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徒遭撞击,虎口一震,猛地回过心神:“啊,你说甚么?”王夫人眉头一横,极为生气,原来这皇爷适间乍见到儿子,有几分纳闷,看他俊脸红润,委实好了许多,心底不免起疑:“萧儿不是说誉儿伤势过重,没个十天半月,决计难以动弹,莫非此子又花言巧语哄骗于我?”他又哪里知道,公子骗的不是他段皇爷,而是其夫人刀白凤。
正怔神间,却被夫人扰醒,又见她面色不善,方想讲几句好听的言语哄哄她,便听得西首传来几声催急:“王爷,王爷……”此老当是唤他,当即扭头,却见廊道上有四名宫装少女飞奔往这里疾来,正是那梅兰竹菊四女。
她四人赶到此处,向各人问了礼,那梅剑对段誉喘气说道:“南王,万岁有旨,命您好生休养,不可随意走动,以免恶化了伤势,这里风大请回吧。”说时甚为恭谨。
段誉不乐意了:“唉,我今分明好了,这二弟也真是的,为何强留我卧榻呢?我又不是纸做的,哪有那么娇贵?”
四女为礼,俯身请那段誉:“这个婢子等便不知了,我等只奉命行事,请王爷回宫。”段誉有气:“这,二哥他不是囚禁我吗?”转向皇爷诉苦,“父皇,孩儿请您评评理?”段正淳浓眉一紧,有些为难:“这个……”两个是他儿子,手心手背皆为肉,却不知帮哪边?
只是心底疑云绕胸:“萧儿这么做,究竟为了甚么?难不成此举与凤凰儿有关?”一时乱想,也得不出个具体的头绪,倒是他一旁的那位王夫人,心下盘算:“段誉分明没病,臭小子为何软禁于他,难道这厮果真在考虑我的提议,有心立嫣儿为后?”念此甚喜。
又见那皇爷打不定主意,当即揉身抢出,吹打边鼓腻声道:“淳哥,万岁他这么安排必有道理,誉儿何必为了一时之快,不服从于他呢?”段正淳微一踌躇,那段誉大急:“萝姨,我……”阿萝将手一罢,冷冷道:“不消说了,你回去吧!”心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段誉无奈,向父皇看去一眼,瞧他的意思行事,不料他也做不了主,心想:“难道我与嫣妹的缘分,当真这般浅薄?好不容易与她之间的障碍没了,却又受二弟的管束。”
转念一想:“不行,二弟是最了解我的人,一直以来他都有意成全我和语嫣,决不会派四女来牵制于我。他这么做,想必有他的道理,我得去问清楚了。”理通这个,当即起手说道:“父皇、萝姨,我先告退了。”一招手,唤上四女离开,她等欢喜跟随。
段正淳深深望去一眼,若有所思,王夫人撒娇:“淳哥,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进去看看女儿。”段正淳微笑:“好!”二人挨肩擦背转身。
四女在段誉身后走了片刻,发觉路径不对,问:“王爷,此路不是去你的住处?”那段誉回头,盈笑:“本王知道,这路是去万岁的御书房。巳时刚过,今交午时初分,想必二弟早下了朝去那里了吧!”说时身形一幌,去得老远。
四女大急,赶上,可惜四女的轻功,哪有段誉的高明,虽说他大病初愈,可是内力绵厚,稍一气沉丹田,便可以气借力。四女追了一阵,不见那南王身影,梅剑顿足:“王爷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怎生向主子交代。”
竹剑柳眉一皱,凝思,一会说道:“听南王口气,似乎是要去找万岁爷理论。”菊剑道:“可是爷他今日不上早朝,自颁布了‘上朝五天二休’假期令以来,今天碰巧假期,以他的性格,该耍的时候耍,该认真的时候当认真,绝不在御书房看甚么狗屁奏折。”
那兰剑拍手大笑:“二位妹妹说得极是,依我猜,他一定就在姑娘那里。”言出,三女赞同:“不错,咱们找姑娘去。”环顾四周一下,暗暗窃笑:“王爷,是你自己不听话,找错了地方千万别怪人。”
午阳偏移,透过轩窗折射屋内,薄帐经风掀扯,时缓时疾。梁雪缩着身子,衣衫凌乱靠在床头,泪眼婆娑,双手抱着双膝,下巴贴在膝盖上。望了一眼躺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兄长,万分揪心。突然熟睡中的哥哥,突然坐了起来,两眼一睁,口里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梁雪吃惊,爬去搀他,落泪唤:“哥,你怎么啦?”公子两肩被妹妹双手架着,面上甜笑:“放心,哥没事……”嘴角一动,又是哇的一声,鲜血再度涌出。梁雪慌了,一腔责怪,捶打于他:“还说没事,都是你,你干嘛碰我,你不知道这样会死的吗?”
公子苦笑:“我知道!”梁雪一愕,骤然住手:“你知道?谁告诉你的?”公子摇头:“没人告诉我,是我从你拒绝不当我妻子的种种行径中猜测而来。你不让我碰你,难道你忘了我的脾气,你越是不让,我偏偏要。”
梁雪痛哭流涕,又打他:“你混蛋,你知不知道你死了,让我怎么活?”公子咳嗽一声:“我没被魔毒害死,只怕就被你给打死了。”梁雪一怔,抽回了手,歉然道:“我不是故意的。”公子听了欣慰,又剧咳一声,呕出一片血来。
梁雪大惊,紧抱着他,但觉兄长身子趋向冰凉,鼻间气若游丝,眼见不活。她咬牙切齿,暗提内力注入兄长体内,公子想要阻止,可是已经不能,但觉胸口一闷,就此昏了过去。梁雪吓坏了,只当哥哥已死,当下猛地增加内力灌入。
初始还好,内力一入体,公子照单全收,但当气满,渐渐地有了反抗之意,梁雪只急得满脸是汗,不忘了催加。但时下每次运出真气,又被对方反弹回来,只震得酥胸好不难受。为了兄长,她隐忍痛楚,不顾个人安危,咬牙又提气注入。
然而一次又一次被震了回来,而且每次的力道都强上一分,似乎又将她五脏六腑撕裂开来一般。此女细眉一蹙,不明白了,为何哥哥的身体异于常人,硬是不受她的真气。念想间,徒觉一股寒气袭人,只冻得她双掌剧痛。
不得已撤离,就跌坐于榻旁,她苦撑挣扎着,耳听怪响,抬眼却见兄长转瞬之间,冻成了一个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