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义正言辞地看着他:“不许对我使用美色!”
眉梢微挑:“为夫原来也有美色?”
木木板着脸哼了一声。
宇文凉静静笑着看她:“怎么还是答应了。不觉得是将军打仗,百姓遭殃吗?”
木木想了想: “将军不适合统治。恩,国主会更好。”
权力如果统统只在一人手上,而那人又非智者,车前将走向何方,确是个问题。利安实际上在仿照熙国,他想要把将军的权力削弱,转而扶持一位明君。
“你觉得陛下会同意利安的请求吗?”
“十之八.九会。”这一仗赢了,熙国不仅能去除一个潜在危险,还能与车前重开正式商贸,互通有无。同时,在至少三十年内,北方将会保持着稳定的局面。这正是伯麒所喜闻乐见的。
木木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忧虑:“他不担心会输吗?”
前世利安没有熙国的帮助,仍能以玉石俱焚的姿态结束这一切。宇文凉理着她的鬓发,平静道:“更重要的是如何控制伤亡。”
木木会意。
车外忽有急促的马蹄声。宇文凉耳朵一动,瞳孔微睁,一把按住了木木的头。
一支飞箭带着风从车窗呼啸而入。
“屠白!”
“估计二十人左右,骑马,带箭。”屠白的声音很冷静,“利安的人已经和他们打上了。”
“离且兰还有多久的路程。”
“两个时辰。可以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密林。”
宇文凉弯腰抽出匕首:“利安的人能支持多久?”
“解决这二十人不成问题。”马蹄声愈来愈乱,“但他们只是先遣。”屠白一边赶车,一边向后望去,沉稳的面色略有波动,“还有一百人。”
他们从迟丽出发,至今不过三日。若是岱云已知晓了他的具体行踪,利安便只有提前动手。
宇文凉眼中闪过一丝利芒:“卸车骑马。”
马车内备有弓箭,宇文凉扔给了屠白两壶。木木坐在宇文凉身前,抓住了缰绳。
他一手握着弓箭,一手揽住她的腰。
“害怕吗?”
木木的呼吸很是不稳:“有点。”
“你不会射箭,我就把缰绳交给你。”
木木神色一肃:“好。”
“沿着大路走,我们会遇到五个岔口,分别是右左左右左。若有人阻拦不必怕,径直冲过去,生死不论。”
“好。”
谈话间,屠白已射杀了两人。
“将军,暗卫何时能用?”
宇文凉转头,估计着追兵与自己的距离:“到达密林之后。”那里地形复杂,更适合他们猎杀,“派暗卫传信给司徒钊,让他带兵到密林入口等待,若见信号,即刻入林。”
“是!”
话音刚落,道路中间横穿出了一匹马。木木没有放慢速度。
宇文凉直接用匕首割破了那人的喉咙,取了他的剑。
觉察到木木的身体在发抖,宇文凉握了握她紧捏缰绳的手。
“不要勒到自己,木木,你方才做得很好。”
木木指节发白:“专心你的身后。”
追兵的马蹄声愈发迫近。原本尚算美景的树林水坑,木木已无心思享受,她甚连思考的空白都不曾挪出,只全身心地控制着身下的马匹。
她不能走错路。
“屠白,去前面清道!”身后追兵数量有所减少,定是走了小路,准备包抄他们。
屠白拔出了长剑。
“木木,如果一会儿我被迫下马或是换马,你仍旧不许停下或是放慢速度。我会赶上来的。”
木木咬牙:“好。”
“如果有人挥刀,你首先是伏身躲闪,不要正面敌对,逃离为先。”说着又射出一箭。
“嫁给一个将军,还真是——”木木忍了忍,没再说话。
“你这个时候后悔,是不是想气死我。”
木木抽了抽马鞭:“我只是想骂人。”她一烦躁就这样。
宇文凉冷哼一声,也不知在别扭什么,一剑刺穿了来者的身体:“反正你后悔也没用。”
背后传来箭矢破空的声响,宇文凉忙将她按在了怀里。利箭从他们头顶飞过,直直射中面前正欲挥刀的追兵。
“将军怎么了?没有将军,你早就成肉酱了。”
木木抿抿嘴:“宇文凉,你不许在这个时候同我吵。”
“我哪里同你吵了。”
又有一个不长眼的人直直向他们冲了过来,木木用左手拔出匕首,径自捅向那人的腹部。
“混蛋!”
宇文凉被她的举动惊住,一时竟不能语。
木木皱了皱眉:“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杀鸡。”
宇文凉解决了在身侧的两人,嘴角一抽:“不是说过,杀鸡和杀人是不一样的吗。”
“我知道啊。”木木挥挥马鞭,“所以我把他们当作鸡来看。”
“……夫人真厉害。”一边说一边侧身,摸出一支箭矢。
听出其中的丝丝戏谑,木木忍无可忍:“宇文凉,我现在害怕死了!你给我闭嘴!”正说着,迎面又来了一匹马,木木面无表情地加快了速度。
在与他交锋的那一瞬,宇文凉削掉了他的脑袋。
木木想,她今夜一定会做噩梦。
宇文凉尝试安慰她:“你就想象那是个鸡头。”
“鸡头才不会溅我半脸血。”
“溅到你脸上了?”宇文凉快速看了一眼,发现只是零星几点,舒了口气,“为夫的手艺还不至于那么差。”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木木低头躲过一剑,手指不住地发颤,“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本以为战争至少还要等上两个月。
“想想依米。”宇文凉连杀了十余人后,忽道,“木木,想想她。”
想想那个有着棕色眼眸的可爱小姑娘,想想她肉嘟嘟的小脸,想想她咯咯的笑声,想想她柔嫩的嘴唇轻轻落在脸颊上时的感觉。
你曾经愿意为她而死,那么如今便该有生的勇气。
宇文凉右手持着淌血的剑,左手揽着木木的腰身,望着前方奔来的滚滚沙尘,眼睛一眯,唇边牵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们要回家和她在一起。”
阿诺思急促的脚步声在殿内响起。
“将军,您——”还未说完,便看到了立在中央的库奇。立时顿住脚步,低眉敛目:“库奇夫人。”
库奇眸光微闪,慢慢走向了她。
“阿诺思,你真不愧是利安手下第一能干之人。”
“夫人谬赞。”
库奇用尖尖的指甲抬起了阿诺思的下颌:“是个美人。不知我以往怎么就忽略了。”
阿诺思没有说话,只是得体地笑着。
库奇微微笑道:“告诉我,你家将军的脸上为何会有淤青?车前境内难道还有人敢打他?”
阿诺思看了一眼利安:“将军不愿说吗?”
利安淡淡出声:“匆匆而来,是有何急事吗?”
“私狱里逃跑之人有了消息,特意前来禀报。”
库奇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却是将手收了回来:“是陈秉?”
“是。”
“你们抓到他了?”
阿诺思微微摇头:“未曾。他在宇文凉的保护下顺利逃回了江南陈府。”
“宇文凉呀——”库奇轻轻一笑,“确实是个麻烦。”
利安转着手上的金镯:“母亲今日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前几日有人上报岱云将军,说是在车前境内发现了宇文凉的踪迹。”
利安扯了扯嘴角:“是吗。”
库奇转身看着他:“你似乎并不关心。”
“我没工夫理会一个熙国人。”
库奇看着自己的指甲,笑道:“我猜也是,所以便没有知会你,直接让岱云将军派人去查探虚实了。”
“恩。”
利安起身,走到阿诺思的面前:“陈家那里,寻着机会就将人劫回来吧。”
“这就不必了。”库奇出声阻拦,“药人可以再做,不用纠缠那一个。再说了,没有车前的药材,陈秉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费尽心力带回一个死人又有什么意义。”
利安看着她:“母亲说的是。”
阿诺思浅笑着移到利安的身后,不动声色地将他拔出半截的佩刀又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