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其他类型 > 金童 > 金童 第6节
  她似乎是在进来之前听到了苏裴说的那几句话。
  “出去!”她大吼一声。她的助理还有导演助理都出去了。只剩下她和苏裴在房间里。
  苏裴对方子苓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方子苓在房间里踱着步,说:“你以为你知道所有事情吗?她就是个告密的老鼠!她是她的老师介绍来剧组的,她的那个老师的弟弟在一家公司做财务,你猜那个公司是谁的?是柏文琛老婆的娘家的!”
  苏裴理了一下头绪——也就是说,柏文琛妻子娘家的公司的一个财务的姐姐给小颜介绍了一份工作,所以他们断定是小颜泄密。
  他想说,很多事情剧组的人都知道。现在这个世界没有秘密可言,方子苓现在的行为只是在拿看不顺眼的人撒气。
  但方子苓现在正在气头上,说真话只会让她暴怒。
  “她还很年轻,这是她的第一份编剧工作,但是表现一直很好。”苏裴只能这样说。
  方子苓突然停止走动,她看向苏裴。她今天没有去拍戏,只是淡妆,但是那双眼睛却比拍戏的时候更加生动,她的眼神从困惑慢慢变得愤恨起来。
  “你在为她求情?苏老师?为那个丑女?怎么,她在你面前哭了?”方子苓语气刻薄。
  苏裴说:“她还年轻,被冤枉了真的很受打击。”
  方子苓说:“我不年轻吗?我没有被人冤枉吗?谁来说对我宽容点?你们男人……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是坏人吗?因为我和柏文琛在一起,我就是坏人?”
  苏裴说:“我没有这么说过。”
  方子苓气愤地说:“你有!你不用说出来就是那个意思!你是不是还觉得我被曝光了,是天降正义了?那些人骂我是小三骂得好骂得对?”
  苏裴很无奈。他无意于评价方子苓的道德问题。明明他只是想来为小颜解围,为什么他们开始争论这个?
  “子苓,你冷静些。”苏裴说。
  方子苓大叫起来:“我冷静!我冷静!你凭什么叫我冷静?你们一个个都叫我冷静!公司叫我冷静,柏文琛叫我冷静,连你都叫我冷静。你搞清楚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个编剧,我随时都可以叫人换走你!”
  苏裴感到血的热量从他的脸上迅速流失,他早上只喝了一杯咖啡,现在胃里是一阵空虚的抽痛,但是他还能稳稳地站着,挺直了背,不让自己和方子苓一样崩溃。
  对他来说,这场面还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又一个意想不到的曲折。
  “如果你执意这样,那我也没有办法。”苏裴说。
  方子苓这下面孔是真的有些扭曲了。
  苏裴没有无条件地偏向她,甚至没有多少怜惜。
  她又叫住他:“苏老师,你是不是一直看不起我?”
  苏裴摇头:“你想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方子苓笑了一下,但比哭还难看。她说:“不愧是玩文字的人。”
  苏裴知道他在这个剧组呆不长了。小颜的事情他担不下来,方子苓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坏,甚至让人窒息。
  小颜只知道他和方子苓吵了一架,她十分内疚。
  “苏老师,他们不会踢掉你吧?方子苓说得是气话吧?这剧本大框架都是你写的……”
  苏裴没什么意外的,他说:“剧组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方子苓休息了一天又恢复了拍摄,但从这一天起,她在休息的时候对谁都冷若冰霜。柏文琛没有再来探班,有人说柏老板要和方子苓分手,但都只是传闻。
  很快剧组告诉苏裴,他们又找了个编剧来,这个编剧经验丰富,会比苏裴更适合剧组的节奏接下来的工作不需要苏裴了,苏裴可以回家休息,结算会按照合同来。
  苏裴比计划中提前了两个月离开了剧组。
  他打车离开剧组去火车站,然后坐高铁回京。离开当天剧组还有拍摄,所以前一天晚上剧组里几个聊得来的人聚了聚,为苏裴送行。
  小颜和他同一天离开,她再三对苏裴说:“苏老师,我们保持联系好吗?”
  苏裴说:“剧组来来去去的,说不定哪天又会见面。”
  直到他上了高铁坐下,才终于有了一种离开剧组的真实感觉。
  苏裴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甚至还没告诉家里人。他现在在手机里翻动着联系人,想着该对谁第一个说。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告诉姚至诚,贺一鸣的电话打来了。苏裴想,这未免太凑巧了,他接起了电话。
  贺一鸣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清晰低沉:“你从剧组离开了是怎么回事?”
  苏裴想,果然世界上没有太凑巧的事。他说:“你不是说我应该离开垃圾剧组吗?”
  贺一鸣说:“你甩他们和他们甩你是两回事!”
  苏裴反问:“那你还没有打听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把事情大致说了,但是隐去了大部分和方子苓争吵的细节。
  他说:“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一些避免不了的场外因素。”
  贺一鸣笑了,他甚至笑得挺开心的。
  他说:“你总是……为什么总是能卷进这些麻烦里?”
  苏裴没有回答,他其实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贺一鸣又加了一句:“你今天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  贺一鸣:明天就可以见面啦,美滋滋
  第7章
  苏裴拖着行李回到家中,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觉得自己快要发烧了,一头栽倒上沙发上躺下休息。他懒得打开行李箱整理,也懒得给自己做点吃的,冰箱里反正是空的。
  他给自己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他已经回京了,周末的时候他会去接小曲奇回家。
  小曲奇上的是一所条件不错的私立学校,在读三年级。平时寄宿,周末时候回家住。他在外工作的时候,小曲奇就住在奶奶家。
  今天是工作日,小曲奇还住在学校。
  苏裴陡然从忙成狗变成暂时失业,那本还没有修改完全的剧本,已经与他毫无关系了。他躺在沙发上打算小睡一下,再起来整理东西。结果再一睁眼,窗外居然已经全黑了。
  他足足睡了四五个小时,像是把这段时间欠的觉都补上了。
  快七点的时候,苏裴洗过澡,点了个外卖。才过了十分钟,有人按门铃。
  苏裴惊讶这外卖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他一打开门,只见贺一鸣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苏裴连忙让身,让贺一鸣进来。
  苏裴刚洗过澡,又睡足了觉,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头发好像还带着水汽,发丝随意垂落。
  贺一鸣穿了件黑色长大衣,提着两只大袋子。苏裴认出来那是距离他们家不远的有机超市的袋子。
  “我下班了,顺路来看看你。”贺一鸣把袋子放下,脱下大衣挂好,自然娴熟仿佛在自己家。
  其实苏裴结婚后,他很少来苏裴家里。但他有本事非常迅速融入环境,主导场面。
  “我先把这些东西放冰箱里。”贺一鸣打开袋子。他买了鸡蛋,蔬菜,水果,鱼虾,还有一大块肉排,都是处理得很干净了,只等下锅了。
  他叫苏裴烧点水,把锅热一热。
  苏裴说:“别忙了,我点了外卖了,煲仔饭。我再叫点别的什么?烧烤?羊肉串?”
  贺一鸣根本不听他的,说:“我不爱吃外卖,外卖又脏又没营养。”
  苏裴笑了起来:“你也到了讲究养生的年龄了?”
  他笨手笨脚地把平底锅拿出来,研究上面的红点:“这个油温要怎么看?”
  贺一鸣看了他一眼,说:“算了,你别在厨房转悠了,帮倒忙。”
  苏裴有些汗颜,他是真不会做饭。他不会做,他的前妻沈岚也不会做。两个人要么不吃要么在外面吃。家里厨房装修得虽然漂亮,但是一年到头就没用过几次,所以看起来总是干干净净的。
  贺一鸣已经动作麻利把鱼蒸上了,又煮上了盐水虾。正在切蔬菜准备做个蔬菜木耳杂炒。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看他切菜和看电视上大厨切菜一样,是一种视觉享受。
  “我以为你明天才来,所以什么都没准备。”苏裴虽然和贺一鸣没什么好客气的,但是还是得为自己的惫懒小小辩护一下。
  贺一鸣用鼻子笑了一声:“我知道。”
  他今晚其实是推了一个应酬来的。他原以为自己可以等到明天再和苏裴见面,但是一想到今天晚上苏裴一个人躺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胡思乱想。他就像穿了件毛刺刺的毛衣一样,烦躁不安。
  此刻苏裴靠在厨房门边,看他做菜和他聊天,贺一鸣的心情平静多了。
  苏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去找找还有没有酒。”
  不到一个小时,贺一鸣便做好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一条清蒸鲈鱼,一盘盐水虾,香煎鸡胸肉,蔬菜木耳杂炒,秋葵炖蛋,汤是排骨玉米莲藕汤,还在灶上慢慢炖着。
  这些菜摆放在餐桌上,在灯光下看起来十分诱人,闪着真正食物的光泽。
  苏裴找了两瓶啤酒,拿了杯子。他一边倒酒一边说:“没想到这么多天,我总算吃上了一顿家常饭,还是你给我做的……看来你的手艺一点没落下。”
  大学时候他们出去玩聚餐搞烧烤,贺一鸣的厨艺比女生还好,调的酱腌制的烧烤味道是一绝,不比卖的差。那时候大家调侃说贺一鸣如果找不到工作还可以去卖烧烤。
  贺一鸣说:“我喜欢做菜。能激发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而且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是最让人满足的。不过还是要看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值得我亲手做菜的。”
  苏裴把酒递给他:“看来我还没被你踢出这个资格。”
  贺一鸣举起酒杯,他想起之前苏裴和他吵架的时候发火,说“不配做朋友”之类的气话。
  他与苏裴碰了碰杯,深深看着苏裴,说:“你永远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两个人边吃边聊。这种时候是苏裴最喜欢贺一鸣的时候。在这一刻,贺一鸣尽显他的聪明,能干,慷慨,大包大揽照顾一切,最重要的是,他看上去心情也非常好。
  贺一鸣问起了苏裴离开《蓉城机密》剧组的详情。
  苏裴慢慢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包括剧组的气氛是怎么紧张,方子苓的经纪人的反应,小颜被怀疑,他为此找了方子苓的经纪人,还和方子苓吵了一架。
  他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贺一鸣。
  贺一鸣听完了,沉默片刻,然后问:“你怎么确定不是你那个小助理泄密的?”
  苏裴说:“因为证据太可笑了,根本没有真凭实据。方子苓大概是受刺激了,要在剧组抓几个内奸才能出气。除了小颜,还有个化妆师也被赶走了。”
  贺一鸣说:“这事情本来不关你的事。你去搅什么浑水。”
  苏裴说:“我没想到方子苓发那么大脾气。其实你来过一趟之后,她对我态度好了不少。”
  贺一鸣突然看着他,问:“你和她睡过了?”
  苏裴差点被啤酒呛住,他说:“怎么可能?你想哪里去了?”他没想到贺一鸣的脑回路拐了几个弯,居然想到那方面去了。
  贺一鸣又问:“那你和那个小助理睡过了?”
  苏裴感觉酒气上来了,他说:“别说这种话,搞得男人做什么都是为了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