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近三月以来,萝拉第一次踏入对方卧室。
从第一晚她偷偷混进来之后,凯撒就开始禁止这个家伙进入自己房间。
萝拉搂着凯撒的脖子,坐在他的胳膊上,抱着瑟瑟发抖,不停地打着喷嚏。
她的鼻子顶端红通通一片,不清楚是被冷风吹到,还是因为哭的时间太久。
垂下眼睛,萝拉默不作声地盯着房间中的布局。
凯撒的卧室中很简单,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装饰,墙上连装饰画也没有。
和喜欢在房间中悬挂名画或者摆放价格高昂的艺术品的其他人不同,凯撒简朴到简直像是一个清心寡欲的雕像。
凯撒不擅长照顾、安慰哭泣的女性,他从小时候起就是不喜欢和人聊天的性格。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对女性说出多么甜蜜或者柔软的话语,就像现在,他也只能任由萝拉坐在他的右边胳膊上,左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略微有些笨拙地安慰。
凯撒略微思考,这种安慰是否有些过于冷漠。
萝拉感谢上帝,庆幸凯撒没有说出更多话语。
她能够更加专注地观察凯撒的房间。
这个家伙不热衷更多的娱乐活动,卧室中没有任何和异性相关的杂志或者报纸,简单朴素到完全找不到生活的影子,萝拉仔细地辨别着空气中的味道,凯撒没有使用任何香薰产品,只有桌子上摆放的几支绿色的枝条,清新的苹果枝叶味道在这个房间中弥漫开。
阿斯蒂族人为这个城堡中所有的房间提供着花朵服务,除了凯撒的卧室。
他的卧室中不允许阿斯蒂族人进入,花瓶中也不会有花朵,只有一些简单裁下来的枝叶。
凯撒把浑身湿透、沾满泥土的萝拉放进浴缸中,放下去的时候,手掌心垫在她后脑勺上,防止这个家伙撞到头。
这个美丽的小东西在不说话的时候很惹人怜爱。
一开始只是想要驯服她,但当看到对方因为被同族区别对待、落寞的时候,凯撒意外地发现自己想要拥抱一下这个笨蛋。
这个不安分、试图出卖他的笨蛋。
凯撒好几次想要掐死这个影响到他的家伙,在她的小脑袋上开一枪,或者喂她喝下有毒的水、将她永远关在叛国者的牢狱中。
但现在,凯撒却用手指去试浴缸中的水温、用温暖的水来清洗她凉凉的、沾了泥土的足。
她的身体还在发抖,温水没有在瞬间疗愈她的身体,血液的流通需要一段时间。
身上流淌着阿斯蒂族人血液的萝拉,在凯撒的运作下,成功“洗白”,成为一名合法的帝国公民。
这个由尤金妮母亲使用自己细胞和阿斯蒂族爱人共同孕育出来的孩子,与其说是后代,不如说是对方寄予厚望的武器。
尤金妮是武器一号,只可惜发生意外,经鉴定只会分化成alpha,尤金妮将她留在身边,希望能够将她培育成能够渗入帝国军队的战士。
而萝拉是武器二号,近乎完美的基因表达,针对萨列里家长子而设定的信息素特征,刚诞生就被秘密送到阿斯蒂族反抗组织首领的家中。
她只是试验品,获得成功的尤金妮在两年后计划着重新孕育“完美武器”,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就遭到举报。
……
当年尤金妮母亲利用身份和职位,私下里为阿斯蒂族人做过不少次类似的基因筛选和工程,萝拉只是由尤金妮母亲亲自“生”下来的,却不是第一个。
这种机密档案早就被焚烧殆尽,任何人都无法确定,究竟有多少个试验品在帝国公民中。
在凯撒坐在浴缸旁侧,仔细为萝拉擦洗的时候,萝拉低着头,借着水上的反光,默不作声地研究着房顶上的装潢,警惕地查看有没有安装摄像头。
凯撒擦拭着她小腿上的伤口,这些细微的疼痛像是洒在热油上的一把小茴香,萝拉没有躲。
凯撒手指往上的时候,萝拉已经能够基本推理出凯撒在半小时前和女王见过面;
凯撒帮她清洗肩膀时,萝拉确定对方最近心情不错,应该和即将开始的大选有关;
凯撒亲吻她的鼻子时,萝拉开始思考大选有可能上位的下位首相人选。
水声哗哗啦啦,凯撒将浴缸中的脏水放掉,重新放了温热的水,不满,只有一半。
萝拉知道,自己要挨炒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凯撒要她跪在浴缸里,贴在她脖颈上,确认她是否还有属于自己的味道。
alpha留下的信息素已经很淡,几乎闻不到,只有浓郁的茉莉花气息。
凯撒低声在她耳侧说:“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出色。”
萝拉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可能只会很色。”
这样的回答引得凯撒笑了一声,萝拉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凯撒捂住她的嘴巴,不许她再发出打扰兴致的声音。
萝拉翘着趴在浴缸上,她闭上眼睛,刚才那些缜密的判断被迫中止,只有如烙铁的凯撒,她手指用力地捏着浴缸边缘,光洁的瓷质倒影上,看清楚被捏到脆弱变形的茉莉。
萝拉想要保持清醒,但有些困难。凯撒的怀抱和充满着温水的浴缸之间构建成一个小小的、坚不可摧的牢笼,任何想要探出去的手都会被凯撒捏住重新压回来。
今天不是萝拉的发热期,也不是凯撒的易感期。
此时与信息素无关。
只有可怜的、不是阿斯蒂族人也不被帝国公民接受的试验品,和试图将她收入羽翼下的男人。
也是想要冲破黑暗的夜莺和困住她的荆棘。
-
萝拉的身份曝光后,最震惊的是凯撒的母亲——萨列里夫人。
即使曾经倡导过种族平等,但这么多年以来,阿斯蒂族人频繁造成的恐怖袭击已经引起大部分公民对他们的憎恶。
萨列里夫人无法接受凯撒会对一个阿斯蒂族人进行永久标记,纵使对方的血液溯源报告结果已经公布,但她的身世仍旧是一个谜团。
纵使没有娱乐杂志敢议论官员和贵族间的事情,但在某位夫人举办的沙龙中,萨列里夫人仍旧不可避免地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她的朋友也提醒她,这个身份不明的“罪犯之女”,有可能会影响到凯撒的政治生涯。
在阳光和煦的下午,萨列里夫人终于做好决定,她亲切地邀请萝拉和自己一起喝下午茶,礼貌地提出要求。
“我想你或许更适合自由自在的生活,”美丽的萨列里夫人温柔地说,“萝拉,我愿意付钱让你洗去永久性的标记——现在的技术很发达,你不会感觉到更多的疼痛,就像被蚊子叮咬一下。”
萝拉将手机默不作声放到桌下,解锁后,凭借着记忆力,向凯撒发出通话请求。
她悲伤地说:“夫人,可是我舍不得温柔体贴、善良大方、单纯无辜、楚楚可怜的凯撒上将。”
萨列里夫人手指点了一下桌面上的厚实亚麻布。
这四个和凯撒毫无关系的形容词成功让夫人陷入思考,思考自己是不是太不关心孩子,以至于从未发现凯撒还具备着如此多的性格特征。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萝拉在偷偷给凯撒打电话。
萨列里夫人轻轻蹙眉:“但是你会影响他的工作……萝拉,喜欢一个人,应该希望他生活更好,不是吗?你也不想看到他无法实现自己理想,对吗?”
这样的话语落下后,萨列里夫人看到对面柔弱的女孩子哭了。
萝拉大颗大颗地掉着泪,梨花带雨:“可是我喜欢他……夫人,我真的喜欢他。”
萨列里夫人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些动容,她想要触碰这个女孩子的双手,但并不想触碰阿斯蒂族人。
她将手轻轻放在桌子上,柔声说:“你还年轻,会有更喜欢的人。我会负担你的学费和生活费,额外再送你一套房子——我知道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独自生活很艰难,但我想,或许金钱能够弥补感情带来的伤痛。”
这样说着,萨列里夫人抬手,旁侧的人送来金色的托盘,在精致的蕾丝垫子上,安静地摆放着一张空白的支票和金色的钢笔。
萨列里夫人体贴地说:“你可以任意选择一个能够让你重新微笑的数额。”
另一侧。
在卧室午休的凯撒接到萝拉电话。
对方的声音很小,还带了腔。
凯撒险些以为对方又在吃蔷薇花瓣时不小心咬到花刺,或者在和猫咪赛跑时撞到头,和艾米莉亚为了“太子有没有可能到死仍旧是太子”而争执。
还好并不是。
只是萨列里夫人希望她离开萨列里的别墅。
凯撒轻而易举地找到两人正在谈话的位置,他走到的时候,手机里传来萝拉伤心哭泣的颤抖声音:“夫人,您不懂我和凯撒上将之间的感情……哪怕死亡也不能让我们分开……无论您给我再多的好处,我都不会答应……”
凯撒拿着手机,站在阳光下,看着哭泣到鼻子红红的萝拉。
她那小巧的、美丽的、可恶的、该被剁掉的手,一只捏着纸巾擦拭眼泪。
另外一只,捏着金质钢笔,毫不犹豫地在数字栏上写了1。
后面画了10个零。
第42章 分析 军服味道
萝拉含泪在支票上写了一个亿。
最后一个圆圈圈还没有画完,一双大手从身后贴近,捏住她的手,支票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抽走,撕成两半。
萨列里夫人叫他:“凯撒!”
萝拉哭声轻轻一噎,柔柔和和:“上将~”
凯撒礼貌地向母亲轻轻颔首示意,随后扛走萝拉。
萝拉的胃部刚刚好被凯撒的肩膀顶住,她头朝下,强烈的呕吐感和晕眩冲上来,不过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用柔软的语言来和对方沟通:“我刚刚就是试图向萨列里夫人说清楚,我对您的爱意是区区一张支票不能够磨平的……”
“为了表明我的心意,我还准备在上面写一个高昂的价格然后唰地一下撕掉……”
“上将,您今天闻起来好美味,请问是用了什么味道的须后乳呢?”
……
无论萝拉怎么喋喋不休,凯撒都没有说话,她被凯撒毫不留情地丢回她的房间。
并没有爆炒。
凯撒在萝拉脖子上重新留下更加深刻的痕迹和味道。
萝拉整个人都被凯撒捏住腰抱起来,双脚悬空,穿着白色、绣有花朵的真丝鞋子顶端无法触碰到地面,她还没有缓解过来,凯撒已经贴到她脖颈处,亮出牙齿。
萝拉不能详细地描述出那种感受。
对于发热期的omega来讲,利齿刺入肌肤时的疼痛能够完全被信息素的安抚来抵消。但在不需要对方安抚的时候,被咬伤的疼痛并不会被抹平,更何况萝拉拥有的感知能力是正常人的两倍——为了能够更好地辨认出声音、气味,在正常形态下,萝拉拥有着寻常人双倍的敏,感度。
愉悦加倍,舒爽加倍,痛苦也是双倍。
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凯撒的牙齿如何残忍地撕开她的身体,对方的呼吸就像森林中狩猎的狼,喉咙里压抑的声音,捏住她的手,含住血迹的唇。
淡淡茉莉花香混入属于对方的烈酒和寒刃冷光,萝拉不可自抑地颤抖,直到凯撒将她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