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都市言情 > 天作不合(GL) > 分卷(13)
  贺晓雯在一旁批收上来的数学作业,劝她:算了吧,你跟他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别管了,反正扣分也扣了,奖金也没了,该说的你都说了,他不听你有什么办法。等周三让主任带着剪子去,吓唬吓唬他,抓个典型刚刚好。
  孟晚霁心里过不去。学校规范学生的仪容仪表,说到底还是为了学生好,怕他们秀优越感、起攀比心,希望他们心思能单纯点,不要过多地关注这些不必要的外在,专注学习。如果像贺晓雯说得那样粗暴,为了规范而规范,把姜坤当成典型和靶子,用威胁和恐吓让他服从、让他在同学面前颜面丢尽,反而失了最开始为学生好的初心。
  她不希望这样。
  大课间,她准备下楼督操,盛槿书下了课从办公室外进来,一看见她就极其自然地邀请:小孟老师等等我,我们一起下去呀?
  全办公室还没走的人都听到了,孟晚霁不能不给她面子。
  她被迫应了声好:好。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旁边常和她一起走的其他班班主任立刻识趣说:那我和葛老师先走啦。
  孟晚霁点头。
  盛槿书动作挺快的,放了教材,喝了口水就过来了。她今天用的口红色号好像和昨晚的一样,蒙着一点水意,张扬中又透着些性感。
  像沾着露水的玫瑰。
  孟晚霁嘴唇抿了一下,转身向外走。
  盛槿书走在她的身边,笑盈盈的:我好像看到你一大早就被主任批评了?
  孟晚霁淡淡:你好像很开心?
  盛槿书不满:怎么这么想我?我是这种人吗?
  孟晚霁很轻地哼了声。
  莫名有点可爱。盛槿书忍不住笑:别这样,万一我能帮你呢。
  孟晚霁不想相信。但转念想到假期里一起找到宋雨湘后,她对宋雨湘情绪的处理方式,还有她和她谈起老师对学生来说是什么时的坚定眼神,又有点动摇。
  万一她真有办法呢?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问。
  盛槿书理直气壮: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孟晚霁:
  沉默两秒,在跨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她还是张口了:姜坤的你头发你有注意吗?主任让我想办法让他把头发剪了。
  盛槿书哦了一声,伸手拉了一下孟晚霁的手腕,带她避过了天井下水盖的一个小缺口,很快放开。
  那要是我能让他把头发剪了,你怎么谢我?她问。
  孟晚霁波澜不惊:你想我怎么谢你?
  盛槿书走到她前头,转过身注视着她,眼神透着些孟晚霁不想看懂的热度:让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孟晚霁避无可避,无法装作看不懂。
  只是,于情于理,她帮了她好几次,她不提谢礼,她也该主动表示的。
  她喉咙动了一下,说:我请你。
  盛槿书唇角瞬间有瑰色盛放。她走回她身边,感慨:做小孟老师的学生真好。
  言外之意,做她的同事不太好?
  孟晚霁咬了咬唇,不理她。
  *
  接下任务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第二天下午,盛槿书就成功地让姜坤就把飞机头铲平,修剪成了清爽利落的寸头。
  速度之快,令孟晚霁错愕。
  下午最后一节课,办公室没人,她问盛槿书怎么做到的,盛槿书卖关子:等吃饭的时候告诉你?
  孟晚霁蹙眉,又有点好笑。她也不至于是出尔反尔的人。
  她问:那盛老师什么时候方便。
  盛槿书明眸善睐:孟老师的饭,我什么时候都方便。
  孟晚霁怀疑她这些张口就能说来的好听话,是不知道从多少人身上练出的。她无动于衷,想了一下,说:那明晚吧。
  盛槿书自然没有意见。
  第二天傍晚,盛槿书洗完澡还在卧室衣柜前挑选衣服,沈庭华给她打电话。
  晚上出来吃饭,顺便把手信带给你?
  盛槿书推辞:今晚不行,改天吧?
  沈庭华好奇:有晚督修?
  不是。她没有隐瞒,和孟晚霁吃饭。
  啧,又是孟老师。沈庭华立刻换了语气打趣:你真的看上人家了?
  盛槿书笑了一声,这次,她没有反驳。
  扬声器里安静了几秒,沈庭华反应过来:真的呀?
  盛槿书若无其事:什么真的假的,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沈庭华兴奋得有点吵到盛槿书耳朵了:铁树居然真的会开花。这么多年来,追盛槿书的男男女女不少,能追到的却是一个也没有。这还是第一次,她听说她对谁动了心思。
  就是,她调侃完又有点担心:你以前不是说你不相信爱情吗?
  盛槿书挑裙子的手顿住,随即,她淡笑说:我现在想相信了。
  第18章
  餐厅是盛槿书挑的,一个菜品分量小而精致的中餐厅。孟晚霁说她下了课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一点自己过去,盛槿书怕她不方便自己跟着,就没有非要等她一起。
  提前十五分钟,她先到了餐厅,仔细地翻看了菜单,几乎把菜单里含有不同食材的菜品都点上了,而后直接把账结了。
  服务生提醒她可能会太多了,盛槿书说没关系,让他后面上得慢一点。
  她满心期待迎接两人的第一次约会。没想到,孟晚霁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她把孟初阳带来了。
  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呀!小妹妹一如既往地会说话,笑嘻嘻地在她对面坐下,动作自然。
  盛槿书饶有兴味地看孟晚霁一眼。隐下惊讶,她应孟初阳: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哪天不漂亮?
  孟初阳马上讨饶:我错了,应该是,姐姐你今天格外漂亮!
  盛槿书哼笑一声,放过她了。
  孟晚霁在孟初阳旁边坐下,淡淡问:等很久了吗?
  盛槿书托着腮,盯着她,若无其事地应:是啦,肚子都不知道叫了多少回了,是你磨蹭了,还是初阳磨蹭了。
  她应得自然,孟晚霁反倒有些不自然了。正好初阳晚上没课,就带她一起过来了。有点远,路上堵了会儿车。她解释。
  盛槿书一点都不相信她那个所谓的正好,但当着孟初阳的面,她也没有挑明。她一副很理解的样子,点点头说:没事。时间刚刚好。说着她按了桌边的铃,让服务员可以开始上菜了。
  孟初阳惊讶:姐姐你都点好了呀。
  盛槿书说:我先点了一点。她把菜单推到她面前:你们可以再添。
  孟初阳不是扭捏的人,大方地把菜单放到了中间和孟晚霁一起看,扫了几眼便说:哇,好多了,我感觉不用了。
  盛槿书注视孟晚霁。
  孟晚霁神色淡然,没有不满她先点菜,也没有忧心她的多点菜。她从菜单上移开眼,关心她最关心的问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让姜坤剪掉头发的吗?
  盛槿书嘟了嘟嘴,神色霎时间黯了下去: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孟晚霁被她突如其来的娇柔惊到。
  盛槿书哀怨:我告诉了你,你是不是听完答案就会提着包走了?
  你好无情噢。
  孟晚霁整个人都僵住了。孟初阳看看孟晚霁,再看看盛槿书,感觉自己好像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气息。
  孟晚霁硬着头皮提醒她:不要开玩笑。
  正常说话。
  盛槿书眨巴眨巴眼,叹了口气,看向孟初阳,终于正常了。妹妹呀,你姐这个人真的是太难交朋友了,想和她一起吃顿饭都要费尽心思。感觉你给我递了滤镜,我都要兜不住了。
  孟初阳笑出了声,一下子觉得刚刚都只是自己的错觉。她配合着和盛槿书说笑,让她多担待。
  气氛轻松。
  孟晚霁也稍稍放松了下来。她用眼神警告盛槿书,希望她不要再乱说话了。
  盛槿书也不知道接收没接收到,晃晃桌面上的高脚杯,似笑非笑。
  孟晚霁开始后悔自己为了避嫌带孟初阳一起来的这个决定了。
  好在上了菜以后,盛槿书正经了许多,没再故意说那些矫揉造作的话了。她是个健谈的人,孟初阳也是活络的性子,就算孟晚霁话不多,餐桌上的氛围也并不凝滞。
  菜过五味,孟初阳听说了这顿饭的由来,也好奇起了孟晚霁刚刚问过的那个问题:姐姐,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盛槿书终于舍得揭秘了:我就是下课的时候,和他闲聊了两句,问他现在的男生都喜欢这样的造型吗?他说他觉得很酷。我就和他感慨,男女生审美差异有点大。之前我有天看到黄梓艺在看明星杂志,她说她觉得检验帅哥的标准是寸头,她觉得男生发型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最好看。
  就这样?孟初阳惊讶。
  盛槿书点头:就这样。
  孟晚霁反应过来:姜坤喜欢黄梓艺?
  盛槿书笑:应该是。
  孟晚霁眼神探究:你怎么知道的?她当他们班主任一年多了,她都没听说。
  盛槿书说:我感觉的。
  这个年纪的男生,有时候越喜欢谁就越爱闹谁。每次英语课提问叫到黄梓艺时,姜坤就比平时更爱抖机灵。有时候小测单词,遇到难的,他就会下意识地朝黄梓艺那个方向看一眼,好像想看看她笔有没有在动,会不会。在动的话,他就会傻笑,很快收回眼,没动的话,他就会多看两秒,等我念下一个词。
  孟初阳不得不佩服她的观察力: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孟晚霁想的却是,她真的,很用心在当这个老师啊。
  她自觉已经尽力了,却依旧自愧不如。
  不过,她想到了一个关键:黄梓艺真的说过她觉得男生清清爽爽最好看吗?
  盛槿书眼波流转:你猜?
  不用猜孟晚霁都知道她是瞎说的了。
  盛槿书狡黠:看到高一军训的教官时,她有说过,觉得兵哥哥很帅,寸头很精神。也不算我乱说吧?
  孟晚霁无言以对。
  孟初阳竖大拇指:姐姐你这叫沟通艺术!
  盛槿书失笑:不敢当不敢当。
  孟晚霁看两人一唱一和,唇角忍不住有弧度轻扬,很快又藏了起来。
  不论算不算乱说,盛槿书确实给她带去了一个做学生工作的新角度。
  很多时候,他们当老师久了,思维定式,习惯性地就会站在学校的大方向上想问题。盛槿书提醒了她,学生工作,柔软、细节、人性化、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也很关键。
  菜都上齐了,周围的食客渐渐少了下来,三个也吃得差不多了。
  孟初阳说要去趟洗手间,孟晚霁借口和她一起去,拐到大堂去结账,没想到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结果。
  她蹙着眉回来。
  盛槿书已经停筷了,正在擦手,看见她的神色,笑得像只心满意足的狐狸。
  我转账给你。孟晚霁语气不容拒绝。
  盛槿书站起身,和她一起站到了桌子外,语气随意:不用啊,今天是我请初阳吃饭。
  而且,当谢礼的话她凑近了她的耳朵,用气音说:小孟老师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热气顺着耳道直往身体里钻,孟晚霁耳根酥麻。
  身后传来孟初阳的叫唤声:姐,你们
  戛然而止。
  孟晚霁一惊,下意识地想推开盛槿书,又怕动作太大了反而让孟初阳更奇怪。
  心砰砰直跳。
  盛槿书在她头发上摸了一下,退开了身子,做了一个用纸巾擦手的动作,若无其事地对孟初阳说:你姐东西都吃到头发上了。
  态度从容坦荡。
  孟初阳诶?了声,傻乎乎地信了。
  孟晚霁定在原地,耳根发烫,不敢正视孟初阳。好几秒,她心跳才稍稍平定。趁着孟初阳走在前面看不到,她侧目瞪了盛槿书一眼。
  盛槿书不恼反笑,觉得孟晚霁在她面前表情越来越丰富了,是个好现象。
  孟晚霁有磨后槽牙的冲动。
  坐我车,还是坐初阳的车?下到停车场,盛槿书问。
  快九点了,孟晚霁不想麻烦孟初阳绕道多跑一趟,即便不情愿,还是理智说:坐你车。
  盛槿书指示:那在那边。
  孟晚霁没有异议,嘱咐了孟初阳两句注意安全,和盛槿书一道走了。
  回去的路上,灯火明灭,盛槿书开了音响,放了舒缓的轻音乐,车内氛围静谧而舒适。
  孟晚霁看着前方车辆闪烁的尾灯,话在喉咙里转了又转还是说出口了:改天再请你。
  她不喜欢欠人情,也不喜欢失约。
  盛槿书扫她一眼,唇角翘起,故作姿态:心不甘情不愿的话也不用勉强。
  孟晚霁眼底淌过笑意,淡漠:那算了。
  盛槿书立刻吸气:你这个人她没说完,反悔:我收回我前面的那句话。
  孟晚霁很轻地笑了一声。
  气氛刚好,盛槿书看前方快红灯了,放慢了车速,状若不经心地问:老黄说我们这些新进老师下周要去禾城交流培训?大概三天?禾城是同省的另一个城市。
  孟晚霁应:嗯。
  你和章老师带队?
  嗯。
  红灯了,盛槿书停下了车。她侧目直望进孟晚霁的眼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