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疏镶深苍,夜已入,天上孤云暗沉游浮飘然。公子抵窗而立,偶尔仰望,最亮的仍然是那一颗北极星,不,确切的说,按亮度它只是一颗普通的二等星,属于“小字辈”,它离我们是三百多光年。北极星在小熊星座上处于尾巴尖端,在地球北极指向的天空中,它是最靠近北天极的显眼恒星。因此,看起来它总在北方天空。正是因为它所处的位置重要,才大名鼎鼎。记得它还有几个雅号“勾陈一”或“北辰”。
遥见其亮光,念到它的名字,顿然教公子想起那柳仙贝曾说过,母亲曾经给他起的小名“辰儿”也是取其中“北辰”之意。不管他站得多高,或是看得多远,只希望他记住,世间有一种牵挂,它是永恒的,就像那重要位置的北极星一样,永远不会被世人遗忘。
他默默思索,暗暗叹息,就在别开头的一刹那,忽然有一束亮光从那颗北极星中跳出,直接穿下,目标正是自己。公子一惊,只见一缕彩光射入体内,登觉灵台一片清明。又见那漫天群星一瞬之间都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音符游荡着,转眼之间又成了仙女、天影、双子、天琴、麒麟、人马、天兔、飞鱼、狐狸等等诸般星座。而那每一个星座,便如同一首曲谱,汇聚编织成了一首奇乐。
心震撼着,连灵魂也跟着颤抖,只觉这一切来得过于突然,却又好生熟悉。以前这般情景,仿佛也在哪见过,感受过,却不知今天……
银川在公子门外徘徊良久,千般踌躇,万种愁绪,一直垂首踱步,不知该不该上前敲门进去,有好几次鼓起了勇气,都想上前敲门,然而又放弃了。对面的梁雪恰时开门出来,眉头稍皱怔怔瞧着,心情也是极端的复杂。
早前公子与那皇爷立下三日之约,众人都格外担心,外面那些灾民少说也有个三四千人,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让其安居乐业,偏偏公子夸下此海口和皇爷一赌。当此状况之下,余人也没有甚么心情为飞蓬置贺满月。
晚宴只源先前早就备好的菜肴略表意思,简单的与众佳客庆贺。送走客后,公子又命人领这些灾民去新世纪员工宿舍作息。他起建之初,早设计有较多的房间,而灵鹫宫、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等人,公子也在城内分别购置了庄院作为住处,是以新世纪员工宿舍住的都是一些外乡来的打工之人,因此当下把灾民安置此处,最为恰当。
梁雪启开莲步,迎着夜晚的风,款款步至那公主身旁,轻声问:“公主,您还不曾休息么?”银川一颗心只在“我该不该进去?”这件事情上,没听到有人走近,梁雪这么开口,顿时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惊慌之余,她转身见是妹子,连忙按捺心神,淡定道:“嗯,我那个睡不着,出来凉快凉快!”梁雪道:“公主,您说话还是这般洒脱,真好!”口气仍含着几分客气,银川不知她何出此言,淡淡道:“还好啦,萧郎说我已经改变了很多,他喜欢……”本想说他喜欢我的这种改变,然触及梁雪的目光,见她一脸冷漠,却又说不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梁雪才把无色的脸,挤了挤动道:“你不进去见他么?”银川面上一红,嗫嚅:“我……”梁雪道:“你不进去,那我可进去了。”当即大咧咧地从此女身旁经过,奋力把扇门推开,闯了进去。
公子神游星际,接受乐章的洗礼,只觉浑身轻飘飘的,仿佛在洗髓一般。正当益处,突遭外界打扰,他猛地一震,身躯不由向后幌去,心一绞痛,连忙凝神运气,但觉喉间泛甜,哇的一声,喷出老大一口鲜血,跟着整个人颓坐在一张交椅上。
二女视之,都是惊呼。梁雪有孕身子不便,不及那银川快,她后入者居上把玉手搭在公子右肩,一脸关切:“萧郎,你哪里不舒服?”公子起袖视察嘴角血渍,抬眼见是她二人,动唇笑道:“你们来啦!快请坐,雪儿别站着,这样累。”
银川一听,心中顿有几分酸涩。虽说她已经看淡了很多,可关乎丈夫的性命生死,她焉能不焦急,冲梁雪气道:“你进人家房间之前能不能先敲一下门,像你这般莽撞,万一别人在打坐练功,被你这么一扰走火入魔了怎么办?”二女相处时间虽不多,可银川从未对梁雪这般疾言厉色过,而她今天为了丈夫,竟然一改常态。
梁雪听了,极是委屈,眼眶酸红,几颗晶莹欲滴,听其又恼道:“还好萧郎内功底子厚,没甚么事,不然我跟你没完。”梁雪一吸鼻头,眶中的泪忍不住委屈落下。
公子跳起来,挣开公主,叫道:“好啦,都别吵了。”语气稍缓,“我想妹妹她也不是故意的。”当下走过去,牵起她的那双玉手,满是疼爱之意:“没吓到你吧?”梁雪含泪摇摇头,公子又问:“那儿子呢?”梁雪心一热,眼泪止不住滚将下来,公子一面轻轻为她擦拭,一面柔声道:“好啦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丑的母亲我儿子可是不喜欢的哟。”梁雪嗤的一声,被他逗得破涕为笑。
银川一旁站着,双手插腰,瞧得一肚子火气。丈夫的体贴、细怜,她一一瞧在眼里,心恨:“他几时这般待过我?”忍不住怒起,喝道:“梁萧,你太过分了,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你把我当甚么?”公子想也不想,脱口道:“妻子啊!”
“妻子?”银川大笑,“有我这样的妻子吗?”公子淡定道:“可雪儿也是我的妻子!”银川猛地点头,连道“好好好!”又咬咬牙唇:“我和她,你选哪个,今天就给个痛快?”
公子避过她的话题不答,只说:“你二人都是我的妻子,也是我梁萧这辈子最爱的女人!”银川好笑:“是么?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呀!”
梁雪上前轻声唤:“姊姊,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小心眼,小肚鸡肠,看见你回来就摆出一张臭脸,害你受委屈了,我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说着当真深深一躬身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