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嫣被她这么一喝,心儿又剧跳了几跳,但为了公子,强自镇定心神道:“娘,您就信我一回,把钱给我吧?”王夫人听了,想起年少时候的自己,也是为了心爱之人不顾一切,结果仍是免不了要被抛弃之厄,没想到如今又降在女儿身上,不觉心软了,不恼她。
上前柔声安慰:“嫣儿呀,别傻了,那小子的确有几分小聪明,可惜他是你哥哥,为了他来骗我,不值得。”王语嫣一听,眼角微酸,在公子那里,她口口声声说会将他忘掉,可心中仍有那么一些些的痛,只是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太过而已。
如今被母亲戳穿,埋藏的苦,埋藏的痛,一瞬之间爆发开来,眼中不尽堕泪。王夫人视之,亦痛心疾首,拍拍女儿肩膀,又安慰:“嫣儿呀,都过去了,你应该学会重新振作。”王语嫣满脸是泪,直扑入母亲怀里,哭声道:“女儿知道,女儿明白……”王夫人紧紧回抱着她,细细爱怜,眼眶也禁不住酸涩起来。
她母女二人就这般抱着,哭着,怜惜着,心痛着,过了好久,好久,这才分开。王夫人轻轻问:“嫣儿呀,你老实说,这般焦急要钱,是否与他有关?”王语嫣不敢再相瞒,拭干眼角泪水,慢慢的把前项事告诉了一遍,又说向母亲借钱乃自己主张,与公子无关。
王夫人沉吟道:“如此说来,那贱人从梁萧哪里得到了不少好处?”王语嫣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我相信二哥,他决不轻易让自己置身于险境。”王夫人怪看了女儿一眼,颇赞同,然而心中隐隐不安,她以前气自己生的是女儿,没有资格与那三家争夺太子,是以不放心上。
可经过凉亭一事,以及这些日子来,她与柳仙贝之间互看不顺,倘若她的儿子硬从公子手中夺回太子之位,那往后自己的日子过得岂不是很受人牵制,如此活着,更是无趣。心下嘀咕:“决不能让此人奸计得逞,我该如何呢?是了,梁萧正在缺钱,我不如帮他一把,只要他太子之位坐得稳稳的也算帮我自己了。”主意打定,便道:“好,嫣儿,为娘就再帮他一次。”
王语嫣甚喜道:“谢谢母亲,那咱们快去吧!”王夫人无奈,摇了摇头,直责:“你这孩子!”扭她不过,去取了房产、地契,一同随王语嫣携手而行。
公子在案前埋首疾笔,才然写到此处,不觉腰酸背疼,伸了伸懒腰,又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心想:“今天何以这般累,难不成昨夜没睡好,还是近派事情过多,练功极少。”当下微一提气,运行了个周天,果觉通体舒泰,心喜,复坐下,突然“啊嚏”一声,莫名打了个喷嚏,自说道:“牛牛你个乌鸦,谁在念叨老子!”正欲提笔,忽闻敲门声盈耳。
这公子心动:“谁呀?会不会是进弟回来啦!”也不问,一面离座趋迎,一面欢悦道:“请进,门没锁!”少顷,咿呀一声,那房门轻轻而开,两位面貌颇似的美人,笑脸步入。公子一怔,顿停下脚步,怪道:“怎么是你们?”二人正是王夫人母女俩。
王夫人听公子语气颇有不愉之意,甚不是滋味,冷笑道:“怎么,不欢迎?”公子道:“哪能!”又说了个请字,引她二人入屋,王语嫣经过公子身畔之时,悄悄的说:“我娘她同意了。”公子怪问:“同意甚么?”王语嫣不答,面上溢满笑意,极其灿烂,极其欢愉,跟上母亲。
公子暗道:“她怎么又来了,而且还把一个母大虫带来。”想想尤觉寒气迫人,便笑着说道:“随便坐,不用客气!”王夫人也不客气,挪过一把交椅,坐了下去,王语嫣也即坐下。公子重回御案座上,说道:“不知夫人驾临鄙室,有何贵干?”
王夫人笑了笑,望向公子,启樱唇道:“贤侄,难道你没有甚么话要跟我这个老太婆说么?”公子微讶,与此夫人相识以来,从未听她自称“老太婆”三字,此人一直以倾城之姿,倾国之貌自居,甚是爱惜,今日这般贬低身价,倒是摸不着头脑了。
他面上动了动,嘴角微勾,笑道:“夫人真爱说笑,您天姿国色,十年如一日,倘若和语嫣上街,别人都道你是她姊姊,决不敢说是母女。”王夫人一听,嘻嘻而笑,直把个柳腰笑颤,这才说道:“你小子嘴巴真甜,难怪我们语嫣……”
王语嫣听到此处,不觉轻咳几声,王夫人闻得,心头俱震,险些说出不该说之言,尴尬一笑,叹道:“你和皇上真像!”公子面笑着,心下却骇然:“这女人到底想干甚么?”先时听王语嫣说,她已放下一切烦恼,不再执着于这段孽缘,然此刻听王夫人不经意间那么一提,不好之感又悄上心头,忖思:“听她话中之意,难道语嫣不是父皇的女儿?”
这念头一生,连自己也吃了一跳,这怎么可能呢?王夫人是那般爱着段正淳,不惜杀光天下的负心汉来发泄心中之恨,尤其是大理之人,或姓段的,格外残忍对待。转念又想:“兴许自己脑袋进水了,才这般荒谬。”
正想说点甚么,或问她此来目的,偏巧这时,腹中传来一声极不和谐的“咕噜咕噜”之声噪耳,她母女二人听得怔住了,然后对上一眼,相视而笑。公子面烫道:“对不住,我尚未吃午饭。”王语嫣嗤的一声笑,起身说道:“没关系,我去帮你做来!”
公子也起身,急道:“怎敢劳烦,我叫下人去做即可。”王夫人却插嘴:“让她去吧,宫里那些人,哪及嫣儿细心。”既然王夫人都开口了,公子也不好再说甚么,惟有同意她去。
王语嫣去厨房之后,公子又坐了下来。王夫人问他:“你突然之间筹那么多钱,是否在图谋甚么大事?”公子不愿跟她多说,便直言:“好像与您无关。”王夫人笑了笑,道:“怎会无关,我听嫣儿说,你嫌我的钱少,又和姓柳那女人借了五百万,而且还签了甚么字据。”
公子诧异,心骂:“王语嫣你出卖我,这事怎能与你母亲说呢,真是笨得可怜!”王夫人又道:“既然你说钱不够,那差多少我来资助,你快将五百万还给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