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寒没有说话,而是径自从书案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圆盒。
陆时寒打开圆盒,露出里面淡色的膏体:“别动。”
这是宫里的烫伤膏,是太后让盛嬷嬷预备着给陆时寒的,效果很好,用上后绝不会留疤。
沈扶雪想说,她之前已经涂过药了,但看着陆时寒的神色,还是没说出口。
沈扶雪点头:“嗯。”
她乖乖地伸出手,由着陆时寒帮她涂烫伤膏。
陆时寒的动作很细致,涂药膏时一点儿也不疼。
沈扶雪不好意思地偷偷看陆时寒,陆时寒明明伤的这么重,还要麻烦他帮她涂药,她又给他添乱了。
陆时寒很快就涂好了药。
只不过,虽然涂好了药,陆时寒却没有松开沈扶雪的手。
沈扶雪有些狐疑,是还有别的药膏没涂吗?
她刚要说话,就觉掌心一软。
陆时寒俯身轻吻了下沈扶雪的掌心:“下次小心些。”
沈扶雪的心跳滞了一瞬。
她的耳根一下就红了,说话也磕磕绊绊的:“哦……”
不知为何,沈扶雪特别不好意思,她觉得她的脸好热,她得赶紧找些事情来转移这个话题。
对了,汤,陆时寒还没喝汤呢。
沈扶雪连忙盛了一碗汤,“陆大人,你尝尝这个汤的味道怎么样,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再给你炖。”
陆时寒拿起汤羹喝了一口。
别说,这汤还挺好喝的,沈扶雪于厨艺上还算有天分。
陆时寒道:“不错。”
听陆时寒说好喝,沈扶雪的心情都好似跟着好了些。
见陆时寒喝完一碗,沈扶雪又给陆时寒盛了一碗:“那陆大人你多喝些。”
陆时寒垂眸看着汤勺。
陆时寒抿唇,若是伤的是右手就好了,到时候小娘子说不定会亲自喂他。
沈扶雪见陆时寒没有动作,疑惑道:“陆大人,怎么了?”
陆时寒摇头:“没什么。”
等陆时寒喝过汤以后,沈扶雪便离开了。
…
翌日。
依旧是同样的时间,沈扶雪带着刚熬好的汤羹来了书房。
陆时寒还如昨日一般,正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
沈扶雪不用猜就知道,昨天她一走,陆时寒肯定就又忙活起公务来了。
沈扶雪在心里叹了口气,陆时寒就是这样严谨认真的性子,她索性就不开口劝陆时寒了,反正她劝也劝不动。
沈扶雪熟门熟路地坐在了绣墩上。
陆时寒也放下了笔。
沈扶雪解开盖子给陆时寒盛汤:“陆大人,今儿熬的是乌鸡汤,我娘还特意让我往里添了红枣,很补气血的。”
小娘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像个贤惠的小妇人。
陆时寒几乎可以想见他们成婚后的日子,他道:“好,一会儿我多喝些。”
也是巧了,刚盛好汤,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急,远远地还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四叔,你是在书房里吗?”
这是姜时青的声音,姜时青来了。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定会通传下人后才进门。
但姜时青不一样,姜时青和陆时寒虽是叔侄,但实则更像朋友,姜时青也是少有的不怕陆时寒的人。
姜时青也常来陆时寒这儿,他几乎把这儿当自己的家,自然是不会敲门通传的。
眼见着姜时青就要进来,沈扶雪慌的不行。
这书房里一片空荡,就有几个书架,可是书架也是贴着墙放的,压根没法儿躲。
看来看去,竟没一个能躲藏的地方。
就在姜时青要进来前的最后一刻,沈扶雪忽然福至心灵,她低头看了看书案中间的空当。
沈扶雪一弯身,便藏到了书案下。
沈扶雪本就身量纤细,竟正正好地藏到了书案下。
沈扶雪刚藏好,姜时青就推开门进来了,还一连声儿地道:“四叔。”
沈扶雪松了口气。
幸好在姜时青进来的前一刻藏好了。
陆时寒垂眸看着书案下的小娘子,他有些不解,小娘子这么着急的藏起来做什么。
在看到陆时寒的眼神后,沈扶雪忽然反应过来,是啊,她躲什么啊!
陆时寒为了救她受了伤,她因此来给陆时寒送汤,合情合理又光明正大,就连纪氏都是同意的,姜时青更不会多想。
沈扶雪:“……”
沈扶雪小脸晕红,她今天真的是太笨了。
不过现下说什么都晚了,要是她现在出来,反而会惹起姜时青的怀疑,她现在只能继续在底下躲着了。
沈扶雪无奈地看向陆时寒。
陆时寒会意了沈扶雪的意思,他抬起头,看向姜时青:“你今儿不是当值吗,怎么忽然过来了?”
姜时青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今儿恰好衙门上没什么事,我就偷溜出来了。”
姜时青说着对上了陆时寒的眼神,他连忙解释:“我这还不是担心四叔你嘛。”
说来说去,要不是姜时青非得拉着陆时寒去西山脚下,陆时寒也不会受伤,姜时青自然愧疚,这才偷偷溜了出来。
姜时青问道:“四叔,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好些没有?”
陆时寒淡淡道:“嗯,还好。”
姜时青注意到了一旁的汤碗:“哟,这是四叔你家厨娘熬的嘛,闻着味道还不错。”
“厨娘”沈扶雪有些羞赫地低下头。
正好姜时青早上没吃饭,便想着端过汤碗喝碗汤,也算是垫垫肚子。
不料他的手刚抬起来,陆时寒就先他一步拿过了汤碗:“厨房有茶点,等会儿叫宋嬷嬷端一些过来。”
姜时青完全没猜到陆时寒的心思,他还以为陆时寒是怕他空腹喝汤伤胃呢,心里颇是感激。
姜时青便道:“也好,那就谢过四叔。”
姜时青又提起了姜老夫人:“四叔,你受伤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姑祖母知道,否则依着姑祖母那个性子,定会叫你搬回国公府,一日不落的照看你。”
姜时青是个话多的,嘴里一刻不停地说着话,东拉西扯说个不停。
沈扶雪原本以为姜时青来一会儿就会走呢,现在瞧着状况,怕是短时间内不会走了。
书案下又窄又小,沈扶雪虽然身量纤纤,但这般躲藏在书案下,身子蜷缩着,难免有些不舒服。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沈扶雪就觉得身子酸涩的很。
沈扶雪无可奈何地往前倾了倾身子,两条雪白的手臂攀上陆时寒的膝盖,小脸趴在胳膊上。
沈扶雪无声地张口道:“陆大人,我在这儿歇一会儿。”
说完,沈扶雪就趴在了陆时寒的腿上。
陆时寒:“……”
小娘子的身子实在是太柔软了,就这般贴在他的膝盖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陆时寒挺直的背脊难免有些松动。
姜时青注意到了不对劲儿,他道:“四叔,你往书案底下瞧什么呢?”
陆时寒回过神,面上一派淡然:“没什么,就是有些不舒服。”
姜时青没多想:“哦。”
说着话,宋嬷嬷端上了茶点。
姜时青吃了足足一小盘的茶点才停下。
吃过茶点后,姜时青又和陆时寒聊起了朝上的事。
姜时青实在是个话多的,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沈扶雪的眼皮都有些沉重了,她伏在陆时寒的膝上,忍不住想,怪不得姜令仪这么怕姜时青,还说姜时青唠叨,她今天可算是见识了。
絮絮叨叨的声音不停,再加上说的又都是枯燥的朝中事。
没多久,沈扶雪就有些困了。
她伏在陆时寒的膝上昏昏欲睡。
等姜时青离开的时候,沈扶雪几乎都快睡着了。
沈扶雪伏在陆时寒的膝上:“姜大哥可算是走了。”
再不走,她的腰背都要酸涩死了。
沈扶雪说着便要从书案下出来,不过还未等她动作,陆时寒就先她一步,用完好的右手把沈扶雪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