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雷电,四时变化,既是天象无常,亦是人心之幻灭。
王动瞧着那紫气涌荡,瑞气万丈,千条万条紫色匹练,自九天高穹飞泻垂落,神秘莫测,惊艳瑰丽至不可方物。
他心知这非是自然天象,而是天人相应,人心勾动天意造就而出的异象。
王动元神返照虚空,心意隐隐间有着一丝触动,感应到了某种奇异征兆的到来。
这种征兆名为‘灵机’!
一声清啸,王动合身而出,身影化作一道清光,闪电间掠出吴国宫殿,直朝城外飞掠。
“杀!”
越军又一次展开了疯狂进攻,城墙内外戮战连绵,杀声震天,鲜血伴着战火,染得苍穹大地一片肃杀之气。
王动完全没有绕开战场的意思。
他的身法何等之迅疾,风驰电掣已不足以形容,远远的就像是一道青色闪电穿射而来,自一个个搏命厮杀的越军,吴军战士身边掠过。
无数厮杀的战士,只感到青影晃动,微风轻轻拂过战场。
王动宛如战场上的鬼魅,没有丝毫阻碍般,掠过了连绵战阵。
“有刺客,保护大王!”保护在勾践身边的近卫军瞧见了那道影子,以为是吴国派出能人异士充当死士,想要刺杀越王,连声大呼起来。
“慌什么?给寡人放箭,射杀此獠!”勾践身形退入重重保卫之中,以冷酷无比的声音厉喝道。
一声令下,箭如雨下,一片墨云般奇快无比的朝王动罩落下去,也不顾忌战场上其余越国军士。
王动身形却像是虚无缥缈的幻影,忽然之间,已从那无数箭矢中穿梭而过,纵然有箭矢接近他身周三尺,也立即被一股无形气劲崩成粉碎。
成千上万支利箭攒射出去,竟然没有一支箭矢沾染到他一片衣襟。
一众近卫军待要再度搭弓射箭,耳边猛地一道冷哼炸响,这声音宛如凭空一道霹雳,震得人人耳膜撕裂,七窍流血,摇摇欲坠。
紧跟着就是一道道惊骇欲绝的呼声:“大王死了!大王死了!”
战场之中虽是充斥着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呼声……但‘大王死了’这句话却像是拥有魔力一般,片刻间就穿透了整个战场,随即引发了连锁反应,惊呼连片。
无数越国战士顾不得厮杀,骇然回望,便看见王驾之上,一位王者仍旧正襟危坐,只是唯独头颅被人摘了去。
王动无意间又玩了一把万军之中取王者首级的游戏,对他而言不过是被人挡住去路,顺手为之,对越国来说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亢蒙,石岳抓住了这最佳时机,趁着越军人心涣散,惶恐难安之际,陡然打开城门,如狼似虎的神武营战士猛然杀出。
失去了越王勾践镇压,越军没有了丝毫战意,士气低迷到了极点,饶是范蠡等人有着诸般手段,此时也是回天乏力,只被神武营杀得溃败四散。
王动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管,循着心神中的那一点灵机触动,他将身法催动到了极致,一路疾驰而去。
遇山翻山,遇水越水,遇大江大河则斩木为舟,没有任何人或事物能阻挡他半步。
夕阳西落,夜色降临。
王动没有停下歇息。
暗夜渐渐过去,当晨曦第一缕霞光自苍穹吐露之时,王动已深入了一座连绵不知多少里的山脉中,不久站在了一座巍峨耸立,壮阔瑰丽的山峰下。
终南山。
虽然与后世有所不同,但王动在射雕世界中,为了寻找古墓入口,曾细细搜查过终南山,因此一眼便认出了这座山峰正是终南山。
由姑苏到终南山,他只用了一昼夜功夫竟奔行出了两千多里!
饶是王动修为早已返璞归真,臻至了混元合一,生生不息的境地,此时也感觉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极度疲乏,比他过去任何一场战斗都要消耗得多。
“昔年燕狂徒和剑圣司空玄决战牧野,交手九日九夜,自牧野之地一路打入大荒群山,战场连绵三千里,方才力竭而死!可见这二人功候之深,已尽窥造化玄机,趋近神圣一流的人物了!”
王动默默想道:“我不过是奔出两千余里,就感觉力有不逮,与燕狂徒,司空玄相比,实是相距甚远。”
他不再多想,径直朝山下掠去。
在山峰间有一石台,那石台犹如竹海松林中浮起的方舟,一形貌玄奇的清隽老者端坐石台之上。
而在石台下也有一身材修长,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恭耳倾听着老者讲述什么。
这清隽老者却非是凡人,其身具异象,白发白眉,广颡长耳,大目疏齿,方口厚唇,额有三五达理,日角月悬。
就在这时,老者忽然停止讲述,将目光投向了山道。
那儒雅中年微感诧异,心中忽的一动,亦是面露微笑。
脚步声轻响,王动已自山道走出,他瞧了石台上下两人一眼,心中微动,已经知道了这两人身份。
那端坐石台,形貌古拙玄奇的老者正是道教之祖李耳,即是老子,儒雅中年则是关尹子。
道书记载,老子出函谷关后,曾与关尹子隐居终南山,尝在楼观台讲经说道,更在此地传授关尹子《道德经》。
仓颉造字,鬼神夜泣,只因众生有了文字,便泄露了天机奥妙,鬼神因此而恐惧哭泣。
而老子作《道德经》,阐述大道精微,玄奥至理,亦为众生指明了方向,开始明悟道理,所以天降异象,瑞气万丈,紫气如匹练。
但是这异象亦非寻常人所能看见,王动元神有成,因而心有所感,这就是他的灵机!
王动上前恭谨一礼道:“老者在此讲道否?”
他一身所学,泰半出自老庄,纵然心性更偏向于庄周一道,但对于老子这位大道先贤,亦是不无敬意,因而罕有的礼数周全。
老子颔首道:“正是。”
王动又道:“在下可否聆听教诲?”
老子笑道:“且坐。”
当下王动对关尹子微微一礼,亦是席地而坐,老子面露微笑,徐徐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