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先生站在窗外看了看:“还真是。街上的行人不少。空亡屋的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小心翼翼的问吕先生:“说到底,空亡屋的人到底来了没有?说他们没有来吧,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下来了。你说他们来了吧。街上的行人还在,而且也不见有人来接我们参加什么测试。”
吕先生揉了揉脸,说道:“站在屋子里面瞎猜也没什么用,我们出去看看。”
我们两个从房门里面走出来,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草棚子,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而且外面有一股怪味。
我心里着急着看看外面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多想。我跟着吕先生,打开大门,走到了大街上。
站在屋子屋子里的时候,外面透进来的阳光直晃我的眼睛。可是走到外面之后我才发现,今天并非晴天。天上像是有一层灰尘一样,把太阳遮住了。
这时候的太阳,很像是一盏度数大一点的灯。明晃晃的,却感觉不到什么热度。
我看见街上摆摊的小贩不见了。熟悉的豆腐脑老板今天并没有来。
我正在奇怪。忽然一扭头,看见身后的大门上贴着一副挽联。这扇门是薛倩家的,明显是有人出事了。
我的心里面咯噔一下。连忙就去叫吕先生,然而,我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动弹了。
因为我明显的看到。围墙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个字:吕先生千古。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把白纸撕下来了。然后对吕先生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吕先生奇怪的看着我:“不舒服?没有啊。不过昨晚上喝酒喝得有点多了,头疼。”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后退了两步。我看见吕先生身子周围孤零零的,根本没有影子。
我心中惴惴:吕先生八成已经死了。不过,他是怎么死的?喝酒醉死的?还是空亡屋的人把他杀了?
我心中忽然一惊。想起一句话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空亡屋的人恐怕无意对付吕先生,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啊。
如果吕先生死了,那我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了。
紧接着,我心里面又否定了我的想法,我自欺欺人的想到:“现在是大白天,吕先生如果死了,怎么敢在大白天出现呢?”
我正想到这里,吕先生忽然淡淡的说道:“赵莽,今天的太阳。似乎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此时阴气大盛。恐怕会有什么脏东西出没啊。”
吕先生说这话的时候,负着手站在门口,仍然是一派道貌岸然的样子。
我心想:想不到,你死了也要摆出这幅样子来。什么阴气大盛,有脏东西出没,现在你就是脏东西了。
我刚刚想到这里,忽然发现薛倩和薛姨妈回来了。他们两个低着头,一脸的悲悲切切,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塑料袋,我看见塑料袋里面放着一沓一沓的纸钱。
我心想:这八成是要烧给吕先生了。
我抬抬手,想要叫住他们。但是他们两个正小声的商量着什么,在加上街上有些纷扰,他们没有听见我说话。
薛倩和薛阿姨推开大门,走进去了。我犹豫了一会,对吕先生说道:“我回去拿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怎么样?”
吕先生皱了皱眉头,头也不回的说道:“快去快回,我好像发现了一点问题。”
我转身把大门上的挽联撕了下来,扔到墙角,说道:“你又发现什么了?这里没有任何问题。你放宽心吧。”
吕先生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我还用你宽心吗?你快点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别乱走啊,我马上出来找你。”
人死了之后,如果有执念的话,魂魄不会消失,而是始终留在原地。做生前没有做完的事。
想必我就是吕先生的执念了。他想要护着我过重阳节,所以始终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我怕叹了口气,心想:不能让他发现他已经死了,不然的话,他的魂魄就不见了。
想到这里,我连忙向院子里面跑去。我得在吕先生回家之前,吩咐薛倩将他的尸体藏起来。
我一边走进大门,一边在心里面想:以前我撞见小鬼,他们假扮吕先生和薛倩的魂魄,每次都把我吓个够呛。没想到,现在他真的死了,我非但不害怕,反而东奔西跑,想要将他瞒住。
我叹了口气:“我这么干,纵然能把吕先生的魂魄留住。可是这样一来,也就害得他不能投胎转世了。”
犹豫了一会之后,我还是坚定地向院子里面走了过去。吕先生生与死的真相,我可以以后再告诉他,但是现在,他必须留下来。
我跑到院子里面,看见薛倩和薛阿姨正蹲在地上烧纸钱,而他们面前,则搭着一个灵棚。
我不由得一拍脑门:“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可真是神经大条了。只看见院子里面搭着草棚子,怎么就没想到是灵棚呢?”
我快步走到薛倩身后,叫到:“别烧纸了,万一吕先生接到了纸钱,恐怕很快就能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
薛倩蹲在灵棚前面,不住的擦眼抹泪,根本没有理会我。我叹了口气,蹲下来说道:“老薛……”
下面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忽然有一阵狂风刮了过来。一张红色的飘到了我面前,然后又落到了地上。
有句话叫见钱眼开,我觉得这恐怕不是贬义,毕竟我们从小就生活在用钞票换东西的社会中。几十年的条件反射锻炼下来,钞票的美好形象,已经快要印到骨头里面了。
所以我看见百元大钞,心中也是一亮,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将它捡了起来。
等我把钱揣到兜里的时候,忽然发现地上散落着不少的钞票,它们像是外面的落叶一样,在地上铺了一层。
我嘀咕了一声:“怪了,谁这么大方,漫天撒钱玩吗?”
我刚要蹲下去捡,忽然脑子嗡的一下:“不对,不对。谁那么蠢在地上撒钱?怎么薛倩和薛阿姨又不捡钱呢?”
我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我慢慢的探出头去,去看灵棚里面的东西。
简单的灵棚,前面放着一张破桌子,桌上点着香烛,放着一碗小米。
我越过桌子,向里面看了看,是一张破床,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双目紧闭,皮肤灰白。
我看见年轻人的脸,顿时身子有些无力。呆肠丰才。
那正是我啊。
我感觉全身的精力都好像被人抓走了一样。我已经死了吗?重阳节来了,不仅仅吕先生死了,连我也死了。不是要测试吗?为什么还没有开始,就把我杀了?
我的脑门上一圈圈的出汗:难道,昨晚上我们喝醉了,测试就开始进行了?为了惩罚醉酒的我们,直接杀人吗?
空亡屋的人不会跟你讲江湖道义,他们杀一两个人,似乎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我欲哭无泪,沮丧至极。身子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正好撞在一个人身上。我回头看了看,发现吕先生正站在我身后,他脸色极差,两眼死死地盯着我。
我想要说话,可是嗓子已经被噎住了。
吕先生缓缓地抬起手来,指了指手里的钞票,说道:“赵莽,我在外面看见很多钱。然后,我猜我们两个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指了指灵棚:“我的尸体在这边。”
吕先生似乎已经看到了,他指了指另外一个灵棚:“我的尸体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