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晨,他的伤好了,男人都很抗折腾吗?
“请他进来,哎,先等一等。”叶慧觉得自己这副模样不好见客人,对墨琪招招手:“快来帮我捯饬捯饬。”
墨琪拿了象牙梳子在她发上梳了几下,经过那次火灾,她原本一头长发被烧得焦糊,修剪好之后比庙里的尼姑强不了多少,梳与不梳没差别。叶慧指着案上浅粉色蓓蕾帽,叫他拿过来戴在头上,这是她昨日画出图样,要墨琪赶制出来的,帽子的两边沾了了假发,戴在头上,显得十分俏丽。
“墨琪,你看我身上是不是有味道了?”自从烧伤以来,担心感染,好几日没得洗澡,自己闻不到,别人未必闻不到。墨琪俯身闻了闻:“有一股很淡雅的幽香,很好闻。”
叶慧含嗔:“你就会说让我高兴的话?”
“本来就是,奴才从来不说假话骗小姐。”
且说李伟晨得到传话,走进凝香苑,先是一百多平的大客厅,地上铺上花纹的青瓷碗,墙边摆放着造型古朴别致的檀木家具,案上放着稀世宝瓶和名窑茶具,墙上挂着几幅名家法帖,其中有一副是顾恺之的仕女画,乃非常有名的传世画作。
再往前看,与卧室相连的是一架宝蓝色的琉璃屏风。
“李公子,这边请。”小厮头前引路,过了屏风,进屋属于叶慧的卧室。
卧室的面积亦不算小,大概六七十平,小厮取来木屐换去他脚上的靴子,正南墙上是雕花蒙纱四扇窗,照射进来的光线很明亮,窗户下面放置一张紫檀木梳妆台,好几个妆奁摆于其上,有一个没有合上盖子,耀目的蓝宝书光泽露出来。
“在下见过楚妃娘娘。”李伟晨对着坐在檀木床上的叶慧深施一礼。
“李公子太多礼了,墨琪快请李公子入座。”叶慧在床上侧了侧身,见李伟晨的躬身的动作不自然,知道他伤势未愈,忙让墨琪搬椅子。
李伟晨谢了座,目光莹然的瞅着床上身影,那日被火烧侵袭的狼狈被清新和俏丽取代,脸上的回复了白皙温润的色泽,虽说仍有些憔悴,却康复了些。再瞅着她的两只手,上面的燎泡结了痂,但愿不好留下疤痕才好。
叶慧叶在打量他,那一头被烧焦的乌发不知去向,留下了光秃秃的和尚头,眉毛在那日被火燎了干净,脸上有几块被烧过的痕迹,腰微微躬着,想来脊背的灭有好利索伤令他不舒服。
“还没痊愈,怎么到处乱跑?”叶慧微微责备着,想到那日他奋不顾身,衣服都烧着的样子,眼帘微润起来。
“在家里会闲出病,想进城散散心,正好路过贵府邸,便过来拜访,看到你没事就放心了。”他因为做提炼汽油的技术指导,立了功,皇甫泽端得知他的朝廷二品大员的儿子,为他提供了不少物质上的帮助,现在吃住不成问题,但整天无所事事,反而更为心绪不宁,总惦记她。
“谢谢你那日的救命之恩,”虽说大恩不言谢,可若不说感谢的话就太拿乔了。
“不用,你在芙蓉镇上也帮过我。”李伟晨随口道,想起那日的旖旎风光,胸口一阵发热。
叶慧的脑海情不自禁的想到那日自己什么都没穿,被他抱在怀里,这件事若传过去,一定对他的名誉不利,以后想娶媳妇也不容易了。
“你放心,那日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其实李伟晨倒希望她说出去,左右他是认定她了。
叶慧笑了笑,叫墨琪沏茶,其实不用她交代,墨琪早把茶沏好了,还未放在案上,便散开浓郁的茶香。
原来墨琪对于李伟晨两次搭救,甚有好感,竟把家里最名贵的流韵拿出来招待客人,叶慧拍拍额头,这个墨琪还真是实心眼。却见墨琪给李伟晨倒完了一杯,又倒了一杯放在她床边的案上,微微嗅了嗅:“墨琪,这茶里怎么还加了茉莉?”
“小姐不是喜欢花茶吗?”墨琪忙完了,守在床边侍立:“秋季茉莉打量上市,前个奴才特意让府里的下人出去采办了不少回来,等煲汤做饼子,抱饺子的时候放些进去也好吃。”
“流韵本来就是茶中极品,你再放茉莉进去好像串味了。”叶慧喝了一口,展眉道:“挺好喝,这味道串的好,串的妙。”
“师奶奶?”发财一直侍立在门侧的花架旁,见自己被无视了,忍不住出声提醒。
“咦,发财,你还怎么还没走?”叶慧这才注意到他,话说屋子里站三名小厮,她竟把他当成其中一员了。
“师奶奶,孙儿想去前线打仗,你还没答应帮我呢!”发财哭丧着脸,昨日回到乡下,有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都跑去当了兵,穿上盔甲不知有多神气。
叶慧蹙眉道:“我说你孩子怎么不省心,我们颍唐国不准独子当兵的还不知道吧?不好好寻思孝敬父母,娶个媳妇传宗接代,怎的就想些没用的事物?再说你来年就要娶媳妇了,到时缺了手脚,看你媳妇嫌不嫌弃你?”
“师奶奶你不懂,孙儿是为了扬名立万,到时候让媳妇一家看我的好处。”
“发财,你真是括噪。”叶慧满脸黑线,郁闷的道:“为了还我一方净土,为了让我耳朵根子清净,发财,你还是军中养马吧!”伸长脖子朝门外喊道:“老十,老十一,你们带着发财你军营,把他交给养马的马倌。”
“师奶奶,我不养马,要是被人知道我进了军营去养马,等回到村里还不被笑死?我要前方打仗,混个十夫长,百夫长什么,等回我们村也有面子。”
“等你到了军营跟你师父说去,来求我,必须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这叫脚踏实地懂不懂。”叶慧板着脸,她可不愿意走关系往军队乱安排人,万一发财有个好歹,自己不是害了他。
老十和老十一从外面进来,带走了发财,两人那日虽被挨了顿板子,但对练武人来说不是大事,休养几日就活蹦乱跳了。
发财哭号着我不当马夫云云,声音愈来愈远。
打发走了发财,叶慧对墨琪道:“你去厨房安排一下,我留李公子在家里用饭。”
“是,小姐。”墨琪行了礼,出了凝香苑。
叶慧对李伟晨道:“这里的厨子是从帝都来的,能做许多种家乡菜,你在外日久,想来早就惦念家乡的口味了吧?”
李伟晨本不想留下吃饭,听到是家乡菜,便改了主意。
就在萍州城里还是一片祥和的时候,西城外对突厥的战争已然打得如火如荼,由于颍唐使出了敌人从来没见过的汽油弹,用投石机打出后,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几百上千个大火球此起彼伏,突厥不过三日功夫便折损了数万人马。
单于去窝窝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连听都没听说过,某日夜晚,放飞一直驯养的飞鹰把一封秘信送进城里的奸细,要他们查明能爆炸的大火球是怎么回事,有无应对之法。
说来也巧,皇甫府凝香苑的一名小厮无意中得知了叶慧是汽油弹提炼者,某日上街,跟人闲话时候起了炫耀之心,把这件事说出去。一来二去,竟被突厥的奸细差到了。
突厥奸细一商量,不如把叶慧抓了,逼其交出大火球的秘方。
李伟晨笑道:“萍州距离帝都五六千里之遥,想吃口家乡菜可不容易。”
叶慧笑语如珠:“你想吃多少,我管够,就算吃不了也可以兜着走。”
李伟晨看她高兴,正想再说些什么让她更开心些,忽的皱紧了眉,反身一个箭步来到窗前,抬脚踢开窗户,右手一探腰间,但见长剑出鞘,往前便刺。
他学艺数载,刺客的遣入自与普通人行走不同,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登时引起警觉。
忽的兵刃交汇一处,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对方的力气甚大,李伟晨一惊,不进返退,来到叶慧的身前护住她,一面加紧遇敌,一面对另外几个吓呆的小厮大吼:还不出去喊人?”
皇甫泽端身为王爷,府里岂会没有能干的护院。他目光炯炯瞪视前方的十几名贼子,对身后的叶慧道:“你见机行事,能则走,不要管我。”
叶慧到底两世为人,很快镇定下来,从床上下来,把床下一双红绣鞋套在脚上,顺手取了一件外套穿上。待会或许被活捉了,让她光着脚在街上行走,她还没那么蠢,必要时候闲保护好自己。
一名刺客不愿再耽误时间,朝李伟晨一顿猛攻,可惜他武功再高,却比不上天鹰门的正规弟子,不肖片刻,肩上挨了一刀,露出一条三寸长的口子,登时鲜血淋漓。
这时凝香苑突然闯进来几名府中侍卫,不要命扑向刺客。
刺客也狠,过去二人挥起弯刀,以死相拼,其中一个用突厥语朝同伴大声道:“我们哥俩绊住这些人,你们带着颍唐王妃离开,再想办法出城。”
李伟晨挨了一刀,手中长剑拿捏不住,脱手落下,见一名刺客冲向叶慧,猛的拦腰死死抱住,另一名刺客手起刀落向他当头砍去,叶慧想也不想,压在李伟晨身上。
刺客得到上级命令要得到大火球技术,那敢弄死了她,将收住手中弯刀。
叶慧眼中一闪,计上心来:“你们胆敢伤害这位公子一根头发,我立即咬舌自尽。”
“别管我。”李伟晨喊道。刺客首领朝他肋骨踢去一脚,痛的他脸色煞白。
那首领眼见叶慧紧张李伟晨性命,觉得这人身份重要,喝道:“把这二人都带走。”
立即过来二人把叶慧和李伟晨扛在肩上,这些人伸手不错,扛了二人,仍不行如飞,跳出窗户,一人当先开道,一人断后,不多时离开凝香苑。
这些人想来早就准备了退路,除了凝香苑,立即朝后花园退去,到了角门,杀死守门的下人,来到了街上,很快便出来一群小贩阻住追来的侍卫,其他人把刺客们掩护着逃走。
突厥军队与颍唐连续打了多日,最终由于损失惨重,退居五十里外扎营,占据一下子僵持下来。然而对于突厥的示弱,颍唐日子也不好过,据说楚王心爱的妃子失踪,楚王发了疯似的,亲自率兵城里城外的搜寻。
叶慧完全清醒已是三日之后,原来颍唐每日都有受伤死去的军人,就在突厥撤退的这日,往打开城门往城外运送了一批尸体就地掩埋,叶慧和李伟晨被下了药,穿着士兵的衣服,就混在这些尸体的中间,突厥的刺客也躺在尸体中装死。
到了掩埋之地,这些突厥刺客一跃而起,重身上抽出短刀,把运送尸体的士兵全部杀死,带着叶慧和李伟晨朝突厥大营飞奔,把二人扔进一所毡房,调来一队士兵看着。
“李公子,你还好吧?”叶慧从朦胧中醒来,看见李伟晨一章没有血色的脸,再往他肩头看去,见伤处擦过了药,血液凝固住。只要不流血就好,她松了口气。
“你怎么不听话,要你寻机机会逃走,你管我干嘛?”李伟晨被绑缚了双手,脸有着恼怒,恨她不听话。
此时叶慧叶有点后悔,可是怎能眼见身死?只要说道:“你放心,突厥人舍不得我死,他们想要我脑中的东西。”
“你会给吗?”
叶慧想到全城的百姓,想到皇甫泽端,想到自己出生不久的儿子,摇了摇头。
“瞧!”李伟晨非常沉痛:“他们不能得逞,一定会想出各种残酷的手段折磨你,恶毒之处,让你无法想象。”
“如果那样。”叶慧忽然说道:“你可不可以提前掐死我?”
“我不会让你活着受苦,到那时我会让你死得其所,没有疼痛,然后然后再杀死自己。”他的眼神痴痴望着她:“要是就我一个死了多好,现在多搭上一个,你说多可惜?”
叶慧脑海闪过好几次他当在她身前的情景,摇摇头,如果他死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我可以这样吻一下你吗?”过了好久,李伟晨忽然的说道。
叶慧讶异瞅着他,随即想道,自己想到哪去了,可能就是个普通礼节,人在最无助,最彷徨时候都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她把脸侧到李伟晨面前,哪知他舍弃了她的面颊,对着红唇吻上去,她吃了一惊,却忍住了,处在这种境遇,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死掉,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