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许信、曹志三人知道,女帝定是疑心又起,他三人奉殿下之命押送战王等人入宫,而殿下麾下大军此时还在从西北荒漠赶往都城中心的路上,仅有劳庆一人指挥全军行进。他三人死不足惜,万一女帝突然打起殿下军将的主意,半路伏击了边塞大军,那殿下先前所做的一切就都付之东流了。
许信皱了皱眉,望向曹志,手缓缓滑下腰间的佩剑。曹志也是一脸苦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若是他三人在宫内与御前军侍卫动了手,那便是公然抗旨,也坐实了殿下意图谋反之罪名。
想到这里,曹志一慌,抓住了许信的手,朝他摇了摇头,“不可冲动!”
“可是这……”许信不解地望着曹志。
趁这时候,御前军侍卫冲上前来,将许信三人按住,许信、曹志、商鸣三人被牢牢控制住,动弹不得。
片刻之后,三人已被押入天牢,许信被关在了许嵩的牢房对面,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信儿,你这是……”许嵩伸出微微颤抖着的手,攀住牢门,巴巴地望着被关在对面的儿子。
许信也没料到自己会和许嵩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虽说曹志一直劝自己设法如天牢探望许嵩,可是,想到许嵩谋害殿下致使殿下深受寒毒折磨多年,他就觉得许家愧对了殿下,他对许嵩的恨意也更浓了几分,又怎能心平气和,溜入这守卫森严的天牢里来呢?
想到这些,他仅是轻瞟了许嵩一眼,随即转身,背对着许嵩,再不说一句话。
许嵩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自嘲般地一笑,跌坐在湿冷的地面上。
天色暗下又亮了起来,今日,肖大将军的棺椁将要被送往肖氏墓园,将军府内,肖老夫人一早便携众女眷忙碌了起来。肖进伤势未愈,肖老夫人吩咐兰皙留下照顾他,不让他为肖大将军之事再烦心。
吉时到,肖大将军的棺椁被府中侍卫抬起,超度作法的法师和小童走在棺椁最前头,一边朝四周抛撒黄白纸钱,一边摇铃念咒,刚出了将军府大门,突然,一个侍卫慌慌张张朝着送殡队伍跑来,险些撞上了那正在念咒的法师。
肖老夫人最忌讳的事便是在府里做法事之时有人跑来坏事,如今见那侍卫一脸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禁心中怒气上涌,若是坏了自己儿子往生西方的大事,那她是绝不会放过这不知好歹的侍卫的。
侍卫自知惹怒了老夫人,又不敢隐瞒宫里发生的大事,须臾间像是事了方向的飞虫,不知该进还是退。
肖老夫人身边站着的,是肖大将军的二房夫人肖秦氏和肖秦氏的女儿肖雨燕,肖秦氏料想那侍卫定是有要事要报又不敢再贸然上前,便朝自己的女儿使了个眼色,肖雨燕会意,出了送殡的队伍,朝那侍卫走了过去。
侍卫朝肖雨燕行了个礼,将女帝关押了冷王殿下亲信之事告诉
了肖雨燕,肖雨燕脸色一变,朝母亲跑了过去。
肖秦氏从肖雨燕口中得知许信等人被关入天牢,面色也是一变,可是今日是肖府选中让肖大将军落葬的吉日,她怎敢坏事,想了想,她朝肖雨燕说了几句话,肖雨燕朝父亲的棺椁望去一眼,随后匆匆转身,朝着大将军府跑去。
肖进到底是年轻力壮,身体恢复得极快,肖府送殡的队伍才刚离开不久,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兰皙端了一碗药,走进了肖进的房间,见他醒了过来,兰皙的脸色露出一丝欣喜。
“肖大哥,你醒了!”兰皙放下药碗,朝肖进走了过去。
伤口还隐隐作痛,肖进咬了咬牙,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望向兰皙,“殿下和娘娘呢?府里其他人呢?”
兰皙担心他又伤着,急急上前扶住他,“府里的人去给肖大将军送殡去了。肖大哥你不要乱动,娘娘刚给你做了手术,交代过你不可乱动。”
“娘娘给我治伤了吗?”肖进扶住了自己受伤的肩膀,一阵暖意涌上心口。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不等兰皙走过去,门被人推开,肖雨燕走了进来。
“雨燕,你怎么来了?不是去了墓园吗?”肖进微微皱眉,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
“大哥,许信大人他们出事了……”肖雨燕将方才那侍卫队自己说的话告诉了肖进,肖进脸色一变,从床上起身。
“肖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听到肖雨燕的话兰皙也惊住了,可是此时的她更担心肖进的伤。
“我要去见殿下!”肖进应了一句,目光甚是笃定。
玉兰苑内,封子墨陪着燕玲珑缓缓散着步,二人难得过上片刻的清净日子,心中甚是惬意。
虽已入冬,但今日暖阳高挂,燕玲珑的脸上透着淡淡笑意,小媳妇般紧紧拽着封子墨的手。
水牢里那一幕着实吓坏了她,如今想来她仍觉后怕,若是殿下真出了事,她只怕再难独活下去。
封子墨侧头看了看她,停下了脚步,朝她淡淡一笑,“爱妃这是怎么了?”
燕玲珑抬眼,朝他莞尔一笑,却没有说话,离开水牢后她已默默发誓,不管怎样,今后只以最美好的模样面对他。
看着这般美好的燕玲珑,封子墨吼间一热,他稍稍用力,将燕玲珑扯入怀中,于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爱妃,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度日那该多好!”
“会的,等殿下大仇得报、自证了清白,玲珑定会每天陪着殿下,绝不离开殿下半步。”话音落下,玲珑将头靠在了封子墨肩上。
二人于一株稀有绿梅前停下,封子墨信手一捻,一朵绽放得恰到好处的绿梅静静躺在了他的手里。
“殿下这是?”玲珑不解,朝他望去一眼。
“本王现在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甚至于不能送你一支精致的发钗,不过,爱妃放心,总有一日,本王会将这天下最美的东西呈到你的面前,唯有我封子墨的妻子,方能配得上这世界最好的东西。”封子墨眸色深深地望着她,对燕玲珑的爱,似是都写在了他的脸上,那般直白、那般明显。
“殿下,娘娘!”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二人回头,瞥见兰皙搀着肖进走进了玉兰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