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抢出来,喝一声:“哥,当心他暗器!”跟着右掌拍出,徒听铮的一声,那包裹只震歪了少许,然而它那力道不衰,继续向公子飞来。刘进吃惊,莫奈何,即将袖袍一鼓伸手把它接住,他一直只道此乃爆炸一类的暗器,当接住后,急把眼睛相闭,但等了许久,仍不闻丝毫声响,这才敢睁开眼睛,却听那仲逍遥哈哈一声大笑,然后扬长而去。
四人怔了怔,听晚风凛送,望着仲逍遥逐渐消失的背影,都是松了口气。徒听刘进“啊哟”一声叫:“这甚么鬼东西,如此之重?”拿捏不住,铮的一声支在了地上,口里喘着气,嚷道:“本大爷就不信邪,连你这么一个破包裹都对付不了。”微一提气,果真将它顺顺当当举了起来,咦,说也怪,这么运上内力,它顿时轻了许多。
梁雪掩嘴嘻嘻一声笑,叹道:“唉,哥啊,你当真会教坏人。”公子皱眉:“此话怎么说?”梁雪道:“这两年来,进哥哥一直跟在你身旁,他别的本事不学,偏偏却学到了你的臭脾气,现在居然连‘本大爷’也敢自称了,不是受你沾染,教坏了他是甚么?”公子一愕,不觉语塞,回想当初,进弟是那般的单纯,无可厚非,他的改变多少与自己有关。
小宗元早已按捺不住,快步抢上,小口嚷道:“二哥,快给我瞧瞧,这是甚么东东?”刘进正色道:“宗元,你拿得动么?”柳宗元啐道:“我呸,你切莫小瞧我。”说着便要过来抢,刘进摇头,即把那包裹高举,柳宗元个头不及刘进高,够不着,顿足撇嘴生气,嚷道:“快给我,给我!”一会又欲泣道:“哥,二哥他欺负小孩,你得管管。”刘进不觉慌了。
兄妹二人听得,相继顾看,均是莞尔一笑。公子道:“进弟,别闹他啦,也不知是个甚么物什,你拆来与他瞧瞧便是。”哪知刘进出神听公子说话这会,那柳宗元左足一点山路,竟跃起一丈来高,哆的一声,将刘进手中的包裹夺去,然后身子后翻,翻个筋斗跃下。
刘进微恼,骂道:“好个调皮的机灵鬼,瞧你二爷我怎生处置你。”身子一倾,左足疾出,往柳宗元落地的方向赶去。兄妹两人在一旁瞧得有趣,相视大笑,公子清一清嗓子,唤道:“进弟,宗元,别皮啦,快些上马,再不走就要睡荒郊野岭喽。”但二人玩心既起,哪管兄长诸多呼唤,一个在前头跑,一个在后头赶,各逞绝技,尽展本事。
暮色渐笼,苍茫一片,只见两只蝴蝶在山间戏舞,北风朔骤,满山萧意,登时增色不少,两人吆吆喝喝,嘻嘻哈哈,混合风声普成一曲优美的乐章。公子摇摇头,眼见天色已晚,瞧来今天是走不成啦,只好在此暂歇一宿。当即和妹妹揽绳驱马,逐它们去杂草多的所在放牧,任其自由,又择了一处山坳,燃起篝火,挡避风寒。
刘进与柳宗元追逐多时,想不到这孩子从公子处吸得诸多内力,又配合逍遥派的轻功妙法,这刘进竟然追他不上。说好听一些,勉强打个平手,若说刺耳,已然败了他几分。但刘进也颇有傲骨,自认家传剑法与内功心法,修习多年,已略有小成,如今输给一个孩子,怎肯甘心,略提气,将功力催加至顶级。
柳宗元一面跑,一面咯咯直笑,他的声音稚嫩,声如鸠莺,非常盈耳。此子身法又快,只奔一个来回,漫山遍野尽是他的得意。他越奔越喜,自爷爷过世之后,许久都不曾这般开心了,难得这二表哥这等好玩,岂不耍他个痛快。
眼见天空黑色笼罩下来,急寻兄长和姊姊的身影,不料步子才顿得一顿,就觉背后风声使然,心底忙吃了一惊,知道二表哥已把功力提升至最高境界,胸中一动,有心逗他一逗,转身道:“二哥,你忒也小气,借我瞧瞧都不行。好吧,这便还你!”将长布包往前一送。
刘进大吃一惊,他使足了力气去追赶宗元,哪料此子突然停下,而且还把那重得要命的东西伸来。他如今的速度堪比流星,如此不正是把自己的身躯往他哪里送吗?惊骇之下,急收气止步,想要停下来,还好老天保佑,在与那布包尚有半寸距离之时,双脚煞然止了。
他不觉松了口气,心欢喜着,哪知由于惯性使然,身子不受控再往前一送,登时脸色变僵,那虎口剧痛不已。柳宗元嘻嘻一笑,小手一转,即把布包收回,刘进忿忿咬牙,不给他得逞,当下奋力一抓,生生就把那布给扯住了。
柳宗元眉心一皱,却也不惊慌,使劲一扯。两力相持之下,忽听撕的一声,那长布顿断为二,里头露出一个亮幌幌的物什。二人不觉一怔,柳宗元干脆褪去剩下那半截碎布。二人又是一惊,眼珠子里都是雪亮,只见一柄宝剑现在跟前。
刘进怔了半响道:“这……这不是萧哥的雪……雪剑么?”柳宗元也赞:“果然是好剑!”兴奋之下,小手一握剑柄,居然唰的一声,拔出了半寸,不久又响一声,继续拔出三寸。刘进瞧得骇然,心想:“不是说天底下这剑只有萧哥一人可以拔出么,那么这小鬼如何有此能耐?”转念又想,却才恍然:“哦,是了,这柄剑一定是假。”念此,便道:“宗元,别玩了,剑是假的。”
柳宗元不听,面上带喜,满是玩味,唰的一声,那剑全部出鞘。刘进只觉冷意加剧,不自觉身子一抖,柳宗元亦是门牙一颤。他从未使过真剑,公子教他剑法之时,也是以树枝替代,如今宝剑在手,岂能不心痒,嘻嘻一笑,嘴里嚷道:“二哥,接招!”剑尖斜撩,望刘进点去。
这刘进忙唬了个惊心,毕竟战经多场,颇有经验,虽惊却也不慌。眼见宝剑刺来,并伴有丝丝寒意,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身子左闪,就让了开去。柳宗元一招使出,亦感手心冷如冰,险些把握不住,颤巍巍回转,往刘进身子直削。
刘进想:“这剑不是假的么,怎会有寒气,难道我看走了眼,竟是真。倘若如此,仲逍遥把真剑还萧哥,又是个甚么用意?”不及想,听朔风扑面,身子疾往后掠去,口里嚷道:“宗元,快将剑收起来。”柳宗元嘻嘻一声,笑道:“我不!”步子跟进,挺剑前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