期,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精疲力尽的他,也才得以有一丝闲暇,去想某些事情。
现在的他,压力很大。
一个人只有当有一天真正完全置身到世界的对立面,面对着整个国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孤零零无依无靠的时候,才会意识到活下来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到底是怎样一座无法跨越的天堑。
以前虽然是在做一些无法无天的事情,可是自己却凭借着手段安然事外,人们连灭世主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够真正威胁到他?
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全联邦的人都知道他虚门寒续就是杀了鬼巫、杀了兆伽的人,顺腾摸瓜很快也会知道他所谓的南云行省出生的身份也是伪造,查出其实他就是万渝城里所谓的在天火降当天死去的低等民学生寒续,而现在他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出戏……
他活得如此虚假,活得如此大逆不道,即便现在一些真相还没有完全公之于众,可他也已经完完全全成了整个世界的敌人。
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情的真假也都变得不重要起来,全联邦都会觉得自己是罪无可赦的杀人犯,破坏联邦大业的男人,自己因为嫉妒而害死了霍尼格,甚至在考试中扶大厦之将倾的功绩也都不复存在,所有荣耀灰飞烟灭……
那些以前崇拜自己的学弟学妹,那些佩服自己的学长学姐,那些对自己寄予厚望的老师,还有万渝城里当自己是好朋友的柳倩文的闺蜜郑云儿等等……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驾驶着汽车,第一次有闲心去望着这片苍茫山野里的月色,竟然发现这片夜色竟然是这么地浑浊,浑浊地完全看不清星辰和月色。
小时候和婶婶住在天台,躺在天台上就能看到星星,所以婶婶曾经给他和王眸眸讲过的一个童话故事里就关于星星。
她说天上的每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星星,而自己的星星背后,是让它可以挂在天空的线,这根线就是他们的人生线。只要每天晚上都认真地看着星星,就可以找到自己人生线,找到之后对着天空抚摸星星,就可以摸清楚自己的未来。
就是伴随着这样的童话故事,他和王眸眸在每一个夜晚都伴随着仰望星空的抚摸中入睡,度过了一个个夏夜沉闷而闷热的夜晚。
只是这片夜空,却浑浊地他根本找不到自己小时候选中的那颗星星,也根本摸不透藏在星辰背后的人生轨迹。
“想什么呢?”白琉衣坐在副驾驶上正在制卡,看见寒续走神,不禁轻柔柔地问道。
寒续回过神,专心驾驶着汽车,道:“没什么,就是一些琐事。”
白琉衣也没有多想,将手里这张玄卡举起来,卡片赫然便是寒续和白琉衣最伟大的成果之一——凌风神纹。
这一路逃亡,不敢有半点懈怠,根本没有避风港湾,这辆汽车虽然破烂,但是已经是这么多天来,唯一的给他们些许安全感的住所,她这才得以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也才有空,去解决这一路逃亡里,他们没来得及去解决的疑问。
“你能一剑重伤鬼巫,当时用了足足三张玄卡,再加上凌风神谱,这已经是卡武融合了,我现在回过头去思索问题的关键,觉得最核心的地方,还是出现在凌风神纹上。”
寒续脸色也慢慢地凝重起来,一边驾车扳动方向盘避开一尊巨石,一边点头,缓声道:“嗯,我当时也能明显地感知到,断元卡根本还没有融合在一起,换句话说根本还不存在可以使用的肯恩,可是我却成功地施展开来,就是因为凌风神谱和凌风神纹的关系,作为了两者之间的桥梁,将我们提取出的白炎卡的残存纹级与断元卡的纹级架构在了一起,从而直接使用了出来。”
“其实你觉得我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将我们在虚门里这么多月才复原的白炎卡的纹级融合到断元卡里,是因为没时间和顾忌在被人发现秘密,但事实上,是我还没有找到融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