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是我妹妹,你还对她下手,亏我还把你当朋友。”
齐晗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他是在解释给陆熠辰听,还是在自言自语。
早知道……
早知道她是顾依一,他就会一心一意的追求她,像追求一个公主一样,而不是有那样一个不堪的开始,从第一步开始,就封死了自己的路。
陆熠辰不耐烦他这些说辞,挥手就又是一拳。
路灯下,安静的篮球场,在这深夜里,传来沉重的打击声,一拳一拳的,重重的落下,两个被路灯拉长的身影不顾形象的打架,但是始终是陆熠辰出手,齐晗被动挨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连打人的陆熠辰都累的躺倒在地上,齐晗早就躺在那起不来了。
齐晗伸手摸了一把脸,一碰就是钻心的疼,眉毛里头不知道被什么划伤,血一直流到了下巴上。
齐晗苦笑自嘲:“这回破相了。”
“活该。”
陆熠辰翻身起来,拎起西装外套,抖了抖灰尘穿起来,立刻又恢复了沉稳淡定的气质。
他整理一下衬衫领口,扔下一句话:
“你自己去依一那跪着也好,磕头也罢,她不说原谅你,我就见你一次,收拾你一次。”
说完,迈步就离开。
开车回去的路上,陆熠辰原本对齐晗的愤怒尚未消退,电话铃声就急切的吵进了耳朵。
他接起电话,只听了一句,眉头瞬间拧的更紧了,在下一个路口,立刻急转方向盘,掉头往医院的方向开去。
电话是卫生局的局长打来,南州承新路发生了重大车祸,三辆载客大巴连环追尾,已经造成十几人死亡,重伤的乘客现在都紧急送往了最近的两家医院。
新星分院将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以内,收入数十个重伤患者。
整个医院进入紧急状态。
陆熠辰挂上耳机,开始不停地打电话。
第一个打给市里血液中心,调用稀有血型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打给几个副院长,安排分工,这个电话打完以后,院长的指令开始迅速的传达。
各个科室已经在家里睡下的医生护士全部从睡梦中惊醒并行动起来,从南州的各个地点迅速的向医院的方向汇聚,而急诊值班的医务工作人员已经在医院准备待命。
在等红灯的间隙,陆熠辰拨通了木兰的电话,没有半句废话,在接通的一瞬间开口:
“我离你还有三分钟的距离,马上下楼。”
木兰在家已经在电视里看到了车祸的紧急插播新闻,一看发生事故的方位就知道今晚必将是一个不眠夜,
所以,在接到陆熠辰电话的时候,木兰已经低头在穿鞋子,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歪着头拉开了门栓,伴随着关门的砰的一声,只回答了一个字:
“好。”
当木兰下楼,疾步穿过巷子走到街口的时候,陆熠辰的车正好停在眼前。
拉开车门上车,木兰听陆熠辰简单说了一下状况,想了想给林平儿打了个电话。
林平儿住在医院宿舍,离医院最近,是赶到那里的第一批护士,此刻电话里已经有嘈杂的话语人声。
挂了电话,木兰和陆熠辰说:
“第一批伤者刚刚到达。”
陆熠辰点头,加快了车速。
到达医院停车场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飞奔到电梯里。
电梯里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上升,木兰忽然觉得紧张。
从业以来,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型事故救援,没有经验,措手不及。
就在到达指定楼层,电梯停住的一瞬间,陆熠辰忽然伸臂搂过她的头,在她的发顶吻了一下。
他说:“加油。”
木兰抬头看陆熠辰的眼睛,一瞬间心安。
她重重点了点头,然后电梯门向两侧打开,将此刻残酷忙碌喧闹的一切景象展现在他们面前。
林平儿在电梯门外,把准备好的白大褂交到木兰和陆熠辰的手里,然后马上跟着一辆推过的病床走了。
两个人一刻不耽搁,一边走一边披上衣服,像两支离弦的白色利剑,急射而出,各自奔赴各自的战场。
陆熠辰一现身就被团团围住,两个急诊的大夫把最紧急的一个司机的病情连珠炮一样的汇报出来。
“司机被旁边的一把雨伞戳中,一根细钢丝直接穿胸而过,脑部受到重击,颅外伤严重,已经休克,小腿粉碎性骨折,已经送往第三手术室。”
陆熠辰大步往前走,边走边交代:
“马上叫神外廖主任,骨科吴主任,直接在手术室会诊。”
他的语调稳定,但语速很快,跟着他的医生一丝不敢分神的听着他的一系列部署,然后退出了人群去执行。
现在的整个医院,都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沙场,可是兵不慌马不乱,所有人各司其职,严阵以待,每一个医生和护士都死命的捏紧手里的那条生命,极速的奔跑,和凶恶的死神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各科室的主任都先后赶来,坐稳自己一方阵地,其他几个医院紧急调用来的药品,仪器陆续补充进来,院长下令开放了疗养区的所有病房用来安置这一批伤患。
木兰在二号手术室进行一场手术。
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凝聚,被护士眼疾手快的擦掉,可是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因为她知道陆熠辰在隔壁,他的那场战役,要比她艰难的多,他们虽然隔着一堵墙,但却又分明是在并肩战斗。
头上的眼镜,手里的手术刀,分别刻着他们的名字,那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和使命。
因为他们在不同时间,不同的地点,发过共同的希波拉底誓言。
木兰记得,那个时候在医学院,在学校的礼堂里,所有的同学一个字一个字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