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历史军事 > 长相忆(重生) > 长相忆(重生) 第53节
  宇文凉与木木方出密林,便看见了骑在马上的司徒钊。想必早已等候多时。
  司徒钊驱马上前,露出怀里的小依米。
  “我想你们或许急着见她。”
  依米一看见木木,忙探出小身子,要人抱抱。
  木木连忙从司徒钊手中接过了她,用力地亲了好几口。
  依米咯咯笑出声来。
  宇文凉凑到依米眼前,做着鬼脸吓她,熟料她却笑得更开心,直伸出手要去摸他的胡渣。
  ……
  因宇文凉需先回军营,便在岔路口下了马车。
  司徒钊笑道:“紫笙与方嬷嬷应当已将饭菜备好,你们自先用饭,不必等我二人。”
  “多谢司徒将军。”
  目送着马车离去,宇文凉方才翻身上马。
  “我计划让木木和孩子随我一同回到昌邑。”
  司徒钊并未惊讶。
  “你要如何同陛下说?”
  宇文凉眸光微闪:“实言以告。”
  司徒钊沉吟片刻,慢慢道:“你在车前时,陛下曾派金吾卫送来了一封私信。”说完便从袖中拿出信封交与他。
  “唔。”宇文凉很快就看完了信,眉头一皱,“你就这么将信扣下来了?”
  “恩。”
  “那就说是这封信在传递途中不慎遗失。”
  司徒钊平静道:“若陛下追究起来,岂不是会牵连到无辜的人。”
  “伯麒只是想要我前去解释罢了,毕竟我拖了这么久。”宇文凉拍拍司徒的肩,“一切交给我,不会有事的。”
  司徒钊微微一笑:“就算有事,也无什么。”
  宇文凉听出他话中深意,将信收好,笑道:“你我之间的人情,恐怕是分不清了。”兴之所至,索性信马由缰,“你与紫笙可还好?”
  “这正是我想和你说的。”司徒钊看着他,“我想带她回府,去见母亲。”
  “若是老夫人不同意——”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司徒钊慢慢道,“但是我以为你说得对。”
  宇文凉眉梢一挑:“恩?”
  “喜欢一个人,并不容易。”司徒钊嘴角微翘,“尤其当她也喜欢你。”
  宇文凉无声地笑:“不瞻前顾后了?”
  “我一直以为三思而行或将减少许多麻烦,但后来却发现,它亦可能带给别人伤害。”怎么能伤害,最不想伤害的那个人。
  “所以。”
  “就算母亲反对,我也要娶她。”
  “若你母亲为难她呢?”女人之间的争斗,同男子一般无二,只是不见血罢了。
  司徒钊淡淡一笑:“我非独子,在昌邑城中又专有府邸。总归是要搬出去的。”
  “你可对紫笙说了这些?”
  “未曾。”司徒钊低头拨了拨缰绳,语速缓慢,“实不相瞒。既旻,我时常觉得,自己不如你勇敢。”
  宇文凉还未见过这样的司徒钊。
  想了想:“那是因为你上有高堂,下有弟妹。责任既在身,如何能轻言果勇。”记起什么,又忽地摇头,“你肯为我压下陛下的私信,几与抗旨相类。若是我,未必能如你这般干脆。”
  司徒钊笑道:“我倒觉得,你会和我做一样的事。”
  宇文凉哈哈大笑:“晚上定要好好喝一杯。”
  “自然。紫笙做饭的手艺极好。”司徒钊颇有些同情地瞧着他,“至少不是顿顿喝汤。”
  “我乐意。”宇文凉收起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以后老了别到我家来蹭饭。”
  司徒钊一愣,继而大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1、日常么么哒~冬至快乐哟~
  2、感谢小天使 戚柒77、绯淮°、襄投掷的地雷,很抱歉前几日忘记了,未能及时在作者有话说里表示感激~么么么么么哒~
  3、感谢小天使@巫灌溉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6章 告白
  木木一下马车,立时有人迎了上来。
  是熟悉的桂花发油的香气。寻常她只会觉得浓腻,但在方嬷嬷身上,她却会以为恰好。许是闻久了的缘故。
  木木抱着依米,惊喜地打量着方嬷嬷:“您竟然肯穿我买的衣服了。”
  方嬷嬷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您真是的——怎么能那么久不回来呢。”
  木木忙转了个圈:“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欲惹她伤心,笑道,“我在车前可想念您的糕团了。”
  方嬷嬷虽仍在流泪,嘴角却是一扬:“这是家传的手艺,别处都寻不到的。”
  木木低头,对女儿道:“依米快对方嬷嬷笑一笑。”
  方嬷嬷收好帕子,嗔道:“您怎么为难小孩子。”
  玩笑之间,紫笙也走了出来。“木夫人。”
  木木第一次听见这么有趣的称呼,笑道:“你不必多礼,唤我木木就好。”
  紫笙并未推辞,婉约一笑:“木木。”
  木木与紫笙之前虽互有耳闻,却未能得面。此次一见如故,相谈甚是投机。
  “看不出来,司徒将军竟还会拾花赠美人。”
  紫笙面颊微红:“哪里及得上宇文将军为你发兵车前。”
  木木忙摆手:“紫笙你误会了。这种大事,怎么能因小小的我而妄下决断。”
  紫笙但笑不语。
  木木喝了一口水:“不过我确实喜欢他认真的样子。”
  紫笙一时还未适应木木直接而大胆的表白,顿了顿,语气中隐有羡慕:“若我能得你三分的无畏,该有多好。”
  木木撑着脑袋想了想,慢慢道:“但那就不是你了。”紫笙微怔,听木木继续道,“你看,宇文凉身上就有一些小毛病,他不记得我会做花茶,吻我前还要擦我的嘴,经常自以为是得很——但我还是很喜欢他。”
  紫笙失笑:“是因为宇文将军瑕不掩瑜吧。”
  木木睁了睁眼睛:“瑕不掩瑜?”
  “就是缺点盖不住优点。”
  木木摸了摸下巴:“或者不若说,是我喜欢他的瑕疵,如同喜欢他的良善。”她放下手,神色正经,“或许将来他还会向我呈现不同的他,我想我都会接受。因为,如果只喜欢某一部分的他,是很不公平的……我要像他喜欢我的那样喜欢他。”
  紫笙久久地注视着木木,惹得她竟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紫笙摇摇头,目光温柔:“只是觉得,有你这样的好友在身侧,世间的困苦好像皆失了颜色。”
  就像仲夏的萤火虫,能在漫漫长夜中给予人安抚与慰藉。
  草丛上翻倒着一排空酒坛。
  宇文凉与司徒钊起初还装模作样地拿着白玉盏小酌怡情,不知是谁率先直接抱坛开灌,便都弃杯不用。
  “仲勉,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司徒钊侧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宇文凉,眉梢一挑:“你今日怎么醉的这样快。”
  宇文凉抱着酒坛,轻声笑道:“我没醉。”
  听出其中的郑重,司徒钊沉吟片刻,方道:“我不信。”
  宇文凉坐起身来:“为什么?”
  “就算有前世,但我却早已尽数忘记。既然不记得,和未曾经历有何异?”
  “那若是,你还记得呢。”
  司徒钊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假设,并无意义。”
  “我不过想知道,若你能带着前生的记忆重活一次,会当如何?”
  司徒钊思忖道:“如果真能如此,或许我会早早替父亲延请良医,使他长命百岁。”
  “只有这个?”
  “在紫笙流落贱籍前找到她,然后带她回家。”顿了顿,“不过说实话,带着前世的记忆活着,难道不会是一种负担吗。”
  越是知晓,便越是要改变,越是改变,便可能越不知方向。
  宇文凉灌了一口酒。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问这个。”司徒钊眸中略有担忧,“难道那个梦还在困扰着你?”
  宇文凉放下酒坛,揉着眉心,笑道:“许是久未尝杜康,心中甚慌,倒像是真的醉了。”
  司徒钊不解:“心慌?”
  宇文凉复又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只是心中忽生忧怖。”
  司徒钊了然:“昌邑之行,波折当不在少数。”
  宇文凉静默良久,缓缓道:“我向来不懂如何去爱,但木木她教会了我。若有一日,她不在我的身边——”他仰望着头顶的灿烂天河,眸光星动,“便好似星辰离开了夜幕,如何能烂漫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