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桓的出现让亦枝差点受伤,怎么处理姜苍也让她头疼了会。
  等处理好外边的一切事后,她才回到小院,陵湛也已经发现她离开。
  简陋的桌上摆着冷掉的饭菜,有碗少见的鸡汤。
  亦枝看到陵湛站在床前,他的手垂在两边,垂下的睫毛遮住眼眸情绪,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问:“特地为我做的?”
  陵湛猛然转回头,亦枝微微弯腰,挥手闻了闻饭菜味,抬头看他:“昨晚听到一些风声,特地出门查了查,姜家一位道君回府,姜苍离家出走,闹得都挺大,不过暂时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担心。”
  亦枝没怎么笑,但她眼里都是笑意,让人从心底就生出亲和。青丝乌发柔顺垂在胸前,衬得她雪肤如凝脂。
  他手握成拳,亦枝看到了,站直起来,抬手按自己背,抱怨说:“今天专门为你出去查的事,我都要累死了,快来帮师父揉揉肩孝顺孝顺。”
  她深觉自己现在的身体跟不上从前,累是真累,动得多了,总觉哪哪都酸胀。和陵湛这个小少年在一起久了,时常会生出自己在骗嫩草的感觉。
  陵湛的手慢慢放开,“自己多管闲事。”
  他走过去坐下吃饭,看也不看她,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还呛了一声。
  亦枝叹声坐下,伸手去捏他的脸道:“不知好歹的小屁孩。”
  她离得近,陵湛不可避免地看到些不该看的,他眼睛立马转开,又被呛了一下,怒瞪她道:“你才是不知廉耻。”
  亦枝听习惯了,没当回事,帮陵湛勺了碗鸡汤。
  灵力温热片刻后,浓郁的香气传进鼻腔。
  陵湛虽是姜家人,但他平日得不到本家的任何好处,贫寒如山间乡野夫,甚至连自由也被限制,只能在后院养些山野之物。
  “你实在太瘦,从前身体就不适合修炼,要是再垮了,养着也难,”亦枝把碗放到他手边,“师父可不想把你养瘦了。”
  陵湛低着头不说话,径直把鸡汤推给她。
  亦枝愣了愣,回过神来后,她拿勺慢慢喝了好几口,笑道:“好喝,我喜欢。”
  他大概也猜到今天早上的血腥味不是什么小事,鸡汤怕是专门炖给她的。
  陵湛闷头道:“吃饭就吃饭,说那么多话做什么?”
  亦枝边喝汤边道:“今晚上要不要出逛逛?虽然师父没钱,但小钱还拿得出来。”
  她穷是真的穷,除了给他买东西外,私下里拿着两个铜板都犹豫花不花,但亦枝喜欢宠着他。
  他头也不抬,“不去。”
  “真不去?”
  陵湛没理她。
  亦枝笑出声,遇见姜竹桓的不好心情消了一半。
  姜竹桓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两个人断也断干净了,从前就不是正经关系,他愿者上钩罢了。倒不如仔细想想怎么养陵湛,亦枝咬着勺,陵湛其实不怎么让人费心,他什么都会做,比她做师傅的会得还多,她衣服上的花还是他熬夜绣出来的,显得她什么都不会样。
  桌上的饭菜冒起热气,小屋中的氛围宁静平和,过了好一会儿后,衣柜中突然传来一阵撞击声,夹杂一丝疼痛的轻嘶声,亦枝手一顿。
  传出来的声音有点熟悉,陵湛慢慢抬头看向亦枝。
  “路上看着可怜,捡回来的。”亦枝放下手里的碗筷,假装没看到他眼中的质疑,伸手往他碗里夹菜,挑眉示意不吃完不许离桌,然后起身去打开柜门。
  浑身被绑住的姜苍一样跌了出来,他衣襟和头发都是乱糟糟的,嘴也被灵力堵住。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到姜苍的眼睛,亦枝站在他跟前。
  姜苍适应了会才看清眼前的她,不远前还有个陵湛在吃饭,他脸色惊变,以为陵湛勾结妖对他下手。
  亦枝收回术法,新鲜的空气让姜苍的呼吸顺畅起来,他咳了出来,又骂道:“果然是卑贱的贱人所生,竟敢勾结妖孽,辱没姜家门风。”
  亦枝一没想到姜苍说得这么狠,回头看了一眼陵湛,见他脸色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开门见山说:“我可不是妖,陵湛也没心思理你,今天只是想和你谈谈交易。”
  姜苍缓过气,他慢慢往后退,背靠住榉木柜,谨慎看着她。
  “不用试了,以你的修为,就算解开了也逃不掉,”亦枝半蹲下来道,“你好像十分不喜欢姜竹桓,我猜他这次回来,大概率是为了你父亲的位置,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是为了姜夫人。”
  姜苍试图用灵力解束缚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突然变得极为不善。
  亦枝摇摇头道:“真可怜,你以后要管别人叫爹了。”
  她一通话彻底把姜苍惹到了,他恶狠狠地看向她,亦枝笑道:“我这人就喜欢看热闹,可以帮你赶走他,就算赶不走,也得让他吃一顿教训,怎么样?”
  “胡言乱语,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用紧张,”亦枝身体微微前倾,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因为我也不喜欢姜竹桓。”
  她不知道姜竹桓是怎么发现她在姜府,但他那句果然是你就已经说明他早就猜到她在。
  姜苍身体微僵起来,“关我什么事。”
  一旁的陵湛放下筷子,突然开口:“你衣服脏了,进去换衣服。”
  亦枝许久没做威胁人的事,正在兴头上,摆手对他道:“没脏,我今天什么也没做。”
  陵湛只道:“我说脏了。”
  亦枝莫名其妙,“不可能。”
  “那你自己洗,不要想偷懒,我闻得出来。”
  亦枝被噎了一声,低下头,知道他又看她不顺眼。
  真是奇怪小孩。
  她的束带明明都系得好好的,又是哪里不合他意?今天要是拉拢到姜苍,以后他的日子也不会像现在样这么难过,怎么就不知道她的用意?她不好在姜苍面前下他面子,只好起身拍了拍身子,打算回屋换件合身的。
  他们两个间的争执仿佛儿戏,姜苍让自己镇定下来,叫住亦枝,和她周旋道:“若我父亲知道姜府藏了妖魔鬼怪,定不会放过你,姜陵湛不过小小庶子,没有任何权势,你若投入我麾下,保住性命不过小事。”
  亦枝回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紫金令牌,在姜苍面前晃了晃,“你忘了我是从哪把你带出来的?”
  姜苍脸色彻底变了,长兮垣禁地没有外人进得去。如果不是偷到姜宗主的令牌,他连走近都不可能,但这女人却在里边来去自如,可见实力恐怖。
  “我不会对你动手,没什么好处,”她站在屋中,身姿如玉,“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句话你没听过?比起捉拿我,倒不如想想怎么赶走一个要破坏你父母关系的人,姜苍,我要不是想帮你,就不会现身暴露,陵湛是我徒弟,你若是想把今天的事告诉姜宗主也无所谓,我只要带陵湛离开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但姜竹桓这个人,你应该是赶不走了。”
  姜苍的脸慢慢黑了下来。
  亦枝则把那枚紫金令牌丢给陵湛,陵湛皱眉,抬头望她,又见她纤细手指搭在腰间系带,他登时就知道她这是不知羞的老毛病又犯了,立即拍了下桌。
  亦枝被吓了一跳,道:“你又怎么了?”
  陵湛脸皮没她那么厚,当着姜苍的面也说不出一句进去再脱,好半天才说句:“放他回去。”
  “待会就送他走,不着急,”亦枝没再继续,她手背在身后,“你倒是心宽。”
  他在姜家没受过好待遇,大部分是因为姜苍。
  姜苍见他们两个完全不把他放眼里,火气也上头了,他素来是别人的中心,谁都捧着。
  “我可以和你合作,”他直接道,“但你必须立下誓言,若是一个月后姜竹桓还在姜府中,你就得……”
  “我就得什么?”
  姜苍的话瞬间被堵了,亦枝淡道:“别想跟我谈条件,我不喜欢。”
  她软硬都不吃,看得出不怎么在乎姜家这个威胁。
  姜苍实在不喜欢姜竹桓,只是想了想就咬牙答应她,又补了一句,“你若是敢对我爹娘动手,绝对跑不掉。”
  亦枝没说别的,抬手就解开了束住他双手的术法,“走吧,我得睡午觉了。”
  姜苍这种人在家被宠惯了,把家人看得极重。姜夫人和姜宗主面和心不和,他尚小时看不懂,长大后便觉事情都是陵湛母亲因素。
  于他而言,姜竹桓和陵湛都是外人,他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亦枝揉着手腕,姜竹桓跟她没大仇,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他。但姜苍这性子,不利用就浪费了。
  陵湛安静在旁边站着。
  姜苍愣了愣,低头看自己的手,对她的干脆有些难以置信,他还以为得被他们折腾一顿,“你就这么放了我?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难不成你还想留下来吃饭?”亦枝摇头,“要不是我带你离开,你现在就该在姜竹桓手里,去查查一百年前的秽安岭,离中月城不远,把事情告诉姜夫人后再来找我,在此之前不要有别的动静,姜竹桓脑子比你聪明多了。
  姜苍打量她,慢慢扶着柜子站起来,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继续待在这里对他无益。
  他正打算出去,又被亦枝给喊住,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道:“忘了你不能从陵湛屋里走。”
  姜苍忽地感受到一阵危急感,下一刻脖子再次一痛,视线便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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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龙真的很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