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其他类型 > 仙道第一小白脸 > 仙道第一小白脸 第2节
  十年前,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总之是有了莫大的灾祸,整个村子危在旦夕之际,一位仙人路过,用了法术,能护住这里十年,条件是托付给了村民一个木呆呆的小傻子,说是他的徒弟。
  村民又问,法术能护住十年,十年之后又要怎么办。
  仙人打了许多机锋,说一大番“但等机缘到来”之类神棍言语,飘然离去了。
  如今,十年之期已然要到,法术屏障亦摇摇欲坠,小傻子却不傻了,可见机缘来了,村民自然大喜过望,只盼这突然开窍的小傻子能有应对的方法。
  林疏朝外面望去。
  还是那副景象——妖氛鬼雾弥漫四野,据说雾里生机灭绝,全是活尸恶鬼。整个村子好比海上的孤岛,已经十年没有外面的消息,村民纵使想破头也没有出去的办法,而他若也没有对策,同样要被困在这里。
  他从小修仙,根骨绝佳,修了十来年,顺风顺水到大乘,如今被天道发配到这地方,不仅被困,竟还要与人说话,实在是从未见过的困难。
  林疏站在那里,深呼吸几口,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终于组织好语言,问:“有剑吗?”
  村民们一齐看着他,双膝竟然有点发软,又想倒头叩拜。
  没想到小傻子一朝开窍,竟如此沉稳有度,不动声色,果然是高人风范,仙人诚不欺我。
  第2章 我们大小姐
  剑,是有的。
  有人递上来一把。
  一把粗短的小木剑,削来给三岁的小孩把玩。
  那孩子嗷一声哭了出来:“我的剑!我的剑!还我的剑!”
  林疏被他嚎的耳鸣,终究没接那把剑,在院里的死枣树上折了个树枝,握在手里,稍稍吐了口气,感觉舒服了一点儿。
  他师门有训,宁可持剑而死,不可弃剑而生,十几年来,早刻进了骨子里。现在修为全失,拿剑虽然并没有实际用途,但剑在手里,毕竟可以略微缓解乌泱泱人群带给他的难受。
  林疏越过人群,往村子的边缘走去。越近,那些灰雾便越浓。
  隔着一层结界,他突然和不远处一个衣衫破烂,面目腐烂流脓的尸体对上了眼。
  那东西竟还是个活的,嘶吼一声,半蹿半跳,猴子一样扑了过来,被结界挡在外面,林疏后退几步,看着它疯狂往里撞,爪子堪堪穿破结界,而后再被弹出去,可见这结界已经不甚牢靠。
  半腐,四肢伏地,行动迅捷,《九韶异志》有载,曰爬尸,是种低等的邪物,畏光,畏风,畏火。村民显然晓得一些它的习性,已经拿了火把来驱赶。
  然而阴影之下,密林之中,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不一会儿,已聚集了数十。据村民说,这些邪物一直在结界外徘徊,有数千之众。
  林疏看着那个被驱赶离开结界的爬尸,他看得很明白,这结界已经薄弱至极,恐怕撑不过半月,半月之中,若没有脱身的方法,恐怕就要被困死村中了。
  但他的修为一时半刻并不能回来,或者说,这辈子能不能回来都未可知,小傻子这具身体也颇孱弱,大抵是常年营养不良,走两步都要犯心慌——除非重塑根骨,硬生生打通奇经八脉,才能勉强迈过修仙的门槛。
  村民看着他沉吟不语的样子,各个心里打鼓,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半刻钟过去,林疏终于开口:“有琴吗?”
  又是要剑,又是要琴,可偏僻村庄,哪有这种东西。
  林疏见他们面面相觑,想了一会儿,迟缓道:“能发声音的......都行。”
  这一下有了。
  几个年轻小伙往村东头跑去,不消一会儿,搀来一个老头,并一把二胡。
  这位老人患有眼疾,双目失明,原是闽州城里某茶楼的说书人周先生,十年前出城回老家探亲,谁料到出了这场祸事,困在村里,再也出不去了。
  听完旁人叙述一番前因后果,周老先生颤颤巍巍拱手:“少侠,只要您能带我们走去闽州城避祸,要让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都使得。”
  话是这样说,但这样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能做什么?村民都不解其意。
  林疏却也不是想要这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做什么体力活,而是要他拉琴。
  习剑须先养心,他的师门有学琴清心的传统,所以他知道几首破魔除祟的曲子,拣了一首《清疏辟邪曲》,试图教给老人。
  然而,林疏说话的水准实在是不敢恭维,古琴与二胡的曲谱又有颇多不通之处,交流很是困难,两人回屋弄了半天,才终于拉出一首成了调的曲子。
  是夜,大娘的两个年轻儿子李鸡毛与李鸭毛在前方举火把开路,林疏与周老先生再次来到了结界的边缘,几位身强力壮的村民跟着。
  浓雾里,地上升起磷火,几十双眼睛再次望向他们。
  周老先生拿起琴弓,拉了起来。
  村民惊呼:“真的走了!”
  只见树从一阵抖动,陆陆续续有几只爬尸爬远,曲子拉过几遍后,它们走了半数之多。
  曲声确实有效,但拉琴人只是凡胎肉体,曲声中并没有法力,对邪物的震慑仍是有限。
  林疏默默思索该如何让曲声的威力再大一些。
  正想着,周老先生的动作却是一停。
  “外边有动静。”他说。
  瞎子的耳朵,总是要灵光一些。
  果然,几息之后,渐渐有声音传来。起初是尖锐的碰撞声,夹杂着女子的清叱,而后,脚步声,说话声也传来了。
  依稀听见有女子的声音:“刚才还有声音,怎地停了?”
  老先生一愣,继续拉了起来,李鸡毛与李鸭毛也意识到有外人来到了附近,欣喜地挥起火把。
  那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在招呼同伴:“在这边!”
  过一会儿,杂沓脚步声越来越近,李鸡毛也高喊:“这里!这里!”
  只听几声兵器带起的风声,肉体碰撞声,剩下那十几只活尸也逃了,一行人拨开灌木丛,从结界外穿了过来——原来那结界只挡妖邪,不拦活人。
  林疏抬头看去,来者是七八个穿着利落短打的佩刀少女,身姿挺拔,颇具英姿,是常年习武之人。
  为首那个“铮”一声收刀归鞘,问:“你们是什么人?”
  李鸡毛老实道:“是村里的人。”
  李鸭毛谄媚上前:“仙女姐姐,你是来救咱们的?”
  她“呸”了一声,抽刀指向李鸭毛的脖子:“好不要脸的臭男人!你是人是鬼?”
  只是喊一句“姐姐”,就变成了不要脸,这少女长得漂亮,没想到如此凶恶,把李鸭毛吓了一跳。
  “不是鬼,不是鬼,”他道,“女侠,我们是人。”
  “胡说八道,这里怎么可能还有凡人?”
  她与身后几人对视一眼,手指按在刀鞘上,俱是十分戒备的模样。
  李鸡毛道:“女侠,我们被困了十年了,你若不救我们,我们可就真的要变成鬼。”
  为首那姑娘走上前,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一遍,又观察了一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李鸭毛,大约是从没见过这么怂的恶鬼,终于稍稍放下戒备。
  “确实没有这样的活鬼,是我们唐突了,难为你们竟能在这里待十年,”她问:“我们进来找人,三天之内,是否有人来过这里?”
  “这......”李鸡毛道,“女侠,咱已经十年没见过外人了。”
  他长相憨厚老实,语气也诚恳,决不似撒谎,此言一出,那持刀少女身后的几个女孩子顿时急了起来:“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大小姐到底去哪里了?”
  那姑娘面上也有担忧之色,但勉强维持了冷静,问:“十年前,这里到底怎么了?”
  李鸭毛:“十年前,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就全是那些东西......”
  旁边村民也纷纷答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与之前告诉林疏的话差不了多少,都是说一夜之间起了祸患,一位仙人救了他们,从此村子便与世隔绝,再没人出去过。
  李鸡毛小心道:“女侠身怀绝技,不怕那些东西,能不能带我们去闽州城?”
  ——此时,倒没有人注意林疏了,眼前这些少女成了新救星。
  “闽州城?”她摇了摇头,道:“已经十年没有人去过闽州城了!但凡跨入闽州城外三十里,有去无回!”
  众人都呆住了。
  他们原以为只是自己的村子遭了灾,城里必定没事,可听了这话,才知道闽州城的情况恐怕比村外还要糟糕一万倍。
  等这些女孩子终于平静下来,又与村民说了些话,众人总算知道了前因后果。
  为首那个脾气泼辣的少女名叫凌宝清,来自一个甚么“凤凰山庄”,她们随大小姐游历到闽州附近,听闻闽州城十年以来已经成为生机断绝的鬼城,起了心思想进闽州探一探。
  而说到闽州城,又牵出一桩事情来。
  提到这桩事情,凌宝清开始胡吹起自家大小姐的美貌,简直要将她吹成天下无双的倾城绝色。
  在江湖上,但凡是美人,总会有诸多爱慕者,大小姐当然如此。但大小姐却从小就有婚约,还是三媒六证,父母师长亲手写下婚书的娃娃亲。故而大小姐除了比别的美人要美之外,又有了别的特殊之处,是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爱慕不可求娶的美人。
  ——而大小姐的未婚夫,正是闽州城人,这十年来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师父都音讯断绝,正和闽州城成为鬼城的时间相合。
  这下子,大小姐就更有理由进闽州城一探了,守寡或不守寡,毕竟是一件大事。
  她们进入踏进鬼城地界,途中遇到无数活尸、恶鬼、僵人,因着武功高强,并没有受伤,一路深入。
  “大小姐原本就说,城中发生的事情必定不简单,后来,我们遇见一个修为奇高无比的尸王,打斗一番,我们几个都受了伤,大小姐让我们留在原地不要走动,她去引开尸王,竟一天一夜没有回来,我们只得去各处寻找。”
  ——浓雾里,伸手不见五指,即使点上火把也辨不清方位,循着循着便偏了,听到二胡声,被引来了这里。
  说到这里,一个女孩子突然哭叫起来。
  “可恨!”她跺脚道,“闽州城怕是已经没了一个活口,可怜我们大小姐,年纪轻轻,就要守望门寡!”
  另一个女孩子道:“莫说大小姐守不守寡,我只盼她现在平安罢了!”
  “都闭嘴!”凌宝清道,“大小姐武功冠世,必定毫发无伤,现在该想想到底怎么与大小姐会合才是。”
  这些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在荒山野林里走了一夜,既忧大小姐守寡,又怕大小姐受伤,还恐与大小姐失散,说着说着,相顾痛哭起来,乱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望门寡:未过门而男方先死。
  第3章 美人夜带刀
  凌宝清转过身去安慰自己的同伴,李鸡毛与李鸭毛想劝,却不得其法,反又被哭骂了几句“你莫要咒我们大小姐!”
  两人靠在一旁的树上,想起自己的村子被困十年,眼看就要破灭,也开始伤心流泪,周老先生被他们感染,长叹一声,亦是十分悲伤。
  林疏一时之间像是掉进了追悼会现场,默默陪站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向凌宝清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凌宝清抹了抹眼睛,打量他一眼,大约他现在的形象实在不敢恭维,她对李鸭毛李鸡毛尚算礼貌,但对他却不是,皱了皱鼻子,语气生硬:“当然是走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