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修为并不逊色,但此刻却是低声下气,似乎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此魔修一直忌惮自己,同时这三百年来不曾和自己往来。
但他却在云嫦回来后,迫不及待地过来。
陆修桑轻而易举地想到他可能是冲着云嫦……或者是和云嫦有关的事情而来。
陆修桑眉心蹙起。
“伏珧,不配做礼。”
“路横,我要更重的礼。”
语音落下,陆修桑的神魂离去。
一向云淡风轻的路横此刻终于大惊起来,他害怕陆修桑拒绝再和自己见面。
于是他急切地喊:“日月盘,我要借日月盘一用!只为找寻本尊当初的结发妻子!我可以交换的东西,绝对能让你心动!”
他加重了最后一句话,可惜陆修桑没有回答。
路横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
而随着魔骨的消失,那些发疯的修士逐渐冷静下来。
更何况他们也打不过万剑宗的双剑长老。
此刻的场景太过于混乱。
单见伏珧一脸忿忿不平地仇视着他们。
伏珧终于明白当年陆修桑和云嫦的悲哀。
明知道天下人多数皆有欲望,却还是没办法放下那些心善帮助过自己的人。
有人撇撇嘴,不想和伏珧争论刚才攻击杀他的事情。
这修士眼珠子咕噜噜地一转,便指着路横咄咄逼人道:“没想到此人就是魔界罗睺府的府主,他定然有所图谋!!!”
说完了路横,此人又开始指责伏珧:“伏珧你应当是见过他的,刚才一开始为什么不说出他的真实身份!”
路横一收折扇,他总是一幅坦然的样子,而后下一刻那说话的修士便无了声息,头颅掉在地上咕噜噜滚远。
路横冷笑起来:“陆修桑拿你们逗伏珧玩!伏珧现在又要装模作样学当年陈祁远的作风不肯杀生,本尊不吃你们这一套。”
路横想到刚才陆修桑的话,对方应该是看出来了端倪。
既然如此,自己只能开门见山地交易了。
路横大步流星地径直朝着酆都城池走去,心中坎坷,祈祷陆修桑一定放自己进去!
……
下一刻,路横消失进入了酆都城。
而其他人看到他这样子,也想要跟着走进去。
怎料被径直挡在魔气之外。
他们看着这防守严密的城池:“哎……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能进去吗?”
双剑青年说:“刚才路横和魔主要做交易,但我们没有,所以没有被允许通行。”
众人见状不悦散去。
口中嘀嘀咕咕。
——魔主若是那天压制不住魔气,终究是个祸端啊。
——所以还是要尽快除掉他。
——就看各个宗门里的高阶修士愿不愿意齐心出手……
——你们说,若是抓住魔主的软肋下手……
众人一脸凝重地让他噤声,疯了,这是想要加速陆修桑的疯魔。
伏珧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现场唯一还没有走的双剑青年,问他:“为何……不走?”
也是来看自己的笑话吗?
他刚才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那些修士,但他不能。
云嫦不喜欢……
她是不会喜欢自己滥杀无辜的,正如她心心念念的大师兄陈祁远是个正人君子般……
双剑青年目光如炬:“自我知道陈祁远被你夺舍后,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伏珧蹙起眉心耻笑:“憎恨我?”
三千剑阵是他们多少人渴求的剑阵,结果被自己轻而易举地占为己有。
憎恨自己也很正常。
双剑青年缓缓摇头,否定掉他的话:“不,我庆幸。他终于死了,那座无法跨越的大山倒塌了。伏珧你这具身体是他的,你的功法是他所钻研的,你的剑阵是他所创,伏珧,你有什么呢?”
伏珧厉声质问:“他耗费了多少年,没有当上十四州之主,我占据他身体的二十多年便成功登顶。这还有不够吗?”
自己能给云嫦最名贵的药材,最华美的衣服,最贴心的侍女们!
双剑青年哂笑:“哈哈哈,可笑可悲啊,这些若是他要,十四州众多修士亲手供上。你还真以为是你处心积虑赢来的?!”
“当年,我也参与了三十三重殿之斗。我恨极了当时的陆修桑,我要除魔,我冲在人群的最前面。但我高估了自己,偏偏死了那么多人,他却放过了我。”
话都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明白。
当年,陆修桑依旧凭借着自己仅存的意识竭力放过那些心怀善念的修士。
意识到这一点的自己,没有再去杀陆修桑。
可惜时非昔日,陆修桑身上的魔气是越来越重了。
终有一日,他会彻底成为魔骨的傀儡。
双剑青年转过身朝远处走去,自己还有其他事情处理,总该要寻个办法进去酆都才行。
他朝伏珧摆摆手:“伏珧,他年少成名,浮生境中敢为天下先。十四州无数新秀修士想要跨过他这一座高山都无疾而终,伏珧,你想跨过他的巅峰,问问心……”
他停下来,并未回头,一字一句地说:“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超过他?”
双剑青年的身影再行动,而后逐渐隐去。
一句斩钉截铁的质问让伏珧哑言。
伏珧在原地待了很久,没有其他人再来。
他成了孤家寡人,身边没有知心朋友,也没有人再来爱自己。
他想念云嫦当初给自己做的的香炉,想念三十三重殿那日的婚礼,也想念云嫦温柔喊自己为大师兄。
伏珧揪心地看着面前的城池,云嫦现在在做什么呢?
翌日,山洞之内。
凌乱的衣物堆中,云嫦靠在身边人的怀中。
陆修桑已经替她换好了里衣,还想替她穿外袍的。
但是他唤不醒云嫦,若是这样,穿着里衣再睡会儿才好。
陆修桑嘴角上扬,拥着怀中的云嫦。
昨天整夜……的确是让她劳累了。
陆修桑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闭着双眼的云嫦耳朵发红,她刚才就苏醒了。
但不敢睁眼看身边的男人。
陆修桑揶揄道:“嫦嫦,耳朵好红。”
云嫦只要一窘迫,就耳朵先红了。
云嫦睁开眼睛抱紧了他的腰肢:“嗯……”
陆修桑摸着云嫦白嫩脖颈:“那渊山山主次次都耍这样的小把戏。”
每次都要给送来的魂魄身上下封印,企图控制这些女子,让她们为自己图谋。
陆修桑嗤笑一声:“回去后我帮你消去……”
云嫦点点头。
二人又温存了一番,陆修桑才带着云嫦回去。
陆家的人为了婚礼之事忙翻了天。
不过他们不让云嫦插手。
说是新娘子是绝对不能插手事情而劳累的,这是陆家的规矩。
陆家居住的凡人有绣娘给她缝喜服,有人在做遮面的扇子。
唯一要云嫦干的事情大抵就是缝枕巾,她需要缝鸳鸯戏水的图案。
几位绣娘一起教她这位拿剑的女修。
云嫦学得极其认真,一针一线地缝着。
绣娘夸她。
云嫦说:“感谢诸位教导。”
她看着一点点成型的枕巾图案,看着上面交颈鸳鸯嘴角忍不住上扬。
等一切事项都处理好,再选个黄道吉日,她便要嫁给大师兄为妻子了,成为他的道侣……
而陆修桑把路横放进酆都城之后,又足足晾了他三日,把这位魔尊硬生生等得没脾气了,最后陆修桑才答应与之见面。
路横面如土色,他一边勉强打开折扇一边走到了议事大厅里。
他看着高台上端坐着的冰冷男子,开门见山地说:“……我拿魔族秘辛可以压制魔气增长,求魔主借我日月盘!”
陆修桑声音冰冷,缓缓说:“秘辛。”
他很需要这东西,魔骨的魔气压制不住,他一直不敢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