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蜜无辜道:“怎么了?”
洪明丽说:“闭嘴好吗?我谢谢你了!”
“不客气,”姚蜜抬着下巴,说:“这都是你该谢的。”
洪明丽:“……”
妈的,出师不利,真叫人窝火!
她阴着脸进了门,姚蜜跟在后边,席蕊两手抱胸坐在沙发上,整张脸都透着不爽。
“不是要翻译纪录片吗?是用手机看还是用电脑看啊?”
姚蜜就跟没察觉到那娘俩脸上的不悦似的,大喇喇的在沙发上坐下,左右看了看,又埋怨说:“小姨你也是,家里来客人了都不知道洗点水果,一点礼貌都没有。”
“……”洪明丽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姚蜜,你最近挺飘啊。”
“有吗?”姚蜜倚在沙发上,二郎腿一翘,说:“你说有那就有吧。”
“电脑在书房,你跟蕊蕊过去看看吧,”洪明丽说:“纪录片在u盘里,插进去复制一下就行。”
姚蜜“嗯”了一声,人却坐在沙发上没动:“小姨,钱呢?”
洪明丽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什么都没干就张口要钱,姚蜜你好意思吗?!”
“为什么不好意思?”姚蜜理所应当的说:“从前我帮席蕊辅导过多少次作业,你给过我一毛钱,说过一声谢谢吗?既然你不想谈情分,那咱们就只能谈谈钱了。”
“好,好好好!”洪明丽阴沉着脸,说:“一千块是吧,等你帮蕊蕊辅导完我马上给你。”
“不行,”姚蜜说:“你得先预付我一半。”
洪明丽难以置信道:“难道你以为我会克扣你的辛苦费?姚蜜,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姚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就是那种厚颜无耻、赖账不还,四处搬弄是非的人啊!”
洪明丽没想到姚蜜这么敢说,一张脸都气白了,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席蕊看自己亲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立即就冲上了对抗敌军的第一线:“姚蜜,你怎么跟我妈说话呢?信不信我打电话告诉姨妈?!”
“你打啊,现在就打,我又没拦着你!”
姚蜜老早就看这个告状精不爽了,斜她一眼,说:“席蕊,怎么说你也是个高中生了,能不能长长脑子进化一下?听你说话时候这股劲头儿,我以为你还在读幼儿园,被人抢了小饼干要去告老师呢!”
席蕊气急败坏道:“姚蜜,你不就是个被领养的孤儿吗?要不是姨夫姨妈给了你一口饭吃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凭什么对着我和我妈大喊大叫?!”
“你们对着我大喊大叫,我为什么不能喊回去?难道我脸上写着‘我很贱,大家快来欺负我’这句话吗?”
不中听的话姚蜜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席蕊叫嚷的这几句根本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我是被领养的,那又怎么了?是我求你你姨夫姨妈把我领养回去的吗?是我自己出车票路费叫他们去福利院接我走的吗?他们没孩子,我没父母,说到底就是两边人搭伙过日子,谁欠谁啊?!”
“我的生活费是爷爷出的,学费是爷爷给的,这些年你姨夫姨妈给过我多少钱啊?是,我住在你姨夫姨妈家,我用了他们的水,用了他们的电,可我还给他们洗衣服做饭跑腿干家务呢,有本事就按首都的保姆费面对面结算清楚啊?!”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说啊,我都没吵够你们就闭麦了?!”
姚蜜目光在洪明丽身上一扫,激烈开火道:“小姨,你挺忙啊,平时工作那么辛苦,下了班还不忘跟我爸我妈打电话挑拨是非,成天活的跟个反派似的你累不累啊?我看着都觉得辛苦。”
“哦,我想起来了,前一阵子你还打电话跟我妈抱怨,说最近经济形势不好,单位要裁员是不是?领导不喜欢你,跟同事相处的也不好,觉得事业进入低谷期了是不是?”
“您别太担心了,”姚蜜笑吟吟的说:“您能力这么出色,未来还有很大的下降空间呢!”
洪明丽:“……”
“还有席蕊,我求求你学点好的吧,别和你妈一样跟个搅屎棍似的到处兴风作浪!”
姚蜜斜睨了旁边的席蕊一眼,说:“从小到大我没欺负过你吧?我给你补过多少课,教你学过多少东西?我教你是因为我觉得学习很重要、会影响你一辈子,而不是我觉得自己是被领养的孩子就应该当奴婢伺候、奉承你个小碧池,明白吗?!”
“嚯,瞪我——你瞪我干什么?你那眼睛连鼻孔大都没有,快给我安分一点吧!”
姚蜜居高临下的瞅了席蕊一眼,说:“不服气是吧,来啊,我就在这儿,你要是能把我给说服了,我管你叫姐!”
席蕊一张脸涨得通红,眼泪都气出来了:“姚蜜你怎么这么讨厌!怪不得你亲生父母都不要你呢,我要是他们我也不要你!”
“哇,才十七岁就想着当父母了你脑子没问题吧?你要真能搞个孩子出来,你看你妈不把你脑浆打出来!”
姚蜜那张嘴就跟机关枪似的,叭叭叭说:“我又没见过我亲生父母,那就只能当他们不存在了,他们抛弃我是他们坏,是他们没责任心,这跟我有个屁的关系!倒是你……”
她摸了摸下巴,走到客厅置物架上放书本的地方,从一摞卷子里边抽出来一本花花绿绿封面的,地铁-老人-后仰的姿势看封面上的字:“十八岁那年的夏天,是甜蜜的苦涩——青春疼痛?这都是些什么啊!”
姚蜜直接把那本丢到了洪明丽面前,两手叉腰,嚣张道:“席蕊,你想感受青春疼痛那就找个镜子照照自己那张爆痘脸,要不就看看自己一塌糊涂的成绩单和市名次表,用得着看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吗?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 姚蜜:一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想怼人【叉腰】
第19章
洪明丽被怼了个半身不遂, 席蕊更惨,直接瘫在那儿不说话了。
“出去, 姚蜜你给我滚出去!”
洪明丽深吸口气, 抬手一指门外,声音尖锐道:“从今以后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别再管我叫小姨,你这样的外甥女我接待不起!滚!”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不是你说想叫我辅导席蕊学习吗?怎么, 现在发现我没之前那么逆来顺受, 你接受不了了?”
姚蜜笑了, 笑容中难掩嘲讽:“洪女士, 咱们本来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关系吧?从我到姚家开始,你有一天把我当成过你的外甥女吗?你真觉得我特别稀罕你这个小姨啊?听我一句劝, 你脸皮这么厚, 就别在往上边贴金了, 沾~不~住。”
洪明丽尖声叫道:“姚蜜你给我滚!”
“好的呢, ”姚蜜表情嘲讽, 语气轻快的说:“能跟洪女士断绝关系, 这是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今天一次性把话说清楚,真是再好不过了,还有席蕊, 能彻底摆脱你个不懂礼貌、学习也差的小兔崽子,今晚真应该找个地方庆祝着喝一杯!”
洪明丽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席蕊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娘俩眼睁睁看着姚蜜把门打开,步履嚣张的走了出去。
“咚”的一声震响,房门直接被姚蜜甩上了,洪明丽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从牙齿里边磨出来一句话:“姚蜜这个贱人……”
姚蜜想喷洪明丽母女俩很久了,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往外走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还忍不住唱起了歌儿。
这会都快晚上八点了,小区里已经亮起了路灯,老人和孩子在路上闲聊玩耍,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儿,人间的烟火气息十足。
灯光照在姚蜜脸上,她眼角眉梢都透着快活,小区门口有卖关东煮的,姚蜜挑了几根放在纸杯里慢慢吃,晚风和畅,一切都那么美好。
这么走了十分钟,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姚蜜把纸杯和吃剩了的签子丢了进去,然后又摸出手机来给爷爷打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儿,很快就被接起来了,熟悉而亲切的乡土方言顺着听筒钻进了姚蜜的耳朵。
“蜜蜜,今晚咋有时间找我?”
“今天不加班啊,”姚蜜由衷的露出了笑容,说:“爷爷,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该吃吃该睡睡,”姚爷爷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又连珠炮似的开始问她:“你呢?实习怎么样?跟同事相处的好吗?钱够用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打一点过去。”
“够了够了,您放心吧,我这儿一切都好,”姚蜜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哪能再问老人家张口,赶忙说:“花生种了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还没呢,”姚爷爷抽了口旱烟,说:“时间是差不多了,就是还缺雨水,下完雨就种……”
姚蜜“嗯”了一声,然后就不做声了,但是也没挂断电话。
这么过了会儿,姚爷爷就知道她是心里有事,着急道:“出什么事了?被同事欺负,还是你妈难为你了?”
“都不是,我挺好的,就是,就是……”
她顿了顿,然后小声说:“您是一个人在家吗?”
姚爷爷听得心头一跳,下炕把门关上,这才压低声音说:“蜜蜜,你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没有,我是会闯祸的人吗?”
姚蜜声音压抑着雀跃,说:“爷爷,我中彩票了!很多很多钱,就算下辈子不上班也能养活自己!”
姚爷爷愣了一下,然后严肃起来,在屋里转着走了几圈,问她说:“这件事你都跟谁说过?”
姚蜜说:“谁都没说,就您跟我知道。”
姚爷爷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蜜蜜,记住爷爷说的话,这件事你说过就行了,我也不会往心里记,但是不能再跟别人说了。”
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别说孙女是收养的,就算是亲兄弟也有因为分家产闹个你死我活的。
钱是好东西,这谁都知道,但是别人兜里的钱跟自己兜里的钱可就是两回事了。
“你还年轻,将来的路还长着呢,这些钱留在手里就是个底气,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条退路。”
他知道儿子跟儿媳妇是什么德行,也心疼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掏心掏肺的嘱咐姚蜜说:“听爷爷的话,这事谁也别说,人心隔肚皮,你可不知道人家心里边在想什么!”
姚蜜心里热乎乎的,感动道:“爷爷,我给你买了份茶叶,已经快递发出去了,过几天乡镇快递那边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别忘了去拿。”
“刚说完不叫你乱花钱你就不当回事,”姚爷爷有点生气了:“还有那个什么快递点,我咋知道怎么去拿?以后别给我买东西了,我自己有钱,缺什么会自己去买的!”
“你说的时候我已经买了嘛,”爷爷在那边生气,姚蜜反倒笑了:“领快递很简单的,我留了您的手机号码,您到快递点去说一声,人家就给你找出来了——茶叶挺贵的,您别用来送礼啊,自己一个人喝,不准拿出去分!”
“你个死孩子,有了几毛钱就知道嘚瑟!”姚爷爷没好气的说了她一句,又说:“以后别买了啊,你再买我就给你丢出去!”
“嗳嗳嗳,我知道了。”姚蜜笑着应了声。
她打电话的时候,原就静静陪在一边。
人类眼睛里带着笑,唇角也不自觉的往上弯了,之前对抗洪明丽母女俩的时候她好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刺猬,浑身都充斥着攻击性,但现在跟爷爷打电话的时候,又好像变成了一只小猫,伸着小白爪子又乖又软,谁都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
迎面吹过来一阵凉风,裹挟着一股凉意,原脱下外套,披在了人类肩头,姚蜜怔了一下,抬头去看,却正对着他带笑的眼睛,然后她也跟着笑了。
“谢谢你啦。”
姚爷爷听见了,说:“你跟谁说话呢?”
姚蜜说:“一个朋友。”
“朋友?”姚爷爷眉头一紧,说:“男的还是女的?”
“……”姚蜜有点无奈的说:“男的。”
姚爷爷警惕道:“那刚才我们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没有,”姚蜜说:“刚刚才遇见,现在已经走了,人家买了樱桃,叫我也吃几个。”
“哦,那是该谢谢人家,”姚爷爷把心稳稳的放到了肚子里,又叮嘱说:“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得往心里记,知道吗?中奖的事儿不能跟任何人说,你爸你妈也不行,要不然你就等着他们把你拆干吃净吧!”
“爷爷,我想最后试一试,”姚蜜沉默了一会儿,说:“您把我养大,对我恩重如山,所以这话我也不瞒您。我爸我妈好歹把我拉扯大,不管怎么着也叫我活到二十多,如果他们能用真心对我,那我就把他们俩当亲爸亲妈孝顺,如果他们不能用真心对我,就想着怎么压榨怎么来,那从今以后我跟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我还是会给您养老,至于他们俩,把话说开之后就一拍两散,”说到这儿她笑了一下,说:“您会不会觉得我太心狠了?”
“照你的想法去做吧,蜜蜜,”姚爷爷叹口气,语气怜惜的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爷爷不会干涉的,至于你爸你妈……他们本来也没对你付出过什么,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来养老呢?爷爷是老了,但是不糊涂。”
“爷爷,”姚蜜抽了抽鼻子,由衷的说:“谢谢你。”
“你是个好孩子,漂亮,聪明,也听话,”姚爷爷心里有着无限感慨,有些伤感的说:“如果不是被你爸妈领回来了,你或许会遇到更好的人家,也不会吃那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