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的吆喝声停下了,三个狗腿子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看向赵起。
打游戏的那人还在酣战,对这事已经习以为常。
赵起眯起眼睛。
黄朗。
父亲是个大老粗,下岗后经商,靠着心狠手辣猛打猛冲竟然也混出了头。经常教育儿子要有学问,导致黄朗以有文化自居却不学无术,每天除了装模作样看看书,就是带着狗腿子泡吧玩女人,动不动就是打架斗殴。
宿舍内八个人,两个人早出晚归,一个人家里也有点小背景,三个当了小弟,剩下就是雷先和赵起,雷先父亲有权势动不得,能欺负的只有赵起。
这种刁难,赵起刚开学的时候遇见了不知多少次,后来是雷先照应才得幸免,但雷先也有不在的时候,那时候黄朗甚至会变本加厉。
让赵起跑腿买烟,倒烟灰缸,扫地拖地是家常便饭,没事还给他一脚,把赵起当个下人使唤。
赵起凝视了黄朗一阵,忽然一笑,向门口走去。
雷先拉住赵起的胳膊:“兄弟,不用怕,我能对付他。”
黄朗冷笑道:“雷先,你爸的公司都快破产了,你现在自身难保,还要管这个女朋友都被人抢了的窝囊废?”
“你他妈说谁女朋友被抢了?”雷先怒道。
黄朗懒得回答,只威胁道:“赵起,今时不同往日,雷先他爹这几天买卖赔了多少你知道吗?你现在不把书给我捡回来,以后你想捡都没得机会了,我能让你去厕所便池里面捡烟头吃,你信不?”
雷先操起一把椅子,怒目而视。
黄朗继承了父亲的五大三粗,体格强健,对身体素质一般的雷先一脸不屑。
赵起微笑摇头不语,轻轻挣开了雷先的手,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到门口把书捡了起来,认真的把上面的尘土拍干净,然后走向黄朗。
一人拿着牌大笑道:“往常不都躲在雷先后面吗?今天知道雷先罩不住了?行啊,知道了就好,以后好好跟黄哥混,保你有好处。”
“就是,看,这小子比我还上道,还专门拍拍土。”
三人一起大笑。连那位正在游戏中激战的舍友也抽空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没骨气。”
黄朗也只是冷笑。
他早就看雷先不爽了,碍着雷先父亲在生意场上小有名声,不便得罪,现在他爹快破产了,听说自己父亲还想收购雷父的公司。现在赵起这一服软,其实算是把雷先卖了,是男人的话,兄弟都在顶着,自己怎么能先认怂。
赵起走到黄朗面前,把书摆正放在旁边的书桌上。黄朗道:“你小子算识相……”
他话音突然被一股大力截断,沉闷的啊了一声。
赵起一脚踹在他的腹部上,撞在后面的床杆上,发生咚铛的声响。力道穿透了他的胃,黄朗嘴角溢出污秽和胆汁,身子痛的弯成虾,抱着肚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在场众人齐齐懵了。
三个跟班嘴里燃着的烟掉在床上,烫出三个大洞,玩游戏的团战也不打了,扭过头愣在那里。
雷先更是一脸难以置信,手中原本紧握的椅子落回地上。
这刚刚还恭恭敬敬捡书的赵起,怎么突然之间凶性大发,连云关区排名前五黄老板的儿子都敢狠狠踹上一脚。
赵起淡淡道:“我踹你这一脚,不是我报复你,是替被你扔了的书踹的,书是圣人之言,你说扔就扔,有没有尊重过书?”
黄朗在剧痛中挤出三个字:“你妈的……”
又是咚铛一声。
这一脚踹在黄朗抱住肚子的双手上,皮肤已被擦破,鲜血淋漓,手腕手指都有明显的扭曲。黄朗已不能动弹,翻着白眼喃喃道:“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赵起道:“这一脚算我报复你,你最好别再说话,再来一脚,那就不是你要谁死的问题了,而是你会不会死的问题。”
黄朗立马闭嘴不言,他的场面话只敢说到这里,他从小就打架,对于什么样的人是花架子,什么样的人是真的亡命之徒极其了解,赵起那两脚和刚刚那句话,是真的敢杀了他。
而且这两脚的力道,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踹出的,黄朗为了打架练过武,有六块厚实的腹肌,寻常拳头都能挨个七八拳,不可能会被轻易一脚踹得起不来。
黄朗翻白眼装死,心中恶狠狠道:“妈的,这次算老子栽了,等老子熬过这一会儿,出了医院,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起倒不至于真的杀了黄朗,见黄朗不敢再说话,转身向那三个狗腿子看去。
那三人平时对赵起颐指气使,现在虽有三个人,数量上占优势,被赵起目光扫过,却都一阵胆寒。
其中一个胆大的觉得平时吃黄朗喝黄朗的,这会儿出了事,不能不出来顶一下,喝道:“你敢打黄哥?你胆可真肥,你知道黄哥他爹是谁吗?云关区地下二哥,你等死吧你。”说到后来,怕赵起再动脚,底气也不怎么壮。
两脚把打架小霸王黄朗踹的半死,这三人还真胆怯了。
赵起原本以为他们三个会立马动手,没想到自己只不过踹了黄朗两脚,就把他们镇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不禁摇了摇头,对他们的话置之不理。
雷先终于醒过神,连忙跑过来,紧张道:“我知道你怨气很大,怪我平时没有照应好你,可是你这样踹他,已经不是私人恩怨了,他这伤一定得进医院,他爹知道了,不可能默不作声。”
赵起只笑道:“你信我吗?”
雷先叹了口气道:“其实,正如他所说的,我现在也力所不及了,我信你,但就凭我俩,挡不住他爹黄胜利啊。”
赵起拍拍雷先肩膀:“信我就行,我正好也要搬出宿舍了,有空的话,陪我看看房子吧。”
“你跑不了的,你还是求个软道个歉吧。”那名打游戏的舍友突然出声道:“咱们都一个宿舍的,这次我帮你,最多让黄朗打你一顿,上限轻伤,再赔点钱就行,你要没钱,磕个头也能混过去。”
赵起冷笑一声,道:“在这宿舍两年,你不知道他怎么对我的?我给他两脚,一脚还是因为他乱扔书,就算两脚全是报复吧,我问你多吗?”
“多和不多,是分人的。”那舍友说道,“他要是普通同学,你给他十脚也不多,我会说你是条汉子。”
“但他是黄朗黄大少,他爹是拆迁起家的云关区地下二哥黄老总黄胜利,就算他现在给你这样的两脚,你也不能动他一根汗毛,因为这不是童话或者武侠,这是现实世界,现实就是这样的,我肯帮你,已经是多余的好心了。如果你不答应,你可以让雷先带包冰块,好捡起来你的断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