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夏兰声音颤抖的叫出一个字,心里虚得发慌,目光胆怯的看着夏明海。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夏明海言语冷厉,气势汹汹就差拍案而起了。坐在他身侧的副驾驶座的念榕偏头看向了夏兰,声音温和但是带着压抑的嗔怒,说:“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吧明海,兰兰上车。”
“哦……”夏兰苦着脸,沉默不语的坐上车,在后座上一言不发,直到回到家。
夏明海停了车,声音有些沙哑:“要不是我跟你妈说今天好不容易有空早点回来顺便可以去接你,我们都不知道你谈恋爱的事。”
“什么谈恋爱?爸,我没有。”夏兰没想到,她不过是跟南宫浔走路时多聊了几句而已,怎么就变成了她谈恋爱了?夏兰据理力争:“我跟他就是同学而已,怎么跟男同学一起走个路说说话就变成了是在谈恋爱了?”
“那你还要怎么样?这还不够吗?”夏明海拔了车钥匙,气得一巴掌拍在了车子的方向盘上。
夏兰听着气结,什么嘛?她不是这个意思好吗?哇……服,这大人都是些什么脑回路啊?!她又说还要再进一步吗?
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想的,难怪都说有代沟有代沟,这次她是真的信了。
念榕安抚夏明海说:“可能就是简单的遇到放学说了几句话而已。”
“就算是放学碰巧遇到,她也不能对千筱小姐置之不理,要不是人家,她能进贵族大学吗?”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海,千筱跟易寒前段时间才举行的婚礼呢,人家感情正好,我们兰兰也不好去凑热闹。”
夏兰接过念榕的话,说:“就是啊爸,我每次去尖子班门口去找千筱的,可是人家的眼里就只有易寒。再过几天她就要去七班了,她已经拿到了保送的名额……”
夏明海有些吃惊的问:“你是说,千筱拿到了保送名额?怎么可能,她是去找了贵族大学的校长吗?”
“我怎么知道。”夏兰有些哀怨的下了车,跟在了念榕的身边。“以前你们都希望我嫁给顾少,可是顾少现如今生死不明……”
念榕拍了拍她的玉手,苦口婆心的说:“就算是没有顾少……那苏少,也是极好的。”
“什么?苏少?!”夏兰心中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念榕。夏明海也开口说话了,只是脸色有些难看:“虽然说夏家与顾氏定有婚约,但是顾少现在行踪不明,你还年轻,不可能去等他等一辈子。”
什么啊……本来,她就感觉,要想嫁给顾少就是有些不切实际的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痴心妄想。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之前只是在背后默默的说着支持她的父母,居然也会说出这样功利的话来。
不等夏兰反应过来,念榕也开口附和说:“是啊兰兰,苏少最近也在改变,比起以前的花花公子可好多了。论家室,苏氏比起顾氏虽然差上一点,但是苏少的父亲可是我们a市的市长。”
“市长又怎么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苏少他那副德性,要说沈峰风流成性第一,那他就是第二。”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苏少已经痛改前非了,他会变得跟顾少一样优秀的。趁早你找机会接近苏少……”
夏兰不可思议的看着夏明海和念榕,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她感觉到了身边的父母的样子好似两头狰狞的怪物,将她步步紧逼,甚至推入悬崖。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们不是口口声声说着最爱自己的吗?不应该是自己想要喜欢谁,想要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
“兰兰,我们是为你好,你嫁一个好一点的婆家,以后也可以衣食无忧。”
“可是,妈,我根本就不喜欢苏少,而且你们当初也是支持我跟顾少在一起的。”
“那顾少有搭理你吗?”夏明海脸色难看的说。
“我努力过。”
“努力过有什么用?就这么说定了,等你上了大学,就报跟苏少一样的专业。”夏明海的话不容抗绝,念榕也是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转身推开门,环着夏明海的胳膊跟他走进门。
夏兰呆滞的目光落在了门口,低头盯着地上的那两双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对于这个家而言是多么的卑微。在客厅之中,夏望龙的手机拿着游戏机,听到了门口这边的动静朝她们看来。
“爸,妈,回来了?”
“嗯,望龙,饿了吗?妈去给你做好吃的,想要吃什么?”念榕恢复了以往的慈母模样,仿佛之前在夏兰眼中那个贪婪势利的女人与她无关似的。
“妈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饿了,想要尝妈你做的红烧肉。”
“好,妈这就去给你做,望龙真乖。”念榕将自己手中的昂贵包包放在沙发上,瞥了一眼还在门口的夏兰,转身体态端庄的走进了厨房。
夏明海嗔怪的说:“你呀你,臭小子,都不会让你妈休息一会。”
厨房里传来了念榕甘之如饴的声音,如果此刻夏梓鸢在这里一定会感觉恶心到想要吐,念榕说为了这个家,再忙再累她也是愿意的。
夏明海顿时觉得心中那叫一个暖暖的,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夏兰的心中却不是滋味,她看着沙发上还在打游戏是弟弟,动了动手,似乎连换鞋的动作如何都给忘记了。
“姐?”夏望龙很显然的已经注意到了门口这边,他一手拿着游戏机,一手抓了一把茶几上的零食塞到了嘴里,咬的嘎嘣脆。光是听声音就能够猜想得到他拿的是薯片,垃圾食品,夏望龙和念榕倒是不反感他吃这些。见夏兰没有什么反应,夏望龙有些好笑的问她:“怎么了姐,你该不会是傻掉了吧?连换鞋子都不会了,杵在门口做什么呢?”
夏兰回答的有些木讷,说:“没事。”接着,她去俯身换鞋,因为目光有些呆滞的缘故,她甚至把客鞋给自己拿上。夏望龙见到这一幕显然有些傻眼了,皱眉问她:“你到底怎么了啊?你的鞋在左柜,你拿右柜的鞋干嘛?还把自己当客人了?”
夏兰闻言,连忙看向客厅,寻找夏明海的身影,直到看到夏明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书房门口,这才松了一口气,进了屋子,她没有再跟夏望龙说话,而是径直上了楼。后面就是无论夏望龙如何喊她也爱搭不理的了。
夏望龙十分的纳闷,也不知道自家姐姐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不像是她回家的方式呀,以往回家不都是打着笑脸的吗?奇怪。
直到游戏机里传来了自己角色阵亡的声音,夏望龙才回过神来认真的打着游戏。
后来的用餐时间,念榕去叫了夏兰好几次,夏兰最后还是在夏明海的怒火之中走下楼来用过晚饭。夏望龙注意到她没有吃多少,餐桌上一言不发的吃完然后继续机械性的上楼。为了缓和气氛,夏望龙则是跟父母说起了自己在学校里的一些经历,当然,听到最多的不是欢笑声,而是父母给他讲的那些大道理。
夏望龙听得都烦了厌倦了,可是又没有办法,无可奈何。明明每一次,他想要表达的都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清楚,大人的脑回路究竟是如何,最后都会演变为跟他讲什么要好好学习,要一心向上,不能贪图享逸上课玩手机谈恋爱。这些他会不知道吗?啊哈,他长这么大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不过道理大家确实都懂,可不是所有的大道理都适合每一个人,更不是知晓了大道理之后,每一个人又都能够做到的。
西门的侧厅之中,夏梓鸢简单扼要的听着礼仪官给她讲解各种用餐时候需要注意的一些礼仪,避免她在用餐时遇到不必要的尴尬。夏梓鸢有些头疼的一一记下,不说的话她都还快要忘记了,以前她在家中也是有这么多繁琐的礼节,尤其是在月氏的时候,几乎每一次月舒敏回娘家的时候,都是她噩梦的开端。
月舒敏也有教过她这些,不过并没有要求她每天都必须要这样做,对于月舒敏而言,或者说,就用月舒敏的话来说,礼仪,那是做给别人看的,规矩,那也是立给人与人之间的,一个人的时候,想要如何就如何。所以在夏梓鸢的宝贝城堡之中,没有规矩,就是她的规矩。
“好了,要注意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了,琳娜小姐,祝您有一个愉快的晚宴。”
夏梓鸢是很想要说感谢的,不过西门墨给她的影响里的林娜可没有这么淑女客气的一面,恰恰相反,林娜可是一个冷酷无情又极具魅惑的杀手。夏梓鸢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卸下自己缠手的布条,交由身边端着托盘的女佣看守,她沾着花瓣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干,从侧门进入了大厅。
因为没有跟西门墨同行,夏梓鸢难以避免的有些拘谨,不过好在她身上的美完全掩饰了她的心虚,多多少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戏谑,带着羡慕嫉妒,也带着好奇的探索。
在夏梓鸢印象之中的能够记得到贵族中的生活,除了什么宴席酒会,就是歌舞舞会,例如化装舞会啊等等,再要么就是集中的射猎。射猎最讲究的就是骑射的箭法,当然,还有瞄准猎物的时候那潇洒俊逸的身姿,大部分贵族中的少爷都是借此来吸引小姐的注意的。
但是现在还是在晚宴之中,夏梓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联想到了狩猎时候的情形,或许是因为西门墨和她提起过吧,三年举行一次的成年礼中,就有狩猎的项目。不过时至今日,夏梓鸢也是没有想到的,为何那日狩猎的猎物,会变成她。
西门墨穿着传统的贵族服饰,他优雅的落座在西门夫人的身边,像极了暗夜中才会现身的吸血鬼公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禁欲的气息,令无数的女人痴迷。西门墨喜欢带着东方色彩的黑发黑瞳,这也让他在众多金发的贵族公子小姐之中显得格外的醒目。
当然,同样醒目的,还有她林娜小姐。
夏梓鸢都不知道西门墨如如何在人群之中只一眼就能够发现她的,直到她在大厅的落地窗的反光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红发。西门墨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过去,要不是夏梓鸢走向他的动作落入了众人的眼中,不知道有多少的贵族小姐被他这个动作勾引,以为他在朝自己示意。
“林娜小姐初来西门,又是墨儿的得力助手,西门当以贵宾之礼相待,林娜小姐,请上座吧。”月镂砂气质非凡,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她女王的风范,好似统治一切的王者,俯瞰万物,就在一瞬间,夏梓鸢也感觉到了几分自己的渺小。
难怪西门的人会如此的信奉她,果然有月镂砂在的地方,都感觉心里莫名的多了几分安全感。不过夏梓鸢还是立刻摆明了自己的离场,她可不是来臣服的,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拿下,西门夫人。
夏梓鸢按照礼仪官说的,行礼起身,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她坐在了西门墨的对面,在她的方向可以清晰地看见环绕在西门墨身边的几个似水佳人,可是西门墨好像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也就只有她们斟酒的时候会多看上几眼。
反正他的心中也不缺乏佳人,倒是自己啊……夏梓鸢看了眼左右伺候的女子,总觉得心中有些别扭。
“林娜小姐,要来点果汁吗?”
“不知道林娜小姐胜不胜酒力,要来一点葡萄酒吗?这可是夫人特意拿出来款待宾客的。”
“哦?夫人特意为我准备的话,那……给我斟满吧。”夏梓鸢有些装模作样,她的奉承落在别人的眼中,尤其是她身边的那几个人,都在心里多多少少的对她有了几分鄙夷。这才来做客呢,就为了讨好西门夫人连一点的底线都不要了?全部斟满?你喝的完吗?
而且,说实话,西门夫人为宾客准备的酒是不假,但是,又不是只有你一位宾客。
夏梓鸢的意思很简单,她可没有兴趣去奉承讨好某些人,只是单纯的不想要让别人给她倒酒而已,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客人之间有相互认识问好碰杯的,她现在的身份不宜暴露,还是行事低调一些的好,免得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晚宴的交谈并不多,多半时间呢是听西门夫人如何跟别人介绍她的宝贝儿子,西门墨也略带礼貌的一一回应,期间还有一些小姐主动与他问好聊天的。
西门墨没有找话题,也不善言辞,不过光是他彬彬有礼的态度,就足矣让女生们沉沦其中。或许是在学校的时候,顾傲尘苏天浩以及南宫一等人过于优秀,导致他一直无法焕发自己独一无二的光彩。这么一看,西门墨确实也蛮讨女生喜欢的,不过,夏梓鸢除外。
看着被众星拱月般围在其中的西门墨,夏梓鸢不知不觉的又想起了另一个人,同时,也肯定了她的决心。
黑夜过后,注定迎接黎明;
晚风拂过,吹开迷雾再现月光;
我穿过人群,行走于光明与黑暗之中,
也,终将会,遇见你。
“我注意到了。”在长廊之外的阳台之中,西门墨背对着她吹着冷风说着,他的手指拨弄着在阳台护栏上盛开得正值娇艳的蔷薇花,甚至偶尔去拔下花枝上的倒刺。
夏梓鸢缓缓走到了他的身后,不解的问他:“什么?”
“你餐桌上盛满的酒杯。”
“我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我的口才不好。”夏梓鸢毫不心虚的撒着谎。
西门墨嗤笑一声,就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冷笑话,他折断了一朵蔷薇花,把玩在了手中,并开始一瓣一瓣的去剥落它的花瓣。
一阵风吹过,夏梓鸢已经分不清她听到的是呼啸的风声,还是花朵的哭鸣。夏梓鸢有些无奈的劝阻他:“这花得罪你了?”
“没有。”西门墨手中的动作只是顿了顿,接着又继续说:“看来女人惜花,古人诚不欺我。”
“什,什么?”夏梓鸢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后知后觉的才感觉他莫名其妙的怎么变得文绉绉了许多。
西门墨朝她比划了一个静声的手势,然后手一松,蔷薇花瓣与剩下的半枝蔷薇花落到了地毯上,被风吹出阳台飘舞在了空中。
夏梓鸢下意识的就闭上了嘴,随后,她听到了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好像是在她们的上一层楼,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隔音效果好像不是特别的好。
“夫人,纳兰小姐已经从密室里回来了。”说话的这人是艾莉,因为在前厅之中夏梓鸢又听到过她和西门夫人简短的交谈,所以对她的音色还是有些印象的。
听着她的这话,夏梓鸢疑惑地想着,纳兰小姐?这又是谁啊?
她看向了西门墨,见他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已经猜到了一二,看来这位纳兰小姐,关系到西门夫人与西门墨之间的关系啊。
接着,马上又传来了月镂砂的声音:“收拾一下,我们去看看那孩子,记得让厨房准备一点补品,正好给她补补身子。”
补身子?好奇怪的话。
夏梓鸢继续表示不解和疑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过,她突然想起来了,好像她在顾家没住几天,顾小萝莉就一直说要亲自下厨给她补补身子什么的,嗯……大概懂了。
就是不知道,西门夫人说的,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
“夫人,那这家天还要让纳兰小姐去找四少吗?”
“随她们去吧,看看纳兰家送来的这位小姐,自觉性有几分。今天新来的女佣,都检测过了吗?”
“回夫人,都测过了,已经安排在了厨房打下手,随时听候夫人的差遣。”
“算了,沐浴的日子都还没有到。阿修那边,有消息了吗?”
“二少是派人找了伯爵大人一段时间,但是没有效果,就放弃了。现在还在a市的电玩界……”
“哼,他倒是过得清闲,我就知道,我这个二儿子啊,贪玩。还不知道墨儿这次回来,会给我带来多大的惊喜呢。”
“夫人,管家说,那边传来消息,问我们这边涨不涨?”
“还涨?”西门夫人的声音微怒,楼上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这群无赖,都掉到钱眼里去了,给他们的钱还不够吗?!”
“夫人……”艾莉的声音有些胆怯。
“不用你动手,等会交给别人去收拾。我们在英国部署的人,那边有伯爵大人的消息了吗?”见艾莉没有回答,月镂砂皱眉,道:“还没有?”
“有,有,一个月前在英国边境有人看到过伯爵大人的身影。”
“一个月前?怎么不跟我说?!”
“当时不敢确定是不是伯爵大人,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跟你汇报。”
“一群废物,我不是说过了吗?一旦有伯爵大人的一丁点消息就来通知我。”
“流言的话,也要吗?”
月镂砂想了想,说:“也要,反正,又不需要我自己去亲自动手,我的两个乖儿子会帮我解决的。”
哟,学到了,原来儿子是用来这样用的啊。
夏梓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西门墨,突然感觉他也挺可怜的。西门墨转身就走,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夏梓鸢见状跟上,在走廊中,听到西门墨的声音:“你那同情的眼光是怎么回事?”
夏梓鸢忍着笑意,说:“没什么啊,就是,你,你看错了,我哪里有同情你。我瞻仰你西门三少都来不及呢……”
夏梓鸢的话都还没说完,她们就迎面撞见了正在走上楼梯的纳兰烟落,夏梓鸢有些愣住了,她……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纳兰烟落由一位女佣搀扶着,露肩的长裙无法掩盖住她脖颈处鲜红的色彩,她的酥肩甚至还有些青紫,她从始至终都闭着眼睛,全靠身边的人牵引着带路。
“纳兰小姐,我们到走廊了。”女佣提醒她,在西门墨的面前缓缓停下了脚步,跟西门墨问好:“三少好。”
“可是三少,西门墨公子?”
“是我,纳兰小姐,好久不见。”西门墨的声音在她的正前方响起,优雅绅士,纳兰烟落闻言,不自觉的挡了挡自己身上的伤,脸上带着歉意。
西门墨就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目光轻易地就略过了她,对身边的夏梓鸢说:“林娜,这位是纳兰烟落小姐,纳兰家的二小姐。这是林娜,我的,跟班。”西门墨如是向纳兰烟落介绍她,夏梓鸢表现得有些错愕,她还以为西门墨早就已经把自己给忽视掉了呢。
“林娜小姐好。”
“纳兰小姐,幸会。”
“我们还有事,林娜,先走了。”西门墨叫回了失神的夏梓鸢,夏梓鸢说实话确实有被纳兰烟落的美貌给震惊到,所以才会有一时的失神。
好漂亮的女生,配上身上的天鹅绒长裙,感觉就像是坠入人间的天使,亦或者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尘不染,如此干净,纯洁。当然,是除去她身上那些伤痕之外。夏梓鸢终于知道也确定了西门夫人刚才的话语之中的意思,什么叫做给纳兰小姐好好地补补身子。当然,还有一个重点给她get到的,就是纳兰小姐曾经去过的密室,这密室里面,又关着什么人呢?
“纳兰小姐,告辞。”
“你们先去忙吧,再会。”纳兰烟落很有大家风范的欠身,等着西门墨和夏梓鸢从她的身边而过。
进了房间,夏梓鸢坐在了沙发上,问西门墨:“纳兰小姐来你们西门家,是什么意思?而且,她提到的那个密室又是什么地方?”
“纳兰烟落是来联姻的,她算是下嫁,不过纳兰夫人跟她的姐姐对她可不怎么好,她早年丧母,来西门,也不过是沦落为月镂砂的工具人罢了。在联姻时,月镂砂提出要将西门交付给西门政,被我跟西门修给破坏了。于是,她就提出竞争原则,谁先除了西门云霆谁就当西门家的掌权人。不过西门政却被她以谋逆的罪名关在了密室。”
“名为关押,实为保护吧?”夏梓鸢淡淡一笑。
西门墨说:“你也看出来了?”
“这很简单,你都说了纳兰烟落现在是月镂砂的工具人,那她总不会浪费自己的工具棋子,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吧?所以,月镂砂心目中真正的西门掌权人的位置人选,是西门政。”
“她就喜欢傀儡,这样权力还是会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而且,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她所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继续潜藏在地底。”
“我出去一趟。”夏梓鸢整装待发。
“去哪?”
夏梓鸢瞥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西门墨,不以为然的说:“你以为呢?我可不是来度假的。”
“你还真是急不可耐。”
什么虎狼之词?
夏梓鸢努了努嘴,装上自己的短刃佩刀,说:“不管怎么说,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结束?”西门墨轻笑一声,“结束是永远都不可能结束的。”
“我去调查线索,你就在房间里带着,耳麦带上,有事情要来帮我解围。”
“报酬呢?”西门墨拿起茶几上的两枚装饰用的金币,放在手中抛了抛。金币在到达了一个高度之后又落入他的手中,如此以复。
“我们是合作关系,你跟我提报酬?”
“至少,算是给你的船费,我会给你留下两枚金币的,这样,至少你在渡过冥河的时候不会被引渡人扔进河里。”
这是,已经算好了她的死法了吗?夏梓鸢的嘴角微微上扬,用手中的飞镖击落了他抛气的金币,正好落在了烟灰缸里。
“你是不是傻?原来还有连三少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啊,渡过冥河到达冥界递给引渡人的是银币而非金币,因为冥河本来就是一条银灰色的河。一般只有拥有伟大的功绩和英雄的灵魂才会被允许佩戴上金币,因为这足以让他们伟大的灵魂在灵魂之海中闪闪发光。如果真的是我的话,还是带上两枚银币就足够了。”夏梓鸢说完,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而西门墨的目光落在了烟灰缸中的两枚金币和飞镖上,当然,他目光主要的还是落在那两枚金币上。
西门墨喃喃出声:“果然在电视里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实的。”
下一次,还是换上两枚银币吧。西门墨拾起两枚金币,放在了茶几上的船夫手中……
……
“纳兰小姐,夫人来看你了。”纳兰烟落的房门被叩响,她动身去开门,唯唯诺诺的听着月镂砂与她说话,走进房间之中。
月镂砂跟她聊了一些日常的话题,例如吃了没有啊,睡得好不好,这几天在西门家亏待她了。纳兰烟落自然是说着没有的,然后奉为一些西门家族如何好的话。
这是,商业互吹吗?
“委屈你了,烟落,以后你待着西门,我和阿政,都会好好待你的。”
“是,多谢夫人垂爱。”
“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些补品,迟一点的时候让女佣去拿。”
“好,谢谢夫人。”
“别总跟我说谢谢的,怪生分了,只要你摆明自己的立场,西门,只要有我在,就能有你的立足之地。”
真的么?纳兰烟落在心里轻叹一声,就好似一朵凋零的花瓣在空中风中挣扎万分,却终究无法逃脱跌入湖中的命运。
可嘴上却还答应着:“我知道了。”
“阿政的性子你也知道,我会叮嘱他以后对你好的,只要我们两个同心协力,等阿政成为西门真正的掌权人,你,就是西门夫人。”
“夫人,烟落万万不敢当。”
“傻孩子,瞧把你给吓成了什么样了?我说你当的起,那么你就是当得起。”
“这……”
“嗯?你是不肯接受我的美意了?”
“烟落不敢。”
“这就是了,你乖一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月镂砂满意的说着,出了房间,纳兰烟落的房间里没有女佣候着,她比较习惯自己一个人,但是为了能够随叫随到,月镂砂就命令那些女佣们在门外候着,随时听候差遣。一开始的几天,女佣们倒是都挺认真的,后来也渐渐地开始松懈下来了,因为这么久下来,纳兰小姐根本就没有叫过她们一次。
“出来吧,别藏了,林娜小姐。”纳兰烟落轻声说着,坐在了床边。
有点意思。
夏梓鸢推开了衣橱的门,收起了手中的短刃,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记得你,的脚步声。”纳兰烟落毫不畏惧的说,甚至抬起来头,如果她的眼睛能够睁开的话,夏梓鸢相信她会与自己对视。
“哦?我的脚步声是怎样的?”夏梓鸢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在确定了她不会喊人求救之后,夏梓鸢也放松了警惕,毕竟,如果她要揭露自己的话,早在西门夫人在的时候大可以说出来。不过,她却没有那么做。
“轻盈,又有些清脆悦耳,每一步都有力,却又不显得沉笨。听声音,林娜小姐身手了得,而且,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夏梓鸢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给自己一个这么高的评价,分明,她都没有看到过自己。
“你的眼睛……”
“很小的时候就瞎了,林娜小姐冒着风险而来,就是想要问我这个的吗?”
“不是。”夏梓鸢双手环胸,开始打量起她来,饶有兴趣的问她:“你刚刚为什么不揭穿我?”夏梓鸢不是高估了自己的身手,而是低估了她的听力。她没有想到纳兰烟落的听力居然这么好,仅仅只是听到过一次的脚步声而已,她居然还有印象。回想起自己不也是听到过艾莉与西门夫人短暂的对话,就能够记住艾莉的声音,她突然绝对自己跟纳兰烟落,有了几分共同感。
“林娜小姐是三少的人吧?其实,我还是愿意,站在三少这边的。”
“哦?”夏梓鸢的眸子危险的眯起,不止后半句,其实纳兰烟落的前半句话也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去辩驳,她才不是什么西门墨的人呢,切!而且,这个纳兰烟落什么意思啊?她不是表面上是跟西门夫人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只是可惜,三少虽然在联姻那日对我表现出了极深的慕意,却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无奈之下,我只好被迫屈从于西门夫人的麾下,甚至不惜糟践自己,去讨好她的废物儿子。”
夏梓鸢对她的遭遇表现了几分同情,“我也想帮你,但是,无能为力。”
“纳兰家已经抛弃我了,现在的我,唯有在西门获得一席之地,才能够得以生存。林娜,我知道,你和三少此行回来的目的,我可以帮你们的,你们想要做什么?把西门夫人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吗?我知道想要这样做的人可不少,但唯独能够有那份力量权势的,西门之中唯有三少。”
“帮我们?”夏梓鸢冷笑了一声,刀刃,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她漫不经心的说:“我不得不说啊,纳兰小姐真是打的好算盘。你欲擒故纵,想要对我表达你的诚意,实则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不逞一时之利。等我和西门墨想要下手的时候,你再通知西门夫人,来一个瓮中捉鳖,而且,专门挑我们最为薄弱的时候。”
纳兰烟落缓缓地伸出手,鼓起了掌来,掌声清脆有力,回荡在了,整个房间之中。她的嘴角微微的上扬,鼓掌的整个动作持续了十几秒,她才停了下来,对夏梓鸢说:“我不得不佩服,林娜小姐的思路清晰,想要算计你,果然不可能。”
“玩你的心机去吧,最好,别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就好。后会有期吧,纳兰小姐。”夏梓鸢飞速的抽刀转身离开,纳兰烟落期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动静,只是呆呆地坐在床边,等到房间里没有别的动静,她才抹了一下手心中的虚汗。
……
千筱做了一个梦,在梦境之中,她变成了一朵树上的花朵,她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花朵中包容的一切,守望,瞻仰。随后,一阵春风拂过,花朵渐渐地盛开了,她看见了金黄色的花蕊,同时,她也在近距离嗅到了花心之中传来的阵阵芳香。她沐浴在阳光和露水之中,她很享受这这一个梦境,就一如,她十分的享受自己现在的生活一般。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晃动了一下,接着,她看到了自己的花瓣与茎叶连接的地方逐渐的松动了,任由她如何的去努力,朝着花朵的方向前进,她想要去拥抱那些花瓣,以防自己掉落,可是,她动不了,无论她如何努力她都无法改变半分……
易寒,易寒呢?
千筱好奇的四处张望了一番,轻声呼喊着易寒的名字,因为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的缘故,她又叫喊的更加的大声了几分。春风吹过,风力也逐渐的变大,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花瓣与茎叶已经分离了将近一半了!
易寒,易寒你在哪里?千筱更加着急的四处呼喊,张望,呼喊,张望,就在她精疲力竭之时,她看到了易寒,他在花心之中,始终都闭着眼眸,一直都在沉睡。
“易寒,易寒。”千筱连忙叫唤他,说:“易寒,易寒你快看看我,我要凋落了,易寒……”
易寒依旧没有睁开眼,继续沉睡……
千筱急的心中发慌,她担心极了,不停的在叫唤着易寒的名字,风力,更加的猛烈了,她甚至听到了一阵雷鸣声。千筱奋力的挣扎,却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被吹离了花朵,吹断了她与茎叶最后的一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