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时差是多少?
七小时。
“逾, ‘7’是我们的爱情数字。我们相识在七号, 姆泽图那哈维神话中, 通往古堡的路上有七扇门、七把锁、七道关卡,人鱼岛传说中,长有七根刺的叶子才没有毒, 上次我在伯奈柯,当地的司机给我讲过一个罗蕾莱山岩的传说,后来我查了查,有资料说当河水下降时会看到七块礁石……如今, 我们的时差又变成七小时。”
明逾在阿姆斯特丹的清晨醒来, 手机上是陈西林两小时前发来的一段语音, 潺潺流水一般。她还没醒透, 闭着眼睛听,微笑着,忽而又皱起眉头。
“先前那块芯片你在身体里藏了七年……”
说着说着猛然醒了,赶紧结束录音去撤回。语音撤回了, 忙着又录了一句:“早安~想你~”
片刻后那边传来一句文字:
——看在想我的份上, 不跟你计较。
后面还带了个“猪头”表情。陈西林终于与时俱进, 不再发:)
原来她听到了, 明逾懊悔不已, 安慰自己“说破无毒”, 想到青卿, 真想赶紧对她和盘托出, 可这么重要的事, 怎可不当面说清?
她打出一个憨笑的表情,附言:
——有空讲话吗?
手机屏幕被一个美美的头像霸占,一瞬间世上烦扰皆消散,明逾轻触接听键。
“我错了……”她把声音装得娇美乖巧。
“秋后算账。”
“一定一定,卧室,厨房,浴室,车上也行,定将日以继夜,任劳任怨。”
陈西林愣了愣,“明逾……你有没有搞错……”
那边传来好听的笑声,陈西林在午后的阳光里转了个身,转向落地窗,重心稍稍向后,倚着桌角,耳机里那笑声熨帖着浑身。
江若景来找她签字,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陈西林这趟回来整个人容光焕发,这会儿阳光透过窗玻璃给她的侧身加染了一层淡金的光泽,像冬日酿造的冻酒。
明逾有多爱她?江若景想,看着陈西林纹理漂亮的头发,看着她身上浅灰色的套装,套装里的白衬衫,裤管里裹着的修长匀称的腿……陈西林从不刻意配些鲜艳的颜色“提亮肤色”,时尚达人总是这么教导大家,但她是有本事将中性色穿得优雅不俗的。
那又怎么样,这些不过都是表象,内里呢?还不是个会酒后失态的俗人。江若景看着她的侧脸。
她在讲电话,跟谁讲呢?微微下垂的眼睫都透着愉悦。江若景突然生出一丝嫉妒,嫉妒谁?她说不清,只是冥冥中的嫉妒。
陈西林突然偏过头看到了她,匆匆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唇角扬出同样愉悦的弧度。
她在谈恋爱,江若景想。
陈西林挂了电话,对门外的江若景点头,示意她进来。
“lynn,你看上去心情不错。”
陈西林脸上的笑容还未消散,“什么事?”
“第二轮测试完毕,请您签个字。”
陈西林接过来,“哗哗哗”几笔签完。
江若景鼓起腮,“你也不看看?”
“电子版我今天上午看过了。”
“你不怕这和电子版不一样?”
陈西林愣了一下,“如果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江若景笑了起来,“开玩笑呢,不过,lynn,我觉得你现在对jedi没有以前上心了。”
陈西林微微挑眉,“五角大楼没完没了的推延给了我们足够的准备时间,第二轮测试都结束了,剩下的,只是等待了。”
江若景撅了撅嘴巴,将眼睛转了一圈,“你觉得我们会赢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我们的产品很棒啊!”
陈西林笑了,像一个听见自己孩子被称赞的妈妈,“负责产品测试的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异议?”
又见江若景抱着材料不走,“你要喝点什么吗?”
“摩卡,谢谢。”江若景冲她笑,一副将计就计的模样。
陈西林唤了助理:“一杯摩卡,一杯美式,谢谢。”
“lynn,你过中国新年吗?”
“我爷爷过,如果和他在一起就会一起吃个饭,一个人的话不太想得起来。”
“还有十天就过年啦,今年不回美国陪白老先生吗?”
“刚从美国过来,不折腾了,”陈西林呷了口咖啡,“你呢?留在海城还是回青城?”
“我嘛,”江若景眼中的光暗下来,“先在这里陪他家人,初二回青城。”
陈西林点点头,很多风俗她并不熟悉。
助理苏西又从外间走过来,透过百叶窗往陈西林办公室望了望,像是有什么急事,江若景也看到了,放下杯子,“我先回去工作了,谢谢陈总的摩卡~”
江若景后脚刚走,苏西便探身进来,“陈总,打扰一下……”
陈西林摆摆手,“说吧,什么事?”
“刚才五楼‘友嘉’的一名员工被救护车拉走了,说他昨晚开始发烧,今天吃完午餐开始呕吐,刚说要请假去医院,整个人开始神志不清,不一会儿就一头栽在地上了。”
陈西林听得脸色都变了,“这是怎么了?”
苏西下意识关上门,“陈总,您听说了吗?这几天海大附院收了几个脑膜炎病人,附院内部有医生说,这病很蹊跷,不是一般的脑膜炎,好像是什么未知病毒引起的,且具有传染性……”
“你是想说‘友嘉’的员工得了这种脑膜炎?”
“症……症状挺像的……”
陈西林刚想说什么,手机在桌子上振动起来,她扫了一眼,是明逾。
拿起手机,苏西知道她要接,识趣得很,“那陈总我先出去,有事叫我。”
陈西林看着门关上了,“这么快又想我了?”
“我刚刚刷微客,看到有人说海城出了几例不明脑膜炎,你听说了吗?”
“你电话进来之前助理刚在跟我说这件事,怎么?消息已经传到欧洲那边了吗?”
“倒也不是,我在微客上看到的,不知真假。”
陈西林想起友嘉的那个员工,但毕竟是苏西的猜测,没有根据的事她也不想乱说,更不想让明逾担心,便安慰道:“我会注意的,你也别担心,”又想起刚才江若景提起的话题,“对了,快要过农历新年了,我们怎么过?要不是今天别人说起,我都忘了这事。”
“我上次用了很多假期,不好再请假了,所以也走不开,你呢?”
陈西林想了想,“我可以去你那儿陪你过。”
这提议太诱人,明逾倒真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反应了过来,“你刚从这边回去的,别折腾了亲爱的,我们下个月圣弗兰见,再说你过来了我也不能好好陪你。”
陈西林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到门外走道那头聚了很多员工,凑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好啦,我们都密切注意一下那个脑膜炎的事,你自己当心,”明逾边说边圈上围巾,“我去上班啦。”
“记得吃早餐。”
“知道啦~”
收了电话,陈西林打开门走出去,聚集的员工看到她,“陈总,”大家此起彼落地打招呼。
陈西林点点头,“怎么了?”
“陈……陈总,我们大厦五楼有个人晕过去了,有人说是病毒性脑膜炎……”
果然为这事,陈西林不由警觉,“我刚刚听说了,那个脑膜炎,好像传得挺邪乎。”
“哎呀陈总,我老公的同学在海大附院做护士,脑神经外科的,我跟你们说啊,第一个病人是五天前收治的,哦唷不得了,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这两天又进去三个,症状都差不多,发热,呕吐,浑身乏力,意识不清,严重的就像五楼那个,要晕过去的,诶,我告诉你们啊,海大附院已经上报疾控中心了,现在就等结果报告了。”
“朱迪姐,听说是传染的是不是啦?”
“对啊!”朱迪脸上的表情像在宣告末日的来临。
恐慌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一知半解时,一时大家都有了这末日般的表情。
“如果是传染性强的病毒,最先感染的会是医护、伴侣这些密切接触的人,那家医院的医护人员怎么样?”陈西林问。
“暂时还没听说什么,谁知道呢……”朱迪嘀咕。
“好了,五楼那位员工还没有确定是否同一病症,所谓的脑膜炎是怎么回事我们尚不清楚,先不要恐慌,”陈西林偏冷的音色在这热切的讨论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我理解大家的担心,我自己也担心,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处理好个人卫生,从现在开始大家勤洗手,不要在人多的地方扎堆。”
话音刚落,大家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陈西林走回办公室,边想着,“未知病毒引起的脑膜炎”——这让她想起一个故人,她是脑神经方面的专家。
到了第二天,海大附院脑外科的一名医生感染,三名患者的家属先后感染,第一位患者在昏迷数天后死亡。疾控中心确认了这种导致脑膜炎的超级病毒。
初步怀疑是第一位患者在江里冬泳时,从鼻腔感染了某种鸟类粪便中的细菌病毒,病毒由鼻腔进入脑膜所致。上岸后他和妻子说过鼻子里呛了水,当时江边停了成群的候鸟,这种水域应由专门部门进行病毒测试,合格后才能下水游泳,但患者却自行下水了。目前这位死亡患者的妻子也已确诊。
第三天,本还在坊间流传的恐怖病毒就由海城市卫生局官宣了,它有了自己的名字:birnitis-7。
为了防止大面积扩散,海城政府当机立断,迅速向社会通报所有病患近几日活动轨迹。而白鲸所在大厦五楼的那位员工,也不幸确诊了。由此,大厦成了危险地带,大厦里所有办公人员由医院带走观察。
潜伏期2-14天。
明逾在电话那头急到声音都变了:“你走不了我就过去……”
晚了,春运当前,不能让它扩散到全国。海城封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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