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笙一觉睡醒, 发现江清清居然还在,没有早起去收账, 难得懒洋洋的半窝在床边看书, 书是昨天杜笙看过的,那本关于赌石介绍的。
看的出来江清清非常努力想学赌石, 然而这个东西靠天赋,靠运气,也靠经验。
需要长期与玉石打交道才行, 江清清想半路入门, 很明显不太可能。
她只能找相玉师,昨天那个秦茗大师年纪太大,不想晚年名声不保, 走的是稳妥路线, 不太适合江清清。
江清清年轻, 需要的是冒险, 刺激的路线, 所以似乎对秦茗大师不满意, 依旧在四处寻找相玉师。
很奇怪,秦茗大师居然也没有意见, 看来俩人达成过协议。
杜笙伸个懒腰坐起来,昨天从江清清眼皮子底下跑出来,他心情很不错, 这一觉睡到辰时, 是他平时起床的点。
本来想下去, 但是想想要从江清清身上爬过去,登时作罢,百无聊赖的拆开腿上的竹板,瞧一瞧伤口。
已经好了大半,中间红肿的部分消下去,不需要再贴膏药,感觉再过不久竹板似乎也能拆了,挺好的,算是好消息。
每天坐轮椅需要人抬上抬下很麻烦,杜笙也不想麻烦别人,还是自己的双腿走路踏实。
“你今天怎么没去收账?”毕竟是同床,就这么不说话也蛮尴尬,杜笙尝试找话题。
江清清放下书,认真道,“昨儿遇到一个很厉害的相玉师,秦茗大师非要见他。”
她掀开被子下床,“今儿什么都不做,就去找他。”
白嫩的脚丫在床边探了探鞋子,探了半天也没有探到,低头一瞧,鞋子不见了。
许是被踢到床底下去了,江清清没有在意,往床底下找了找,成功找到一只。
“另一只鞋去哪了?”
杜笙听到了她的嘀咕,有些心虚的转移话题,“你不是有秦茗大师了吗?为什么还要找?不怕秦茗大师生气?”
江清清招招手,让人再拿一双绣花鞋过来,“秦茗大师名声在外,又不缺钱,怎么可能愿意做我的相玉师,我们是合作关系,他的儿孙不争气,想在入棺材之前多给儿孙积些人脉。”
丫鬟很快捧着另一双小巧精致的绣花鞋过来,江清清穿了足袜,又将绣花鞋也套在脚上,“是他主动联系我的。”
她缺钱的时候有人送枕头,当然不能错过。
“这样啊。”杜笙点头,也有些不放心,“你对那个相玉师了解多少?怎么去找他?”
江清清踩了踩绣花鞋站起来,“了解不多,昨天月儿,霜儿跟丢了,熏儿也没找到另两个人,目前为止只知道他缺钱。”
她伸展手臂,如儿玉儿架着外衣披在她身上,“姚掌柜那里压了他一成的分成,还有他赌的翡翠,这么大一笔钱,我不信他不去拿。”
衣裳穿好,江清清简单洗漱后坐在不远处的梳妆镜前,让人给她涂抹胭脂,“我们今天去黑市碰碰运气,顺便挑一块墨玉来,用你的钱买,没意见吧?”
杜笙愣了一下。
昨儿赌翡翠用掉了五万,现在浑身上下就只有一万两,一万两根本买不了极品墨玉,除非他暴露身份,让姚掌柜把钱给他。
江清清肯定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根本没机会单独与姚掌柜说话。
而且她多心,跟姚掌柜搞暗示,搞不好会被她误以为是眉来眼去。
“怎么?不愿意?”江清清回头睨了他一眼,“莫不是前几天的说辞都是骗我的?”
“我只是在想六万够不够?我想给你买好一点的。”杜笙捏了捏手上的戒指,陷入沉思。
江清清真会给他出难题,每次遇到她就没好事,先是在隔壁碰到,害他狼狈出逃,本以为避开就没事了,没想到居然被她盯上。
昨儿不该赌那块翡翠的,这样也不会让江清清看到他的潜力,特意空出时间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说是秦茗大师想见他,其实就是她想找相玉师。
昨儿走的早,而且碰到江清清之后杜笙只有一个想法,离开,以至于他错过了很多细节。
比如江清清一开始可能只是怀疑他是相玉师,并没有怀疑他就是自己的入赘相公,再比如她买下那块山流水石,其实是想拉拢他。
似乎猜到了这块山流水石是他看中的料子,姚掌柜本来说要山流水石和羊脂玉籽料,结果秦茗大师稍稍说了两句话,她当即反悔,只要羊脂玉籽料,叫江清清看出机会来,于是买下那块山流水石。
她的意思很明显,人家不信任你,没关系,我信任啊。
她财大气粗,几乎是拿钱在试探,在没有确定杜笙是不是相玉师,有没有真本事的情况下,一二十万两的原石,说砸就砸了。
这个魄力姚掌柜没有,也就只有她了。
说实话,杜笙如果不是认识江清清,不想做她的相玉师,遇到这样的人,他肯定转而投向江清清。
因为姚掌柜不信任他,信任这个问题杀伤力很大,你不信我,还让我大老远跑过来跟你赌石,好不容易选中了一块,结果别人几句话你又改变了想法,把我当猴耍吗?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主动勾搭江清清,偏偏是他,江清清失算了,杜笙是不可能做她的相玉师的。
当然如果她愿意把卖身契还给他的话,他会考虑考虑。
“相公真好。”江清清面上阴转晴天,心情当即变得美好起来。
杜笙低垂下眼,心情有些复杂。
还差五万两的银票,这个钱从哪补上?
找香儿吗?香儿那里正好有五万两,但是这么大一笔钱,如果江清清突然找香儿要,香儿拿不出来,肯定会受罚,而且还要担一个罪名。
帮着他隐瞒江清清,如此江清清以后还敢用她吗?她这是背叛行为。
杜笙也不会找她要,对他来说无非是身份暴露,被江清清一番为难罢了,对香儿来说就是毁了她一辈子,杜笙宁愿选择前者。
大不了跟江清清合作,于他而言没什么损失,只是翻身的信念会受挫罢了。
“相公,还不起来吗?”江清清催他。
杜笙掀开被子下床,香儿端来水给他洗漱,又跑前跑后给他拿衣裳和头绳,杜笙配合的被她伺候着,要系腰带时江清清叫住她,自个儿亲自来,系完腰带突然咳了一声。
杜笙不明所以,倒是瞧见她的六个丫鬟陡然转过身,全都背对着他俩,杜笙心里刚有点了然,还没来得及躲开,已经被江清清捧住脸深深亲了一口。
她现在亲他越来越顺口,原来还会找个理由,比如早上没叫她起床,中午没给她送饭,晚上没去接她等等,现在是想亲他,直接拉他的鬓发,将他拽下来,或者自己垫着脚尖,捧住他的脸亲。
杜笙想着小奶狗的事,意外没说什么,不知道江清清发现了没有,家里多了几只小奶狗。
许是怕江清清不愿意养,小奶狗们被香儿锁在房里,没有放出来,但是昨儿做了很多坏事,比如把江清清的绣花鞋叼走,再比如糟蹋了她的花花草草。
脆弱的花草已经被他移到院外,只剩下一些高大的,强壮的还留着,这么大的变化,江清清不可能看不出来。
她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瞧什么,眼睛打量来,打量去。
杜笙全程心虚,默默坐在一边的桌子前吃饭,一句话不带吭的。
江清清没有发现他的变化,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终于等来了她想要的东西,是几个锦盒,她捧着进来。
“昨天切出了一块冰底碧玉,其它都卖了,特意把最中间的留下来给你做了几个小玉件。”江清清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露出一个戒指来,又拉过杜笙的手给他戴上。
杜笙的皮肤白,碧玉戴在手上没显出玉多好看,倒是衬托的他的手瓷白似的,几乎透明。
江清清又打开了一个盒子,这回是发带,发带的中间镶了颗碧玉。
除了发带和戒面之外,还有一块碧玉的牌子,不知道找了谁雕刻而成,一天的功夫完工,而且摸着手工很不错,没有赶出来匆忙的感觉。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活计无疑出至大师之手,能请动大师连夜赶工,必然花费不菲。
“虽然不是墨玉,不过碧玉也不错,好看。”江清清由衷赞美。
杜笙不语。
她又开始打扮他起来,每次出门前都这样,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她夫君一样。
“对了。”江清清似乎想起什么,“你有没有觉得院里哪里不对?”
蹙眉,“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原来她刚刚在门口站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啊,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