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乱移影印栏杆,薄烟笼庭阙,醇酒香四溢,光摇幌人眩,几欲痴人迷。青凤阁御园牌楼下有一块大石,东临荷塘,西面喜宴,梁雪一人独坐其上,垂头落泪。眼见心爱之人与别的女子成亲,心中酸楚诸多难言,几次三番催哥哥对公主好点,负起该负的责任,但自己呢?谁又来对她好?
遥望星空,只觉一丝苍茫一直延伸到深苍,星光淡洒皇城内外,四处一片喜气欢色,晚风轻送,其中夹着众人的斗酒之声传来,更觉秋夜漫长,景色肃穆凄凉,偶听夜雁悲鸣,与此同感,不免潸然泪下。
见得新人白首,又念昔日恩爱,闻得心儿声声诉,往日点点滴滴悄漫心头:“如果爱上你也算是一种错,我深信这会是生命中最美丽的错,我情愿错一辈子……”
“看著微笑的你,突然发现,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学会依赖……”
顿觉哥哥那一句:“没有杯子,酒是寂寞的;没有你,我是孤独的!”她又何曾不是,没有你,她是不开心的,因为只有你知我的情绪也只有你能带给我情绪。
尽管往昔有多么的美好,而今一切已经物事人非。也许这一刻,只有眼泪还可以安慰。她静静的垂着首,任凭泪水浸湿了衣裳。
不知过了多久,耳朵隐隐听得有鞋踏之声向自己靠近,她此时心神意乱,尽管听到,也不想*思去理会是谁?徒觉肩上微微一颤,似乎有人将手搭在了上面。若换平时她一定生气将那只猪手弹开,但此刻就想一直心碎下去,最好不要见到明天的太阳。
过了片会,似乎那人忍不下去了,终于开口说话:“梁妹妹,你别哭了,好吗?你一哭,我的心……就……就跟着碎了。”语音温柔,未脱稚气,竟是刘进。
梁雪本想不理,但听他说得揪心,这才微微抬头。那刘进一慌神,急将手缩了回来,脸上一红,见梁妹妹早已哭得与个泪人相似,看了心中一痛,安慰道:“萧哥娶公主也是你开口,他……他才去,你就别……别伤心了。他心里一直有你!”最后一句,声音说得很低。
梁雪哇的一声,突然扑进那刘进的怀里,痛哭了起来。刘进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是高兴,或是难过,双臂张得老大,话也不知该如何去说,心有如鹿撞,只任梁雪随意。
过了好一会,那梁雪心情才稍微好些,惊觉自己搂着进哥哥,顿时脸羞通红,疾离了他怀里,抹了抹眼睛,低声道:“对不起,又累了你了。”刘进急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突然一怔,他在说甚么,怎地语无伦次?
梁雪“啊”的一声,凤目紧紧瞪着他,刘进知道她准是误会了,连连解释:“我的意思是,只要你需要肩膀靠,我的随时都可以借给你。”梁雪听了,始才松了口气,她心思慎密,人也聪慧,怎么不明白进哥哥对己的一片心意呢?但她的心早就给了哥哥,对刘进注定是要辜负的了,心忖:“别再让进哥哥误会才好,他好不容易才放下对自己的感情,别哥哥一成亲,他的痴情又苏醒了。”
思忖间,频频听得西面传来一阵阵的雷掌之声,那梁雪蹙眉:“他们在玩甚么,怎地如此开心?”刘进微笑道:“哦,你不知道么?萧哥在和赫连将军斗酒哩。”
“斗酒?”梁雪既狐疑又觉好笑,“这将军铁定是输了。”
刘进奇道:“你怎么知道?”他过来时,那赫连将军的确喝到趴下,但萧哥依旧神采飞扬。
梁雪笑道:“那还用想么?哥哥的六脉神剑例无虚发,除了萧大哥,哪个喝得赢他?”刘进想想,此言颇是在理,回想在松鹤楼上初遇萧峰,萧哥以六脉神剑与他斗酒,的确如此。
梁雪又道:“好啦,我们出来良久,以免爹娘挂心,这就过去吧!”刘进自然说好,当先开路,请她先行。梁雪又念到一事,心想:“我哭了好长一段时间,想必眼睛已经红肿,若然给哥哥瞧见,他一定更觉心愧。不行,我不能让他担心。”便道:“进哥哥,你先过去,我等一会就来。”刘进微微瞧了她一眼,也不说甚么,只因梁妹妹的话,他永远也不会违背,深深地叹息一声走了。
荷塘蓄水漆黑一片,无法临影而照,更无法整理素装,只觉眼睛有如水蜜桃一般肿大,真不知如何是处。烦恼间,忽见小径上晃悠悠行来一个人,大老远就闻得一股浓郁的酒味,中人欲呕。瞧身形,好生眼熟,待近一些,才恍然,是哥哥。
回头瞧瞧,心中只叫:“糟糕,糟糕!此地是通往新房必经之地,哥哥见了我,怎么是好?”一时间心乱如麻,既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又想看看他,或许听听他的声音。一时打不定主意,步子始终不走。
蓦然,肩上一烫,梁雪倏然回头,却见哥哥醉眼有几分迷离,脸上含笑,深情的瞧着自己。她脸上一红,忙甩开哥哥的大手,微恼道:“哥,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怎么喝如此多的酒呢?”梁萧冷笑一声,既嘲且讽:“今天算是哥的好日子么?”
梁雪一呆,隔了半响,才道:“洞房花烛夜……”梁萧将妹妹的双肩缓缓扳过来,柔声道:“要洞房花烛,也是哥和你。”梁雪心中一酸,眼泪又堕了下来。
梁萧心疼以及,把她搂往怀里,轻轻爱怜:“不管未来如何,你都别离开我,好吗?”梁雪眼泪一顿,又扑簌簌落将下来,泣声道:“只要你不厌我,不烦我。哪怕我死了,我的魂也跟随着你。”梁萧以手轻轻封住她的嘴巴:“以后千万不要轻易言死,我们的路还很长,要彼此珍惜。”梁雪点点头,梁萧再也忍不住,往那口樱唇轻轻吻了下去。
梁雪顿觉一道电流袭体而来,外加几分酥软,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觉哥哥的气息很热、很醉人,猛然惊醒:“是酒!”徒的睁眼,只见南面那扇门咿呀而开,一位身着喜服的少女依约走了出来,一脸清秀之气。
蓦然,她似乎也瞧见了这一幕,眼睛惊得呆了。梁雪拼命推开哥哥,想告诉他有人来了,但梁萧不理,只顾忘情的深吻,哪怕一点滴也不愿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