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仙侠修真 > 五师妹 > 五师妹 第98节
  今天能站在昭星楼内的修士,全是闯过回龙第九层的,境界最低最低,也在结丹圆满期,这么多上修所释放出的威压,十分可怕。
  随着南棠与萤雪的进入,所有修士的目光一下子聚集过来。
  九百多年才出现一个的金色破魔回龙币拥有者,却只是个堪堪筑基中期的低修,这桩奇事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全城,引起所有修士的关注,众人早就对南棠的来历修为猜测不已,却不想进来的是两个千娇百媚的女修。
  萤雪自不必多说,无论走到哪里,那张脸都是焦点所在,南棠与她并肩而入,虽非一眼惊艳的美人儿,但容颜亦十分姣美,兼之春种之力孕蓄生机,叫她容色照人,目光流转之间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与萤雪竟成平分秋色之势,叫人一看再看。
  形形色色的目光望来,打量的、惊艳的、揣度的……通通落在南棠萤雪身上,然而也只那一瞬间,在场皆上修,不论实力还是心境都非泛泛之辈,只一眼他们就都收回目光,恢复平静。
  南棠放眼望去,偌大的昭星楼内或站或坐了数十修士,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各自的话题。其中境界最高者已到元婴后期,身边聚集的人最多。
  “在场并非全部参加修罗试的人,能受沈城主邀约的,只有通过回龙九层试炼的修士中出类拔萃者。”隋流陪在南棠与萤雪身边,一边与旁边打招呼的修士寒暄,一边介绍修士们的来历,一边向二人低声解释起这场邀约的缘由,“这些人就算无法成功进入回龙塔第十九层,只要能活着出来,在悲雪城与悲雪宗就能获得一席之地,至少也能成为悲雪宗的一峰之主。”
  “悲雪宗的峰主?”南棠诧异极了。
  一个宗门的峰主,和一个门派的峰主,地位天差地别。宗门的峰主,在地位上直逼山君。
  “悲雪宗用来招揽人才的手段罢了,不过……”萤雪随之又笑道,“师姐和大师兄同阶了,可喜可贺。”
  南棠一怔。
  隋流也随之笑起:“江止道友会替二位高兴的。”
  江止高兴不高兴,南棠可管不着,她不想提及旧人,便道:“隋上仙,那位是?”
  她说话间望向在场境界最高的那个人,他已经不止一次朝她投来冷厉的目光了。
  “那位是从鹿光来的散修唐放,境界元婴后期,逼近圆满,应该是目前参加回龙修罗试中最高的境界,是你我的劲敌。”隋流道。
  “他不是悲雪的修士?”南棠惊奇道。
  鹿光位于悲雪三脉以西,与悲雪同属宗门,皆由三脉构成。
  这是南棠第一次遇到宗门之外的修士,未免感到好奇。
  隋流点点头,唐放见南棠毫无避讳地与自己对视,便自众修的围聚中走出,在众修簇拥之下走到南棠面前,眼带睥睨般道:“你就是那个拿到金色回龙币的低修?”
  一句“低修”说得毫不客气,没给南棠半分面子。
  南棠不喜对方目中无人的姿态,便抱拳行平辈礼,只道:“是我。”
  话音刚落,她就感受到一股强大威压重重压来。
  这股威压从唐放身后的修士身上传来,那修士境界约在元婴初期,正冷笑着看着她。
  唐放沉笑道:“这不是低修该有礼数。”
  随着这一句话,那股威压加大,压着南棠的后背,要迫使抱拳的南棠弯腰折膝叩道。
  南棠咬紧牙——这是下马威,也是试探。
  四周的修士目光再度集中过来,仿佛在等着看南棠笑话般。
  春种之力释放,彻底灌满四肢百骸,南棠如同山峦般站着,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道:“唐放道友,你我同受沈城主之邀站在这里,要分高低,还是等到回龙塔中吧。”
  这一句话不啻战书,听得唐放怒而沉脸。
  施放威压的修士早就色变,他已施尽全力也未能逼得南棠折腰,反而感受到一股巨力缓缓弹回,正苦不堪言。
  楼中响起声清冷女音,及时打断了唐放的怒火。
  “唐仙友,南棠仙友,二位可都是本座邀来的贵客,莫因小事伤了和气。”一位冷艳美修从旁边走出,正是悲雪城城主沈谜。
  众修忙向沈谜行礼,唐放也暂时放过南棠,沈谜微微一笑,朝着众人抱拳,又望向南棠。
  南棠也跟着抱拳,刚要回礼,却闻场上一声痛哼,站在唐放身后那个修士猛地朝前吐出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显是受了不小内伤。
  众人俱惊,纷纷望向南棠。
  “技不如人,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开口说话的却是萤雪,“我师姐脾气好不计较,不代表我和她一样好脾气。”
  绝色美人收起笑,冰一样的冷冽。
  南棠蹙眉,刚想说什么,腰间传音玉突然急光闪过——杜一壶发来的急信。
  养在木盆里的鱼,不见了。
  第93章 化人
  好好的鱼,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南棠眉头蹙得更紧,顾不上四周剑拔弩张的情况。
  鱼不能离水,能去哪里?还是夜烛离开鱼的身体跑了,悲雪城满城都是修士,他一道半魂,又能跑去哪里?这人是在与她置气?故意出走的?她就让他做了几天鱼而已,谁让他又提切魂之事戳她肺管子,她想不生气很难……
  杂七杂八的思绪在脑中纷纷闪过,她对眼前的聚会失去兴趣。
  几道杀气绽开,唐放几人被萤雪刺激得动了真格,外围的其他修士目光聚来,依旧抱着看好戏的神情,就连沈谜也已面沉如水,毕竟敢在城主府当着她的面放肆的修士,很少很少。
  唯有萤雪仍是满面无谓,站在南棠身前半步之处漫不经心地面对众人目光。
  “好了!”沈谜笑容俱收,满面冰霜道,“看在本座面上,此事到此为止。”
  她再次开口,一改先前客气,语带命令,见唐放几人仍有忿忿之色,她随即召来旁边道童,又道:“扶那位道友下去休息,赠玉圣丹疗伤。”
  玉圣丹乃是上品灵药,服之不止可治疗内伤,亦可增进修为,价值不菲,是在座大部分修士都不可多得的丹药。那受伤修士因祸得福,当既抱拳感谢,被道童扶下。当事人已然退步,沈谜放话,唐放再忿也无法出手,甩袖带着人走到一旁。
  沈谜已经走到众修之中,扬声道:“能够闯过回龙塔九层,诸位皆是人中龙凤,本座今日邀各位前来,乃受本宗顾宗主之命,替他提前结识诸位道友。”她说话间拍拍掌,旁边立刻就有无数个美貌宫娥奉盘入内,盘中皆放着一玉碟并一冰盅,碟内盛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青果,清香与灵气四溢,冰盅内是满满一盅琥珀色灵液。
  “此乃我悲雪山上独产的雪灵果与冰髓液,可养髓固气,是顾宗主的小小心意。”
  伴随着沈谜的声音,宫娥们鱼贯而来,向在场修士曲膝奉礼。雪灵果与冰髓液这两样东西亦属上品灵物,市面上并不多见,看得在场修士有不少人面露喜色,纷纷拜谢沈谜与未到场的顾衡,恭维的话说了一车又一车。
  南棠暂时收回心神,拈起雪灵果端详——衔宝应该很喜欢这东西。
  “不愧是六宗之一,好大的手笔。”隋流看着盘中物低声道,“一出手就都是上品宝贝。”
  他这话里带着些许疑惑,就算是招揽人才留住上修,这手笔也夸张了,作为六宗之一的悲雪宗没有必要这么做。
  萤雪若有所思地拈起酒盅,正逢中间站的沈谜亦执杯与众修互敬,目光恰望来,与萤雪撞上,萤雪冲她微举酒盅,笑了笑,对方点点头,遥碰一杯。
  “看来悲雪宗很想留下我们。”萤雪摩挲着酒盅,随后碰了碰南棠那杯。
  酒盅相撞,发出“叮”一声,南棠抬眸,她道:“敬师姐。”语毕将杯中冰髓一饮而尽。
  南棠将雪灵果收入储物袋内,执酒敬萤雪与隋流二人,正欲饮尽,腰间传音符又闪。
  “这次咱们悲雪城的回龙塔出了位九百年未出的惊世之才,引发破魔大劫,相信诸君都颇为好奇,今日……”沈谜与诸君敬过酒,寒暄结束,谈起近日城中修士都关注的一件事。
  挡在南棠前面的修士纷纷退开,所有目光再度集中过来,南棠却蹙紧双眉,面色沉凝。
  杜一壶发来的最新佳音——鱼倒是找着了,只不过已经死在河边。
  南棠待不下去,当着众人的面抱拳告罪道:“沈城主,诸位道友,抱歉,在下突接急事需要赶回,此番实难陪诸位道友尽兴,还望多多包涵,改日若有机会,在下定向沈城主与各位赔罪。今日先行一步,告辞。”
  沈谜的话被她打断,当下似笑非笑望着她,不再开口。
  南棠已然转身,萤雪将酒盅扔回盘中,跟上南棠。
  修士不满的声音响起:“沈城主,此女委实目中无人!”
  “不过引发破魔劫而已,就这般狂妄自大,不将沈城主并诸位上修放在眼中!”
  “区区筑基修士,有些机缘奇遇就自命不凡,找死!”
  ……
  南棠冲下石阶,昭星楼里的声音渐渐遥远。
  ————
  “完了完了,老师的鱼死了。”杜一壶苦丧着脸抱着木盆坐在药田旁。
  虽然南棠没有特别交代过,但众人都看得出这条鱼对南棠的特别。
  苏迩陪着坐在旁边,托腮看着木盆。
  这鱼怎么失踪的,谁也不知道。小院里的人平时各忙各的,也没人留意这条鱼,还是苏迩中午路过时瞧了两眼发现盆里空空如也,才喊来众人帮忙找。
  “都是老师的宠兽,她应该……能理解。”叶歌小小声地安慰了一句。
  还没人接茬,外头就是一道人影疾掠而来,正是南棠。
  “老师!”众人忙起身,很是诧异。
  他们低估了这条鱼对南棠的重要性了,她竟然抛下城主府的宴会就这么中途离场回来了。
  南棠直奔杜一壶面前,双眉紧蹙道:“鱼呢?”
  杜一壶小心翼翼举起盆,南棠险些气血涌出脑袋——木盆里只剩下一具鱼骨。
  “是在赤宁兽窝旁边发现的,料来应该是被赤宁兽给……”苏迩的手一指远处,帮着杜一壶回答道。
  南棠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两只赤宁兽乖乖趴在地上,睁着无辜的大兽眼看着南棠。
  “……”南棠一阵无话。
  鱼就算被吃了,夜烛的半魂也不会平白无故消失,定然藏在附近某处。南棠二话没说,转身冲到赤宁兽窝旁的草丛里上下翻找起来。
  随后赶来的萤雪看到盆里的鱼骨,猛地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师叔,老师这是怎么了?她在找什么?我们能帮忙吗?”叶歌担心道。
  “你们帮不上她,去忙你们自己的事吧。”萤雪挥手遣散他们,掠到南棠身边。
  南棠已经顺着赤宁兽的窝找到河畔,草丛里、石缝间……但凡能藏东西的地方她都找过了,连神识也已经铺开,就是没有发现夜烛的魂体。
  莫非他也生她的气,就这么一去不回?亦或是在赤冕的本尊切断了与半魂间联系,让阿渊消失了?还是说他遇到了什么危险,又被谁给擒走?
  各种各样的猜测浮上心头,南棠越来越焦急,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把他塞在鱼身里晾了许多日。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能说走就走!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生气,一边后悔一边恼怒,拍打着岸边的芦苇道:“出来,知道你躲在附近,快给我出来!”
  仿佛下一刻,那道熟悉的黑雾就会从她看不到的角落里、缝隙中突然钻出来,绕到她的身边,像和她开玩笑般出现。
  可她一路走,一路找,一路唤,神识向四面八方铺展,直到天色渐黑,依旧没能找到夜烛。他就像凭空出的人,又凭空消失一般,什么都没留下。
  ————
  月亮不知何时升起,点点繁星满布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