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恋人终于恢复了正常,费奥多尔索性也盘腿坐在他身旁,准备洗漱完毕后就寝,顺便阐述了自己不想配合的缘由。
  因为太胃疼了完全不想演。青年眼神死地说出这句话。
  这种互相把对方当替身的剧情,也只有某位因为交往时间太久失去了新鲜感,天天想着搞事,在剧本中疯狂撒狗血的绷带精会安排了。
  果不其然,突然幼稚的津岛修治气鼓鼓地拍着身下的褥子。半晌后似乎觉得这样并不解气,直接将自己的枕头举起,径直砸向了费奥多尔。
  他确实好久没玩过枕头战了。
  有什么好胃疼的,潘多拉亚克特本来就是米宰激推。让米哈伊尔陷入幻觉以为看到了自己的亡妻,再欺骗太宰治让他把你认成费奥多尔,就可以趁着表面上真的费奥多尔前去俄罗斯的时候滚到一起了!
  青年大声嚷嚷着,没隔两秒又觉得身上的西服过于束缚,开始扭来扭去想把这身过于正式的戏服脱掉。
  目睹着这一幕的费奥多尔,不紧不慢挪到了放在房间角落的行李箱旁,掏出了某人最喜欢的那套绷带图案睡衣后,又回到了恋人的身边。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身衣服今天晚上能用的着就是了。
  然后等米哈伊尔睡醒后发现自己酿成大错,因为罪恶感让他无法对太宰治放下心来,所以在弥补完毕前就不会想着去自杀
  费奥多尔一边帮恋人拆除躯干上的绷带,一边面无表情的吐槽着,嗯嗯,真厉害,一点都不胃疼呢。
  他顺便隔着绷带捏了一把恋人难得养出点肉的腹部,某些暗示的意味甚浓。
  而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的津岛修治,并没有感到任何害羞的情绪。他大大方方举高手,方便自家恋人解开他身上层层叠叠的绷带。在只剩下四肢的绷带没有拆解后,嬉笑着抱着被子滚成一团。
  对两人而言,这种纯日式房屋确实很少居住。理由也很简单,在法国长大的他们并没有养成睡榻榻米的习惯,实在是嫌弃床太硬,睡者不如大床舒服。
  终于失去了西装领带的束缚,得到解放的津岛修治惬意地摊平,继续往后讲解着剧情,然而我并不知道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度过的人是谁,只知道自己背叛了恋人,精神状况越来越差。
  他盯着拥有一根横梁的木质天花板,见自家恋人半天也没发出任何声音,歪了歪头嘀咕道:费佳你是不是根本没在听?
  嗯嗯,不胃疼,不胃疼。
  费佳?
  嗯嗯,今晚的月色真美。
  津岛修治撇了一眼薄薄一层的纸门,确定没有任何能看见屋外夜空的渠道后,哼哼唧唧地吐槽道: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告白气氛根本不合适。
  根本不觉得自己有说什么的费奥多尔,终于开始慢慢吞吞换睡衣。
  总感觉一旦忙碌起来,日子就过得飞快。
  耳边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拥有着鸢色眼睛的青年操着一口老年人的腔调,语气似是感叹道:也差不多是时候该过去了,我是说根源世界。
  到了那边你打算怎么做?忙着拉扯被褥的费奥多尔随意询问着。
  当然是陪着你让世界恢复本来的模样,欣赏一下没有罪孽存在的乌托邦。
  俄裔青年的动作微顿,原本淡然的脸上滑过一抹过于温馨的笑意。
  坐落于房屋角落的装饰灯明灭闪烁,似乎有着飞蛾不断扑上前去,追逐着永远无法触碰的光。
  收回视线的费奥多尔缓缓阖眼,指尖轻柔地抚上恋人光滑的面庞,之后捻起一缕鬓角侧的发丝把玩着,不过在前期的话,你是要去陪着过去的我吧。
  去见那个真正经营着死屋之鼠,为了得到书而犯下无数罪孽的自己。
  天人五衰最后一人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所以我就想,干脆让潘多拉亚克特成为第五人。津岛修治翻过身去,拉开身旁的被子边缘,蠕动着挤了过去。之后便笑嘻嘻地贴在恋人身侧,惬意闭上了眼。
  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留在过去的你身边了。
  不是很有意思吗。
  第189章 但是在那之前
  窗外夜色甚浓。
  那轮皎洁明月嵌在漆黑天幕中,零碎的繁星点缀满所有空缺,伴随着阵阵微凉的清风,隐约有着乌云在天际汇聚。
  这座环境优雅的日式庭院在夜深人静时,仿佛能彻底远离白日的喧嚣,竹制围墙的背后也看不见任何城市灯火。即便坐在门廊处,能听到的只有潺潺流水声,以及躲藏在草木间的窸窣虫鸣。
  在一扇推拉门之阁的室内,火光微弱的烛台成为了唯一的光源,映照出两人依偎的身影。
  空气稍显浑浊沉闷,极淡的栗子花香气息蔓延至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遮掩住了原本房内准备的清雅香薰。
  穿着简易浴袍的青年并没有打算掩好领口,鬓角侧过长的黑色头发被汗水黏在脸庞,让他的外表显得凌乱不堪。他将与门廊隔开的纸门推开一条缝隙,任由屋外的清新空气涌入室内,冲淡某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味道。
  费奥多尔倚靠在门廊边,在日本生活多年的他早已习惯这边的文化,一身宽松浴袍穿的没有任何违和感。甚至因为坐姿的缘故,裸露出他稍显纤细的腿部,并不适合让外人看到。
  他注视着窗外逐渐暗沉下来的月光,隔着门廊仰望远处的夜空,神情宁静而淡然。
  被微风吹拂的樱花花瓣,不知何时落至他的手侧。
  面部挂着餍足表情的津岛修治裹紧了被子,铺盖两侧堆满了从他身上扒下来的绷带。到了最后,他连四肢部位的绷带也没能保留,如今只能在未着寸缕的情况下,将自己缩入被褥中。
  面部仍带有些许潮红的卷发青年,磨磨蹭蹭在榻榻米上蠕动着。将自己裹成一个球的他行动起来十分艰难,就这样不紧不慢挪到了房屋一角,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捞走了矮柜上的新浴衣。
  完全不想穿那身被弄脏的睡衣的津岛修治,只能选择与自家恋人完全相同的浴衣。
  他胡乱将腰带系了个结,同样穿着乱糟糟的衣服紧挨着费奥多尔坐下,之后又因为体力消耗有点多,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
  津岛修治歪过头去,靠在自家恋人肩头,语调慵懒的随意问道:在想什么?
  对方只是轻笑一声,抬起手来搂住黏过来的某人的腰,这样的场景,要不要来一只事后烟。
  刚被满足不久的绷带精暂时歇了搞事的打算,他只是揉了揉微红的眼眶,抹去眼角旁的泪痕,猛地歪倒在费奥多尔腿上。
  三秒钟后他似乎是嫌弃膝枕太膈,不满地咂咂嘴,艰难找到了一个还算舒适的角度,整个人干脆环住了对方的腰。
  道具的话我拿了一根回来,就是花魁经常用的那种长烟斗,不过你不是根本不会抽吗?精神方面有些疲累的津岛修治不安分地伸出手,摸到自家恋人搭在门框上的手背后,索性分开指尖,与对方十指交握。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抚摸上青年的脸颊,拒绝道:只是装装样子。
  并不意外这个回答的某人,发出心满意足的哼哼声。
  毕竟在原著中,根据漫画中刻画的内容来看,魔人最为明显的几个特点也就是使用敬语、思考时喜欢啃指甲、以及总是不自觉的驼背这三点。
  其中对人喜欢用敬语这方面,早在多年前就被养父母以在家人面前不够亲近为缘由,委婉提出了建议。那之后没多久,被打包丢去乖乖上学的小费奥多尔,自己改掉了这习惯。
  如今在熟人面前,他也只有跟自家恋人亲热的时候,才会偶尔使用您作为称呼。
  驼背就更不用说了,自然是从他展露出苗头时,就被关心他的养父母盯着矫正。除了啃指甲这点死活改不掉以外,又考虑到这方面的癖好不会影响正常生活,这才能一直保留到现在。
  至少在现世的旁人眼中,这个由法国夫妇抚养长大的俄罗斯青年很健康。显然与他那位一起被收养的日本兄弟一样,二十年来被养得很好。
  表面上看似乖巧无比的费奥多尔,行为上也是个十足的好孩子。即便是成年之后,青年都未曾碰过一次烟,连夜不归宿的情况都很少有过,基本不会让家人担忧。
  除了跑去故国的莫斯科上大学后,费奥多尔在正确的环境被点亮了战斗种族的天赋技能,对伏特加一类的酒水会适量饮用之外,其余方面很少会沾。
  也不怪津岛修治会将他事后烟的说法不认真对待,毕竟费奥多尔是真的从未抽过烟,能说出这种话更多原因是因为气氛正好罢了。
  不过想想一身贵公子和服打扮的某位俄罗斯人,在散发着阵阵熏香的纯日式房屋中落座在矮桌旁。他轻磕手中本属于花魁的长柄烟斗,紫红色的双眸看似毫无感情流露,就这样静默欣赏着花重金才能相见的花魁弹奏三味线的模样
  思绪跑偏的青年深吸一口气,表情不经意间流露出兴奋之意,显然对于幻想中的场景很感兴趣。
  他扒拉着自家恋人的衣服,将本就没能好好穿在身上的浴衣扯下大半,用仿佛在不断闪烁着光亮的眼眸与他对视,那确实很好看呢,配合上你这身浴衣,有种优雅慵懒的贵公子气息。
  他以前怎么没想到要这么玩,那些角色play换装扮的人基本是自己,什么时候也该轮到费奥多尔换一换。
  毕竟穿着和服的魔人,是真的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可惜的是,他白天那场戏扮演的不过是普通艺妓,脸被画得惨白不说,服饰还远不及花魁的隆重,想要当做花魁主题的cos服并不合适。
  津岛修治将脸埋在对方的衣物之间,深吸一口气,闷声讲述着他又不知道发散至何处的思维,来自异国的客人,身穿和服来到了吉原,抛洒重金与此处的花魁结下一段恋情然而世事无常,两位有情人终究没能成为眷属,在世界局势的变更与无情战火的映衬之下,最终天各一方。
  若不是疲惫感导致青年的精力并不如往常的般旺盛,他恐怕又得叭叭叭个不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语调颇为萎靡,只是缓慢地讲述一番。
  要是这样拍的话感觉也能出一套不错的正片,不过剧情太复杂的话还不如拍成电影,反正梅勒斯也不缺这点钱。津岛修治微微叹了口气,试探性地瞥了一眼自家恋人的反应。
  若是费佳对这个提议没有什么反对意见的话,他还是有机会真正实行的,顺便还能把自家男朋友捞来一起演电影玩玩。
  毕竟在电影院欣赏他们共同主演的电影,观众在为荧幕中两人的悲剧结局暴风哭泣时,正主却在这边偷偷牵手,是一种极为少见的乐趣。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恐怕得等尘埃落定之后才有机会实现。
  完全能猜到自家不安分的恋人在想些什么,费奥多尔并没有立刻拒绝他的想法,而是若有所思地沉吟半晌。
  来自津岛修治期待的目光愈发强烈。
  花魁太宰的话,是男扮女装还是治子?理了理浴衣的俄裔青年不再吊人胃口,指尖搅动着恋人尚未干透的棕黑色卷发,像是妥协似的微微颔首。
  他那拥有着鸢色眼眸的恋人眨眨眼,随后展露出一个过于温暖的笑容。就如同一只黏人的奶猫,得到满足之后立刻信任满满地露出肚皮,任人抚摸他最柔软的地方。
  像他这种在重要的人面前,无论年纪几何都像是长不大的孩子的特性,最为让人心软。
  津岛修治微微扬起头,主动蹭了蹭自家恋人的手掌,之后便惬意地闭上眼,伸出一根手指回答道:这种情况果然还是男扮女装比较好玩,不过这样的话,我应该也不是普通的花魁,按照俗套设定应该是什么杀手之类的存在。
  管理员号可以让他拟态成女性的外貌,甚至连身体数据都能像是游戏捏脸一般随意设定,只不过津岛修治恐怕对于正常状态下穿女装更感兴趣。
  他再怎么说也是个拥有近十年驾龄的老司机,玩法也是越来越放得开。比起最初为了跟还不是恋人的费佳互坑穿女装,如今的他已经能坦坦荡荡主动要求了。
  毕竟这算是很不错的增进两人之间感情的道具,当初那些黑婚纱照他自己也存了一份,偶尔翻相册时还会看到。
  费奥多尔回想了一番白日时他装作工作人员围观到的片场内容,对于自家恋人的花魁装扮同样显露出期待之意,同时补充剧情道:那么来自沙皇俄国的我,就是你要刺杀的对象。
  这边的世界背景同样有过苏联的存在,只不过历史上的费奥多尔并没能赶上那个年代,他就顺势将背景放在了十九世纪左右,正好也可以赶上江户时代末期。
  我的话是1909年到1948年,原型没有在相同年代真是太可惜了,明明这样玩把你设定成苏联军官也很有意思。津岛修治咂咂嘴,显然对于这段临时兴起的花魁剧情年代设定不太满意。
  肤色略显苍白的俄裔青年并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他就算真要陪着自家恋人胡闹,拍一场以他们为主角的电影,那也得等到四年后才会开始。
  现在开始筹备为时过早。
  回去再说吧,前期剧本中并没有说我也拍过戏不是吗?
  见屋内空气替换的差不多,终于闻不到那些过于微妙的气息。费奥多尔干脆揽住某只不断耍赖的绷带精的腰,把人拖回了房屋中央,顺便把被他们折腾到不在原位的铺盖重新整理好。
  又一次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的津岛修治,从榻榻米滚回了铺盖上,摊开手脚直接占据了两人的位置。
  回到推拉门处准备拉好房门的费奥多尔,毫无征兆地停止了他的动作。他赤裸着脚踏上稍显冰凉的木质走廊,在骤降气温的侵袭下,不得不将胡乱穿在身上的浴衣收拢好。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溅湿了门廊前蔓延至远处的石板路。泥土被湿润的气息在霡霂小雨中弥漫,让整座庭院笼罩上一层水雾。
  费奥多尔将自己的木屐收回屋内,那是他为了掩盖自己与某位艺人在剧组私会的消息,刻意没有放到玄关处鞋柜中的证据。
  他重新将薄薄一层推拉门关闭,前往矮柜旁把就快燃烧殆尽的蜡烛吹咩,在津岛修治追随他许久的目光下解释说:下雨了。
  在只是普通生活的时日,两人都不是会费闲功夫关注天气预报的类型,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甚至明显有转为暴雨趋势的夜雨并不知情。
  多一点未知,对于他们的生活而言也能多一份乐趣。
  太好啦,这样明天的戏份就与我无关了,大概会把主角与小boss的战斗提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