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个没有想到,一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和萧远山同归于尽,二是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死法,竟然被人给耗尽内力而亡……
叶逍擦了把嘴角的血迹,一边向后蹭,一边摇头:“不,不……这不可能……”血气上涌,直冲头脑,昏了过去!
没有方向,没有道路,更没有抉择!
不知道这沙漠里到底什么天气,到得夜晚竟然又下了大雪,叶逍被冻醒过来……
四周的茫茫黄沙此时变的银装素裹,到处惨白,叶逍慌忙拿了把雪放到口里,入手即化,叶逍就像是狂饮甘露一般,连吞了几大口雪,转身看到身子的两侧有两个稍稍高起的不知道是沙堆还是雪堆,叶逍抹了下眼眉上的雪花,恍然大悟,应该是萧远山和慕容博,慌忙跑过去把雪给扒拉开,露出两个人来,二人已经被冻的僵硬,已经死去多时。
叶逍心里乱成一团,突然间经历这么多的事情,有些不能。。冷风呼呼的吹着,叶逍身上单薄连忙运功抵抗寒冷,雪花一落到他身上就立即融化掉,是叶逍那高深的内功显现出来,他自己也暗暗吃惊,从腰间解下宝剑,犹豫着在大雪中挖下两个深坑,轻轻的把二人给挪到了挖好的坑里,和着雪与黄沙把二位绝世高人给掩埋!
雪地上重新涌起两个小小的白色丘陵,紧紧的挨着,叶逍跪倒在沙丘前:“两位前辈,虽然您二老之死不是晚辈有心,但毕竟还是与我有关,希望您二老在天之灵可以原谅晚辈,您二老在生前是生死仇人,到死了现在成了邻居,希望能平静相处,但愿能化解您二老之间的仇怨,怨怨相报,只好今日得了吧?”说完恭敬的在那两个小沙丘前磕了几个头!
趁着夜色,茫然的向沙丘后面走去,仰起头,长声唱道:“哈哈,鲲鹏万里怒而飞,天地之间任逍遥!什么叫逍遥,什么是正义,朗朗乾坤,茫茫黄沙,惨惨凄雪,我叶逍该何去何从呢?上天可否给我一个明示?”
叶逍言语激动,在大雪里舞起了那逍遥宝剑,随着纷飞的雪花,人剑合一,边舞边唱:“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济沧海……呜……”宝剑拄在沙子里,弯着身子开始哭了起来,他用心在痛哭,那样好像能释放那多日来积聚在内心深处的淤痛,可是天还会再亮,太阳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轨迹!
第二天,又是毒辣的阳光把叶逍给烤醒,那两个小沙丘早已经不见踪影了,叶逍睁开双眼,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只有那刺眼的眼光,还有那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
叶逍仗剑漫无目的的在沙漠中走着,开始觉得头重脚轻,眼睛模糊,思绪里却突然清晰起来,这里是沙漠,一望无际的瀚海,我能否活着走出去呢?曾几何时,我统领各路英豪,只想有番作为于世间,可是如今,却变的那么的遥不可及,那雄心壮志都被这无情的沙海所淹没,侠之大者?侠之大者?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现在空有一身武功,却又奈何?
叶逍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沮丧和消沉,好像茫茫黄沙就是自己的终点,无垠瀚海就是自己的坟墓!
烈日正毒,叶逍蹒跚在沙漠中,四下里环顾一圈,除了黄色,就是灰色的狂风,卷着滚滚的沙土铺天盖地而来,像要把他吞噬掉,现在的沙滩上,如果放上一个鸡蛋的话,怕用不上多少时间就会熟的,脚踩在上面有种灼热的感觉,不敢拿脚总是停留在一个地方,叶逍向太阳的方向稍稍加快了些脚步,心里暗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难道上天有意;啄我之意志不成,我不能消沉,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我就不能放弃,对,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头自然直……”
如此想着,心里稍稍轻松了些,一想到水,突然一拍额头:“哎呀,水,真是笨蛋,怎么忘记了拿那水壶灌些雪花在里面,到了白天不就是水了吗?现在去哪里找啊?如果到了晚上天不下雪了该怎么办呢?唉……”又暗暗自责一番,但是他坚定一个信念,以自己的第一感觉为准,他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走,时快时慢,不停的向他根本不知道的一个方向前进着!
可是真被他给说中了,接下来的三天里没有下一点雪,反而是夜里给冻的根本无法打个瞌睡,是不敢,叶逍知道,亏得自己有高深的内功,否则早就给这喜怒无常的天气给折磨死了,他不能睡,因为一旦闭上眼睛,恐怕那将永远再醒不过来了,所以他坚持着,他坚信在这个世上还有大事等着他去做呢,他只能这样的安慰自己,给自己动力和活下去的一点点希望!
三天三夜,天没有下雪,白天酷热,晚上彻骨的寒冷,他没有吃没有喝,在死亡线上努力的挣扎着,他嘴唇裂了大口子,连口水都快干了,到了晚上,寒风吹的他瑟瑟发抖,牙齿都挤到了一起,相互碰撞取暖,他的头开始有些疼痛,身上也开始有些酸楚,脚步变的有些沉重,嗓子里快要说不出话了,宝剑一歪,他终于倒在了沙漠中,被无情的狂风和黄沙所打败了!
晕晕沉沉的,只感到后背有些火烤一般的灸痛,被迫又皱着眉头挣扎着起来,是被太阳给烤的,他口干舌燥,仅有的那一点意志彻底被粉碎,又在重重的给摔到沙漠上,心里仍有的那点思虑却是,就算是死也不起来了!活的太难了,死,现在对叶逍来说,应该是解脱了!
就在他万念具灰的时候,那将要永远闭上再不睁开的双眼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的时候,他看到正前方有一弯小湖,湖的两侧是高树低树相互掩映,郁郁葱葱,绿幽幽的一片,湖中还有一只小船,轻飘飘的在荡漾着,船上还轻巧的坐着一个人,长长的头发,纤细的身材,看样子是个少女模样,叶逍眼睛睁的大大的,努力拿手擦了把汗,在沙滩上给爬了起来,向着那沙漠中的绿洲爬去,口中还沙哑的呼喊着:“水,水……”
他快要无力站起来来了,可是一看到眼前的景象,竟然撑着宝剑,向前探去,弯着身子,内心却是一阵喜悦,脚下不由的快了起来,好像已经感受到了那鸟语花香了,好像感觉到了那清冽的湖水的甘甜,全身一颤抖,却突然向前一滚,竟然摔了下去,原来是站在一个大大沙丘上,这下可真的快了,一下子滚了几百个跟头,到了那沙丘的底部,叶逍朝对面看去,好高的一座大沙丘,比一坐山好要高,自己现在身处两个大沙丘中间,是从身后的大沙丘上给跌了下来!
叶逍心里向:“那绿洲肯定就在这大沙丘的后面,我要爬上这高山一样的沙丘才能得到水,看来我是爬不上去,爬不到一半,我恐怕就给累死了!”
他坐倒在了沙子上,无奈的摇头,把宝剑插在了身侧,可是转念一想:“都坚持了这许多日子,眼见成功在即,怎么能放弃,对,不能放弃,我要坚持,只要过了这沙丘,我……”想到这里,想到只要过了这沙丘就还是自己那憧憬的将来,心里顿生一股力气,拔起宝剑向沙丘上向是冲一般,开始了攀登,他甩到外衫,甩掉鞋子,也不怕烫了,想 到那沙丘上的小湖,什么都不顾了,只要有了湖,就会有人,就会有吃的,对,坚持,过 去,就是将来,就是叶逍的重新开始,那逍遥派,那灵鹫宫早已经覆亡了,再留恋它也是不存在了,此番经历了生死,还谈什么仇恨,什么霸业?都是红尘的无味之争罢了,就像慕容博与萧远山一般,死在沙漠,如果没有叶逍的话,恐怕世人都不知道他二人到底是去了哪里?死后不也是几捧黄沙而已。
再不去想那红尘中琐屑之事,佛语有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诸法空相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不增不减……阿弥陀佛!”
叶逍爬到沙丘的一半被狂风给扫了下来,他从新再上过,拿宝剑紧紧的插在了沙土里,生怕再给吹下来,经历的大半日的攀爬,终于在天色将暗之时登上了那沙丘的顶端,脸上带出表情,掩不住那份喜悦之情,可是他愣在了那里!
哪里有什么绿洲,哪里有什么小湖和少女,仍然是那茫茫黄沙,根本看不到一丝绿色!
叶逍只感到眼前一黑,胸口一甜,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摔倒在地上,太阳也收起了那最后的一丝光芒,被层云给拉进了阴幕里,他最后的思虑已经告诉自己,那根本不是什么绿洲,什么小湖,那是沙漠瀚海里的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