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崇文也在皱眉,秦家以前可没这么乌烟瘴气。
不一会儿段崇文便知道原因了。秦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生病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根本就不理事,屋里不用谁挑拨也能吵作一团,为了一句话不舒服,妯娌之间就是冷嘲热讽。
虽然夫妻两个今天来这里还是有一点思想准备,但还是被这菜市场一样的场景给吓了一跳。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沐红玉便说孩子们还有功课要做,两个小的身体不好,想要带着孩子们先回家去。
果然,一说她要走,秦家的舅舅、舅母们都是一副挽留的样子,倒是说段崇文带孩子们先走,一个两个的恨不得把头给点下来。可段崇文会丢下沐红玉在这明显的虎狼窝里吗?
最后,段崇文也是看着秦老爷子和秦老太太迷迷糊糊地还记得他的份上,点头让周妈母子俩带着孩子们出门乘公交车先回五号大院,沐红玉和段崇文留了下来。
段崇文从小到大来秦家就一副冷冰冰不理人的模样,现在又是个“吃软饭”的,自然就得不到大家的关注。不过他也不在乎就是了,只在一旁安静地坐着,一旦察觉有谁的话有些过分,立刻就会上前给沐红玉整理下衣服,或者是递杯水,就那么不经意就把别人给拦截下来了。
一来二去的,秦家人也看出来段崇文这是不想让他们占沐红玉的便宜啊!偏偏沐红玉好像对段崇文言听计从的样子,而且几乎每次他都能掐着时间打断大家,让他们除了前面夸奖的客套话,别的根本就没办法说出口,憋在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刚开始沐红玉还没发觉,次数多了又怎么会发现不到,心里暗笑他耍小心机,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然接受众人吹捧,反正秦家人应该是勤于练习,业务十分熟练,说话就给对口相声似的,听起来挺有趣的。
原本段崇文还打算在秦家吃顿饭再回去,可看着没了秦家老爷子掣肘,这一大家子的大概就只有秦朗还算个明白人,顿时就什么性质都没了。左右来的时候给秦老爷子和老太太带了礼物,也算是还了他们给家里五个小的打长命锁的情分了。
“红玉,我头有些疼。”段崇文靠在沐红玉身上,在外人看来他的确是身体虚弱的样子。别人上炕都是脱了一两层衣服还红光满面,他倒好,一层衣服没脱,还把沐红玉的外套搭在肩上。
可沐红玉根本没get到他的点,狐疑地打量了下他的脸色,温热的手贴上他冰凉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有些热。”
然后,沐红玉对着孩子们走了后就一直隐在人群后头捧着一本书看的秦朗招了招手:“秦朗,你过来!”
“表嫂。”秦朗依言走了过来。
“你给你表哥把个脉,我看看你放假有没有懈怠。”秦朗和杜仲算是沐红玉的半个徒弟,学期末沐红玉要准备来京城的东西,就有些放松了对两人的教导,遇到了机会肯定是要检查检查的,她这个师傅,就是这么严格。
秦朗斜睨了他表哥一眼,只当没看见表哥眼中的警告之色,直接去抓段崇文的手腕,没料还没碰到呢就被段崇文给甩开了。
“我不想别人碰我。”段崇文还恶人先告状了。
秦朗摊了摊手,也不喊表嫂了,很公事公办的口气,“沐医生,病人不配合我也没办法。”
沐红玉在段崇文腰间软肉狠狠掐了一把,终于明白了这人就是在这没事找事呢。凑到他耳边问:“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我们不回去,我带你去个地方。”段崇文对沐红玉抛了个媚眼。
长得好就是有优势,这眼神还真是挺迷人的,沐红玉毫无抵抗力,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他手腕,之前都还职业假笑的脸沉了下来:“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一定是这屋里空气太沉闷了,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呢。”
说着,沐红玉就拉了自己衣服穿上,给热情地要给她煮荷包蛋的秦家人们告辞。秦家人自然是一阵挽留,可沐红玉都拿段崇文的身体说事了,只能放两人离开。
秦朗送了两人出门,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沐红玉懂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这不关你的事,但你家里头的弟弟妹妹们能够出去就早些送出去吧。”
段崇文是不会管秦家的死活的,而且他现在还看秦朗很不爽,总觉得这小子在觊觎沐红玉。
周妈带着孩子们是搭车走的,段崇文开过来的车子就停在秦家外面巷子尽头的大街上,段崇文推着沐红玉才刚转过弯,沐红玉就觉得风吹在嘴上不太舒服,想起来刚才在炕上被“蒸”了一会儿,难怪有些干燥。还好入冬前白玉就做了几款润唇膏,她今天带了一支变色唇膏,正好能用用。
不曾想伸手一摸摸了个空,又不死心地把外套和棉马甲的包都摸了个遍,也没找着唇膏在哪。
“怎么了?”段崇文弯腰问她。
“你好意思问我!肯定是你拉着我的衣服拖来拽去的,把里面的唇膏都给我弄丢了。算了,我们赶紧上车吧。”沐红玉只能有些惋惜地摆了摆手。
“唇膏?”段崇文却是直接推着沐红玉就转身往回走。她的衣服他都不想交给别人碰,更别说用在嘴唇上的东西了,一想到他就浑身不舒服,就是拿回来再丢也比丢在秦家强。
不得不说,段崇文对秦家的了解还真是透彻。沐红玉前脚下了炕,后脚就有人在炕上发现了那支金色金属壳的唇膏。
“这是什么?”捡到唇膏的是段崇文三舅妈,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早年又是在乡下生活,哪里见过口红长什么样子。
但秦雅这样的小姑娘就不一样了,这几天电视里铺天盖地的广告可不是看着玩儿的,金属管一出来她就认出是什么东西来了,眼睛一亮,伸手就把唇膏抢到了手里,“这是唇膏,给我用。”
“你还小,用什么唇膏,给你三姐用。”
“给你二嫂用。”
“雅雅,我拿五块钱给你换,给小婶行不?”
……
云朵儿站在紧闭的门外,对着秦芳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屋子穷酸,为了根唇膏争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