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雪抿唇,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儿:“陆大人,我愿意试一试的……”
陆时寒有些惊讶,更有些意外。
他以为依着小娘子软绵的性子,恐怕会如小兔子般重新缩回去。
没想到小娘子这回竟这般大胆,而且愿意试着接受他。
沈扶雪怕陆时寒还要离开,“陆大人,我都答应了,你别走,好不好?”
小娘子满眼的惶惑担心,全身心都是他。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姜令仪的声音:“浓浓,你还在泡汤泉吗,厨娘已经备好了膳食,你快些出来用些膳吧,可别晕在里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姜令仪显然是在往里走。
沈扶雪和陆时寒现在正在换衣裳的房间旁边,姜令仪若是进来,定然会瞧见她俩。
沈扶雪急忙之下,只得抬手捂住陆时寒的唇,小声道:“陆大人,你先别出声。”
说完,沈扶雪才道:“令仪,我在换衣裳呢,等会儿就出去了,你不必进来了。”
姜令仪闻言道:“也好,那我先走了,你也快些,菜马上就做好了。”
“嗯,”沈扶雪道。
脚步声逐渐远去,沈扶雪松了口气。
这时,她才注意到她还捂着陆时寒的嘴,陆时寒的唇瓣都贴在她的掌心。
沈扶雪的脸有些红,她连忙松开手。
做完这些,沈扶雪才想起来,陆时寒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呢。
陆时寒目光晦暗:“明日未时,到我府上。”
沈扶雪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陆时寒的意思,她点头:“好。”
陆时寒转身离开。
陆时寒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视线里。
沈扶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开始往外走。
她刚一到正厅,姜令仪就拉住了她:“怎么这么慢?”
“就是换衣裳时有些耽搁了,”沈扶雪扯谎道。
姜令仪没多想,她拉着沈扶雪坐下:“对了,浓浓,你刚刚在泡汤泉不知道,方才我哥哥和四叔来了,吓了我一跳。”
姜令仪顿了顿,道:“好在他们俩很快就走了,要不然咱们就得跟他俩一块用膳了。”
一想到要跟陆时寒同桌用膳,姜令仪就觉得这顿饭她肯定吃不好了。
姜令仪说完,没等到沈扶雪的回应,她疑惑道:“浓浓,你想什么呢?”
沈扶雪回过神:“没什么,就是有些饿了。”
“快了,我马上叫丫鬟摆膳,”姜令仪道。
…
翌日。
沈扶雪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别院。
沈扶雪有些忐忑。
看陆时寒的意思,应当是不会不见她了,那陆时寒叫她来,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尤其今天不是休沐日,陆时寒按理该在大理寺办差的,陆时寒此番叫她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沈扶雪一路思索着,由丫鬟引着到了正厅。
陆时寒的背脊靠在椅背上,他手里拿着书,见沈扶雪进来才抬起头:“来了。”
沈扶雪点头:“陆大人,你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陆时寒把书放到一旁的案几上:“之前给你的丸药,可否都吃完了?”
原来是问她吃药的事,沈扶雪松了口气。
“都吃完了,一直按照你说的每日服药,一日也未曾断。”
陆时寒道:“嗯,今天叫你来确实有件事,你之前服的药不必再服了,是时候该换新药了。”
依着张太医开的方子疗程,这次该服用汤药了,正因此,陆时寒才会让沈扶雪来别院。
提起这个,沈扶雪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她还准备端午节过后问陆时寒,不过出了赵询那档子事耽误了,现下问正好。
沈扶雪小心翼翼地问道:“陆大人,这些日子我的身子好了不少,许是你给的补身药起了作用。”
沈扶雪的声音越来越低:“陆大人,你用的药材是不是很贵啊?”
她知道陆时寒是好意,可她不能就这样随便接受陆时寒的好意。
一旁的程周闻言垂下了头,何止是贵,是捧着钱都买不到的珍奇药品,整个大周朝也就皇家能拿出来。
陆时寒却面不改色道:“不贵。”
见沈扶雪似是有些不相信,陆时寒索性起身:“现在厨房正熬着药呢,不如你随我去看看。”
沈扶雪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沈扶雪随着陆时寒去了小厨房。
厨房的丫鬟正在熬药,一旁还有些剩余未用完的药渣。
所谓久病成医,沈扶雪虽未达到这种程度,但也认识了不少药材。
托盘上的药材她也认识的差不多,确实都是些寻常的药物,只有几种药材颇值些价钱,不过也还勉强过得去。
沈扶雪松了口气,看来陆时寒没骗她,确实不贵。
沈扶雪哪里知道,在张太医开的药方里,唯独这一疗程的药方所用的药材是最便宜的,为的便是温缓的治疗沈扶雪的身子。
陆时寒看向沈扶雪:“这下信了吧?”
沈扶雪水润的双眼微弯,然后乖乖地点头。
沈扶雪知道陆时寒是关心她的身体,以后,她也会努力回馈给陆时寒同样的报答。
“那便回吧,”陆时寒带着沈扶雪往回走。
一路穿花拂柳,又绕过回廊,陆时寒才停下步子。
等到了地方,沈扶雪才发现这儿不是正厅,而是陆时寒的书房。
这是她第一次来陆时寒的书房。
陆时寒的书房和他本人一般,极清净,屋里的摆设也极少。
一进书房,迎面便是一丛丛的书架,再就是书案和笔墨,还有几个素色的花瓶,除此外什么都没有,素净至极。
陆时寒径直往里走,坐到书案前的椅子上。
见沈扶雪一动不动,还站在门口,陆时寒开口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沈扶雪略有些迟疑,按理说书房不是能随便进的地方,毕竟书房里都是些机密,她不该来此的。
不过瞧着陆时寒的神色,沈扶雪还是乖乖地往里走。
走到书案旁,沈扶雪才发现,陆时寒的椅子旁边放着一个绣墩,一瞧便知是给她留的。
沈扶雪坐到绣墩上,果然正合适。
陆时寒开始处理起卷宗,沈扶雪随意扫了一眼,隐约看到了“赵询”的字样,这是赵询案件的相关卷宗?
陆时寒自是注意到了沈扶雪的神色,他抽出几张卷宗:“看吧。”
沈扶雪有些羞赫,她还以为陆时寒专心处理卷宗,没空儿看她呢。
不过陆时寒都这般做了,她也便不扭捏了。
沈扶雪接过卷宗,仔细看起来。
卷宗上面写的主要是赵询这些年犯下的罪证,一一罗列,细节详备。
沈扶雪毕竟长在世家,对官场上的事多少懂一些。
她知道一般这等案件,都是由大理寺先审核,之后则要交由刑部复核。
赵询所犯的案是大案,且还要走一段时日的流程,不过沈扶雪可以确定,赵询的下场肯定好不了。
再想起赵询祸害的那些女子,陆时寒这次当真是为民除害了。
沈扶雪纤长的睫毛轻眨,“陆大人,谢谢。”
陆时寒的笔尖微顿:“若是想谢我,以后每日都要乖乖喝药。”
“嗯,我一定好好喝药,”沈扶雪应道,她一点儿也不怕苦的。
陆时寒不再说话,沈扶雪也乖乖坐在那里。
沈扶雪想,刚才陆时寒同她说,她以后每天都要喝汤药。
汤药不比药丸能随身携带,得每日现煎,否则便会失了药性。
沈扶雪不由思索道,陆时寒要怎么给她送药呢?
不过很快,沈扶雪便想起了那日陆时寒偷偷潜入庄子见她的事。
想来陆时寒的手下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每日到沈府给她送药吧。
正思索着,宋嬷嬷端着药进来了:“沈姑娘,药晾的差不多了,您可以喝了。”
沈扶雪道:“谢谢宋嬷嬷。”
她是喝药喝惯了的,端起碗便一饮而尽。
沈扶雪喝完药后,宋嬷嬷端着托盘退下。
沈扶雪想,现下药也喝完了,她也该走了,可别打搅了陆时寒处理公务。
正寻思着,陆时寒忽然起身,然后随手从书架里取了本书过来。
陆时寒把书放到书案上:“看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