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那老者面上苍白之色渐退,微红隐现,呼吸也缓了些,公子这才撤回掌。那老者却慢慢睁开眼,说了声:“谢谢,让贵客见笑了!唉,家门不幸啊!”公子道:“她的确‘溅’笑,老人家你且放宽心,身子紧要呀。”老者的儿子又向公子道谢,公子笑笑说:“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望向那菈仁,审视了她半响,然后才开口:“你当真肯卖?”
老者父子二人一听,微有些气恼,尤其是那儿子,若不是公子适间出手相救老父,这会当真想上去轰他出门。菈仁心喜,面上却不动半丝声色道:“你要买可以,但必须是这个数!”跟着伸出五根手指,现给公子看。
公子疑惑问:“五百……”万字未出,那菈仁立即打断:“不,是五千!”那厢一直不说话的朱丹臣听得可就不乐意了,抢出来道:“五千太贵,咱不买了,公子走吧!”公子琢磨:“五千万是多了些,而且狮子大开口。不对,她开始说五千两,难道是我自个糊涂了。”就急扯朱丹臣过一旁,低声问他:“为何你觉得贵?”
朱丹臣悄声说:“这里虽然环境优雅,但那块地不值甚么钱,顶多三千两足矣。”公子吃惊:“三千?”心叫:“三千两在千年后才买得那么一丁点。”看来这个时代的地价抄得不高。
过了好一会,公子又回过头,笑着对老者说道:“你儿媳说五千两可卖,不知您老意下如何?”老者见问,面上微现为难之色,感恩公子适间救了他,又想把地传予儿子,便将头转向儿子,问他意见。那儿子也不好下决策,踌躇了一会道:“爹,地是您的,您说了算。”
老者看向公子问:“小伙子,你那么急着买地,是不是你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公子昂首,说道:“不错,成者造福万民,失者微微遗憾!”老者想了想,毅然道:“好,我买给你!”公子心喜,与他握握手,感激道:“我再加一千两!”话出,这些人震骇。
他父子二人只道公子糊涂了,不然哪有那么笨之人,只有朱丹臣清楚,此人行径古怪,不按成规出牌,总往往出人意表,虽然惊骇,但只一瞬,一闪即逝。菈仁心喜,暗想:“六千两耶,我要养多少头牛羊,卖多少杯羊奶才可以赚到。”
既已谈定,公子教朱丹臣准备纸笔,他说老朱代写,拟了两份简单合同,然后签字盖印,这才知,原来那老者姓白。公子取出银票,而老者取出地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合同一人一份留底。老者父子俩不知这是甚么新玩意,但听公子说可以维护自己权利,也就接下了。
公子离开白家,走在清幽的乡野小径上,非常开心。朱丹臣不明白公子适才之举,好奇问:“殿下,分明已谈妥,为何最后您还要自动加上一千两呢?”公子笑道:“老人家忍痛割爱,我心甚感激,区区钱财并不算甚么,况且我看他日子过得不怎么如意,他那个儿媳又时刻惦记着家产。”
朱丹臣道:“您这是恻隐之心,见他可怜才想要帮他。”顿了一会,又道:“那妇人既然贪婪,你多给了老人一千两,难道不担心正是害了他吗?”公子一怔,这一层他没想到,不过又笑了笑,安慰自己:“应当没事,至少老人家还有个儿子,有他在,那女人不敢放肆。”
走过一片丛林,朱丹臣不觉叹一声,公子耳力极佳,听到了,回头问:“喂,老子我心情正好,你叹甚么叹,至少给些面子吧?”朱丹臣笑道:“我叹那块地根本不值钱,你还当它是个宝。”他想不明白,尽管绞尽脑汁,也猜不出公子的心思。
公子道:“我说值钱它便值钱。”说了这句,又继续前行。走不多时,那朱丹臣又问:“殿下,您身上怎么随时带有那么多钱?”记得皇上没发他俸禄,就算发了,也没那么多。公子笑了笑,不答。这些钱是柳文龙留下的那三十万两,本想拿去买地当作订金,不料地价竟如此便宜,也就省了他一笔经费。
他抬头瞻看了一下天空,是那么的蓝,那么的青。即灿烂一笑,昂首阔步迈去,事情才刚刚开始,前面尚有一段很长的路等着他经历、成长。
不消多时,他二人回转宫里,公子自回住所,朱丹臣也告退去面见皇上。段正淳一见到他,面色极其难看,问他何故不上早朝?朱丹臣先是请罪,心里暗骂公子,拽他出宫也不向皇上请示一下,更不曾说一声。无奈之下,也只好全盘招供,从出宫到回宫,每一个细节,无有不详,朱丹臣文韬武略,无有不会,口才更是一流,缓缓道来,更如聆听妙乐。
段正淳问:“萧儿他为何要买地?”朱丹臣应:“这个微臣不知。”段正淳又问:“他没向你透露只言片语么?”朱丹臣摇摇头,段正淳省会,挥手道:“你也陪他耍了半天,先下去休息吧!”朱丹臣依言告退。
这段正淳支腮,忖思:“这孩子到底想干甚么,难道他尚未死心?”念此,不禁大吃一惊,惶急道:“不行,朕得去问个清楚。”即拽步出殿门。
公子一入屋内,便有宫娥来报:“太子爷,早上柳贵妃来过!”公子唧哝:“这死八婆来干么?”即问:“那她人呢?”那宫娥欠身道:“因等不到太子,先回宫了。”公子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宫娥:“奴婢告退!”一直躬着身退出。
这公子倒了杯茶,待喝,突然一个人直闯进来,她死死盯着公子。公子不禁吃了个心寒,吸口气道:“嫣妹,麻烦你下次出来前,先吱一声。你不知这女吓男,会短命的么?”王语嫣也不管好歹,在他对面坐下,幽幽道:“我又不是老鼠,不懂吱声,活着受罪,死了才快活哩!”
公子听得心酸,她这两句话,道尽了无奈,诉全了悲哀,浑不似出自一个年仅豆蔻芳华的少女之口,强笑了笑,问道:“你怎么来啦?”王语嫣幽怨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欢迎么?”公子摇摇头:“不是!”少顷又说:“来,喝茶!”说着,起杯给她奉了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