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毒,从他穿来的那天起就是徐氏照顾他吃喝,想下毒的机会很多,不可能让他活到现在。
不是毒,那是什么?
杜笙突然想到他每次喝完药,都会睡很长时间,尤其是晚上,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原来只以为是药的原因,原来不是啊。
他捏着骨节,有些想不通,徐氏为什么要给他下安眠的药?
有什么目的?
杜笙莫名想起丫鬟口中的话。
脸白的如玉一般,读书人,谦谦如玉似的公子?这哪是说朱烁,明明是说朱笙。
还有什么跳河,朱笙刚好前段时间‘失足落水。’
那个喜服也是,根本不是给朱烁做的,是给朱笙做的。
难怪总让他试,让他选,原来江大小姐看中的不是朱烁,是朱笙,因为外貌这么个杜笙怎么想都想不到的问题。
他刚穿来就发现了,他不仅跟原主名字相似,就连样貌也有八成相像,只不过一个苍白无力,一个年轻健康。
一张脸再好看,看了二十多年,也会腻会烦,所以杜笙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得有多俊美,也就忽略了脸的问题。
徐氏又故意误导他,说江大小姐看中的是朱烁,任他千想万想,也不可能想到全家为了让他入赘江家,居然使了这么多手段,联合起来骗他,怕他跑,还给他下药?
如果不是恰好被他看到,搞不好他还蒙在鼓里,被人抬上花轿都不晓得。
入赘入赘,其实就是男方‘嫁’给女方。
亏他当时还为朱烁担忧,特意叮嘱他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结果……
杜笙咬牙。
朱烁说还有两天的样子就是大喜之日,不知道算不算今天,如果不算,那就还有两天时间,如果算,就只有一天,保险起见今晚就要想办法逃走。
杜笙落后一步,等徐氏进了屋才跟着进去,徐氏刚把菜端到桌子上,她今天做了两菜一汤,一碗米饭,照顾杜笙的身体,都比较清淡。
“笙儿过来吃饭,吃完饭喝药。”徐氏将药放在他手边。
杜笙颌首,匆匆扒了几口饭菜,没什么胃口,探手将药端了起来,抵在嘴边刚准备喝,突然想起什么,道:“有点渴了……”
那药又被他放了回去,似乎想等喝了茶之后再喝药。
徐氏瞧了一眼药,有些不放心,“凉了更苦,我去给你倒茶,你赶紧趁热把药喝了。”
“嗯。”杜笙淡淡回应,修长白皙的指头动了动,拿起筷子又夹了几口吃食。
等徐氏走出去,才放下筷子端起药碗,起身倒进窗前的花盆里,明知道药有问题,他当然不会喝。
和往常一样,剩一个汤底子,在徐氏没回来之前搁回桌子上,人也坐好,蹙着眉,假装刚喝过药一样。
门‘咚咚’响了两声,徐氏进来,“算你幸运,江家刚送来的茶叶,叫什么秋尖霜叶。”
秋尖霜叶是一种只在秋天冒绿的茶叶,又不全是绿,上面长满了白毛,乍一看以为是霜,取其叶尖上的精华,所以叫秋尖霜叶。
“哦,那我可有口福了。”杜笙接过杯子,小小抿了几口,似乎觉得味道不错,双手捧着喝,开始还很正常,越喝头点的次数越多。
徐氏发现了,道,“笙儿,是不是困了?困了就上床睡吧。”
说着过来扶他,杜笙没有拒绝,借着她的力道上床,踢了鞋袜躺进被窝。
徐氏守了一会儿,确定他已经睡熟才走,几乎她前脚离开,后脚杜笙便睁开眼,从床上下来。
顾着身体,套了件稍厚的衣裳,又将披风披在身上。
夜里凉,还不晓得会不会下雨,他这副身子太没用,需得护着点,否则稍微有点风寒感冒,他连药钱都没有。
房间也是一贫如洗,杜笙能收拾的只有衣裳,其它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朱烁搜罗走,倒是有一根银簪子被他藏了起来,空心的,简简单单一根,没有任何花纹,只根部刻了‘绣菊’两个字,不知道价值几何,带上纯粹为了保险。
收拾妥当后将包裹背好,没走正门,跳窗离开,又避开值夜的家丁,艰难翻墙出去。
这里的墙都很高,两米多将近三米,只有茅房那边矮一点,他先爬上茅房,再从茅房翻上外墙,两米多高跳下来有些压力,原主身体又弱,杜笙险些崴着脚。
他扶着墙缓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才起身赶路,走路很慢,杜笙准备先去街道上,凭着这张脸搭个顺风车,在全身上下一个铜板也没有的情况下,似乎只能如此。
他运气还算不错,刚走出小巷,便见一辆马车慢悠悠跑在半道上,似乎发现了他,马车越跑越慢,最后在他不远处停下,马夫回头问他,“小伙子,去哪?要不要载你一程?”
杜笙一喜,张嘴刚要说‘好’,后脑勺突然一疼,他整个人眼前一黑,朝一旁倒去。
徐氏接住他,抱歉的对着马夫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哪都不去,谢谢师傅。”
马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手一抖,架着马车麻溜跑开,仿佛身后有野兽追着一般,待跑到一定距离,确定身后的人轻易追不上来才敢回头看。
方才那位白面公子被十几个人围着,一人抬手,一人抬脚,迅速拉进角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