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坤淡淡道:“正好来这里谈笔生意,原本打算明天去你学校看一下,刚刚恰好碰到副校长,你的事我和你母亲都听说了,如果觉得不舒服过几天和我一起回纽约。”
他的一字一句都是冰冷的,声音低沉却不富有人情味。
他不论和谁都是这样的语调,仿佛他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杨清河早就习惯,应付了声嗯。
周坤也不再和她说一句话,微笑听着副校长说话,偶尔附和一下。
她虽然和周坤交际不多,但这个人,从一开始见到开始,杨清河就对他有点排斥,总有股说不出的冷麻感。
那一年,初到周家,和周坤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她背脊像爬满了蚂蚁。
他拥有一双细长的眼睛,能看的人心底发寒。
或许,资本家都有这样一双眼睛,让人不敢轻易造次。
杨清河嘴里没了味,只是干干的坐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闻得她不适。
副校长说:“学校今年年底打算新建一个图书馆,多亏了周先生的资助,我替本校学子向您表示感谢。”
周坤神情始终如一,“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设计师,可以联系我助理,我可以为学校介绍一些优秀的设计师。”
“好好好,真的感谢,来,周先生,敬你一杯。”
周坤微微点头,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副校长:“忘了介绍一下,这位是余城县长程刚在,这位是画展的策划人董丽,这位是我校老师张蕴,也是清河的专业课老师。”
周坤视线停在张蕴身上,他眼眸微敛,淡淡笑着,“画展辛苦了。张...张蕴,是吗?感谢你对清河的照顾。”
张蕴一怔,随即摆摆手,“应该的。”
周坤依旧笑着,抿了口红酒,他微微往后靠,双指微拢,抚了抚袖口。
张蕴目光愣愣,手握成拳,低头不语。
散席时周坤让助理去结账,简单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行离去,说和清河有事说。
包厢里只剩两个人时,黄暖色的灯光都是冷的。
周坤喝完了剩余的一点儿红酒,开口道:“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他做事一向体面,在纽约时的开销花费每个月都会按时给,并且数目可观。
杨清河:“好。”
助理结完账回来,周坤说:“我送你回学校。”
“我自己回去。”
周坤敛了笑容,“你得让我跟你母亲有个交代。”
崔萍会关心她?
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体贴面,也知道她都知道。
都是表面而已,杨清河不想和周坤抬杠,就随了他。
助理在前头开车,杨清河和周坤坐在后头,他看起来有些疲倦,在阖眼休息。
助理导航定位在中际大学。
杨清河:“去欣苑。”
“是。”
周坤双手合十搁在腿上,不闻不问。
杨清河偏头看向外头,夜色将这个城市染黑,密密麻麻的灯光也抵抗不了这种能吞噬人般的墨色。
这一路,周坤都不曾和她说一句话,就连到了小区楼底下,她下车,他也没有说一个字。
周坤仍然闭着眼在休息。
车子驶去,扬起一阵风,落在地上的梧桐叶被卷起又落下。
电线杆上的鸟忽然群起而飞,扑朔的身影都融在了夜色里。
前头一辆奥迪驶来,正好与周坤的车擦肩而过。
杨清河一眼就认出那是赵烈旭的车。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半。
赵烈旭按了两声喇叭,刚摇下车窗,只见小姑娘等也不等他就自顾自的上楼了。
赵烈旭:“......”
杨清河换鞋进屋,也不管后头的男人,喝了杯水,把包放房间,在卧室待了会走到阳台上收衣服。
赵烈旭在厨房那边煮糖水,见她出来了,说道:“肚子难受吗?等会过来喝点热水。”
小姑娘又把他当空气。
赵烈旭双手撑在琉璃台上,盯着她的身影微微笑着。
她穿的红裙子裙摆褶皱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长发束在一侧,身高有限,收衣服时会垫脚,那件几近透明的小外套从她肩头滑落。
晾衣架戳好几次都没戳中衣架,蓦地,手上一热,不知何时,赵烈旭站在了她身后。
他一件件的收下来,杨清河接过衣服捧在怀里。
他说:“衣服你洗的?”
“难不成田螺姑娘洗的?”
“手洗的?”
杨清河:“嗯。”
“家里有洗衣机,别用手。”
“哦。”
赵烈旭说:“明天局里有个庆功宴,李局请客,我带你一起去。”
“我又不是你的谁,去干什么。”
“谁说你不是了。”
夜幕低垂,他的嗓音低沉有力,又多了几丝蛊惑的沙哑感。
杨清河直勾勾的盯着他。
赵烈旭把衣服给她,“怎么了?不愿意?”
“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赵烈旭低笑不语,只是捏了捏她脸蛋,眼底的温柔如他背后的繁星皎月。
“我问你什么意思。”
赵烈旭:“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逗她玩呢?
她随手抓了件衣服一巴掌甩他脸上,气呼呼道:“不去!”
赵烈旭脸被扇的一疼,拿下一看,是一件t恤和内裤,t恤是他的,内衣是她的。
杨清河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抢过他手里的内裤,“变态!”
赵烈旭:“......”
第33章
李局订的饭店在东海滩附近,颇有度假风情,风掠过海浪打在人身上有股清新的味道。
附近酒家多不胜数,但就数这家滋味最好,特别是那羊肉火锅。
负责曾国发案件的刑警大约有三桌人,车子陆陆续续停在饭店门口,二三十个人往门口一站,气势非凡。
陈冀中午回去特地换了条花裤衩,红红绿绿满是夏威夷风情,他推了推墨镜,环视一圈,问道:“赵队呢?”
蒋平:“......估计赵队见了只会想装作不认识你,不是,陈哥,你这花花绿绿的搞啥呀?”
陈冀伸手挡在额前,朝远处望着,“这不是海滩嘛,等会吃完了咱们去晒个太阳冲个浪。”
蒋平:“......”
一帮人熙熙嚷嚷的进了饭店。
一共三个包厢,陈冀特意在他那桌留了两个座位,“都别抢,这两个座位给咱赵队长和小嫂子!”
早有耳闻的其他刑警都竖起了耳朵,有人打探道:“赵队长真脱单了?”
边上一女警察翻了个白眼说:“你们怎么跟个长舌妇一样,队里的八卦都是你们搞出来的吧。”
陈冀拿筷子敲了敲碗,叮当儿响,他说:“这一巴掌是拍不响的。”
换做以前,有点啥东西传出来早就被赵烈旭扼杀在摇篮里。
“陈哥陈哥,你和赵队最熟,讲讲呗。”
陈冀:“我还想多活几天。”
女警察:“别无中生有了,大家共事这么多年,赵队什么脾气大伙不知道吗?这么好条件的一人会随随便便找个小姑娘谈恋爱?年纪轻的多数不成熟,思想能跟上?我看是那女的死缠着赵队吧。”
蒋平一脸懵逼的喝水,悄悄和陈冀说道:“今天钱茹茹怎么讲话那么冲?”
钱茹茹是他们组里唯一的一位女性同胞,简称,组花。平常总是笑眯眯的,性格大胆,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说过话,话里像带了根针。
陈冀:“因为女人啊......算了,你二个愣头青,说了你也不懂。”
“哟,赵队,来了啊!”突然有人喊道。
大伙齐齐朝门口望去,赵烈旭穿的还是上午那身衣服,蓝色的短袖警服衬衫和黑西裤。
他上午和领导开了个结案会,有记者来采访,都穿的正式,处理完办了点事就急匆匆的回了小区接杨清河,想着车里有备用换洗的衣服就没来得急换。
更何况,小姑娘中午看见他这身打扮,眼睛都放光了,恨得吃了他,等会再换也来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