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四天以来,没有丝毫异状发生,估计那名刺客看到寒铁卫防卫森严,不敢冒然进犯,同时,他也根本不相信凌雄会复原得如此之快,说不定正在暗中策划,重新寻找着机会。只是,复原的凌雄加上强大的绝名,也许不会再给他任何行刺的机会了。
几天来,趁着有限的闲暇时间,绝名大致弄明白了凌雄之所以求他相助的前因后果。一切,皆因为权力的争夺。原来,凌雄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十年之间成事如此之快,其中一半的功劳都要记在他的军师宇智博身上。
当年,在凌雄尚是流寇之时,是宇智博力劝他将眼光放得长远,要志在天下,趁世间战乱之时有一番做为。
凌雄采纳了他的建议,将一支散乱的流寇整饬成了一支正规的军队,并且克下了东南十城做为发展壮大的基地,为了笼拢人心,还打出了义军的旗号,引得周遭百姓纷纷来投,更使凌雄实力不断壮大。
凌雄为了感激他,封他为军师,总帅二十万兵马,给了他最大的权限。一时间宇智博位高权重,可当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由于这么多年来宇智博为凌雄的霸业立下汗马功劳,并且丝毫不挟功自傲,这也让凌雄对他十分信任,从来不疑有他。
可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象,宇智博当初就怀有极大的野心,只是压抑得很深,从未暴露出来,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凌雄的势力来打天下罢了。现在大势已成,他再无所顾忌,终于露出了可怖的嘴脸,两个月前在首府裕城趁凌雄不备,暗中偷袭,欲置凌雄于死命。
幸好凌雄功力深厚,再有爱女鸣玉拼死相助,两人浴血杀出重围。由于这些年来宇智博一直在暗中培植势力,整个裕城连同周围的两城都已经成了他的势力范围,裕城势不可能再待下去,于是两人这么多天以来连夜辗转逃亡,来到了齐城,暗中筹划,以图东山再起。
可是,两人绝对不敢暴露身形,以宇智博的惊人智慧与武功,一旦两人暴露出隐藏地点,谁都挡不住他惊天一击,他必会不择一切手段干掉凌雄,四天前的刺杀便是最好的一个明证。
如果当时没有绝名及一众寒铁高手在场,凌雄怕是难逃大劫了。绝名也曾问起,为什么凌雄不联络其余七城的将领起兵讨伐宇智博。
凌雄亦是苦笑,原来他也曾想尝试这个办法,可是,现在宇智博手臂通天,虽然其余七城不在他的绝对控制之内,但每一城都有他的探子和卧底,密切侦查着他的下落,并且监视着每城将领的一举一动。
一旦哪城将领稍有异动,便会招至他的雷霆攻击,到时候非但不能起事,凌雄反而要把自己好不容易自救出来的老命再度搭进去,并且,还会殃及池鱼,连带着也把旧部下送进地狱里。
即使他凌雄能够大难不死,再次逃出生天,可这样一来,知道内情的将领再没谁敢真正的收容他并跟随他联击宇智博。就算有人义胆忠心收容了凌雄,可这也是逼着宇智博提前兴兵造反。
不仅宇智博不愿这样做,凌雄也不希望这种情形的发生。因为宇智博心机深沉,图谋长远,只想极尽秘密地找到凌雄将他杀死,然后将他的尸体运回裕城并找个托词说凌雄不幸练功出了岔子,突然横死,然后名正言顺地登上统帅东南十城的宗主宝座,他不希望内战爆发带来巨大的内耗,这样对自己征战天下极为不利。
而凌雄也是同样想法,不想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毁在自己的手里,不到万般无奈不想兴兵讨伐宇智博,可以预见,兴兵而起这样的结果将十分惨烈,即使自己胜利了,也是近乎两败俱伤的惨胜而已,最后闹得十几年的心血化为乌有。他只想借助某股强大的外力来秘密铲除宇智博,以最小的代价来平定内乱。
凌雄本是一代枭雄,只不过事起突然,在全然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着了道儿罢了。他藏在暗处,依靠几个最忠诚的手下四处搜集消息,痛定思痛、全盘分析之后,他感觉就目前形势,也只能借助外力来剿灭宇智博了。
可是,到哪里寻找这股外力呢?
可恨他伤势越来越重,到了后来连走路都极为困难,心情的灰暗、信心的渺茫可想而知了。正在这时,手下来报,听闻有一个神秘的人物率领一众高手先是击溃了三大流寇,而后又收编了佟旧女的部队,下一步极为可能向东南方向行进。
凌雄仔细思索之下大喜过望,断定这个人必是怒沧军的高层领袖,负责潜入敌后进行袭扰,打破目前两军对峙的僵局。
并且,这个人十有八九便是传说中的那个绝名。这股久违的外力终于不期而至,凌雄心中喜悦真是难是想像,立刻秘密潜入齐城,以期在这里与绝名秘晤商谈。
却不料几日前宇智博亲自跟踪而至,苦苦搜寻他。凌雄费尽了心机,使尽了碍眼法,暂时躲过了他。
可情势已经十分危急,眼看到了水尽山穷的地步。就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刻,绝名终于来了。凌雄心喜之下,不顾危险现出身来寻找绝名。至于以后的惊马驰于闹市及鸣玉那差点要了绝名的一匕首,这都是凌雄的计划,意图试探绝名倒底是不是真正的“绝名”,一试之下,果然不假,而且实力之强超乎他的想像。
凌雄简直惊喜欲狂,便欲邀请他于车上密谈,将详情告之,相信绝名在权衡利弊之下肯定会答应他所提出的诱人条件,从而帮助他重振声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可是刚刚进入正题,宇智博便扮做刺客模样追踪刺杀,如果不是绝名机警,那霸气十足的一刀必可要了车中三人的老命,真是险之又险。
因这次刺杀,凌雄对宇智博又进行了再次评价。原来的宇智博武功虽高,但顶多与凌雄平分秋色而已,却没高到这个几乎离了谱儿的境界,就连绝名座下的第一高手巴根都被他一掌震了开去。
看来宇智博这些年来一直是深藏不露,蒙骗了凌雄。凌雄栽在这样一个武功智慧都在自己之上的人手中,也不算冤枉了。
听完之后,绝名亦是唏嘘不已,暗道天下间的功名利禄真是害人不浅,这条绳索有万条活扣,引诱着你自动入套。待入得套中,不用外力,你便会自动将扣子越结越紧,牢牢将自己缚住,并且乐此不疲。
到了最后,却是欲罢不能了,只能加速将绳扣缠紧锁死,直到自己窒息之时或可有所醒悟,只是,那时已经晚了,再没什么能够成为一颗被利欲熏染同化的心灵的救赎。
说完这些,凌雄也是长叹一声,眼神里有种莫名的哀伤。自己一生戎马倥偬,是何等的豪气干云,却不料被身边最亲近的人算计陷害,落得现在如此下场,怎样不慨然失落?不过,他也是个永不言败的英雄人物,否则也不可能在狠辣的宇智博手下逃出生天。
“绝名,你只要答应我,帮我杀掉宇智博,让我重新得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便出兵你帮你击败洞仙军,并且,军权全都交由你手,二十万大军都由你指挥。你看如何?”凌雄终于向绝名交了实底,摊出了最后的底牌,他知道绝名无论如何也不会抗拒这个诱人的条件。
绝名沉思一下,展颜一笑,“凌宗主,你的要求并不过份,开出的价码也很丰厚,只是我如何才能相信你呢?既然话到这个份儿上,咱们也不妨都坦城一些,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到此处,绝名顿了顿,仔细观察的凌雄的反应,见凌雄凝神倾听,并无异状,略略放下心,接着说下去。
“俗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说得难听些,如果我帮你杀掉宇智博,而你也得回了你现在失去的一切,到那时,东南十城都重归你的手中,而我绝名也被牢牢掌控在你势力范围之内,你凌宗主一向志在天下,会不会食言而肥不肯借兵于我?”
我和我手下的安危如何得以保证?并且,即使你肯借兵,待平定洞仙兵乱之后,你踞守东南,会不会在怒沧军刚刚将圣君阳劫赶回老家立足未稳之际起兵发难,再次使天下生灵涂炭?
这次谈判至关重要,关系到日后大局,绝名一咬牙,索性撕破脸皮直接说出心中的顾虑,逼着凌雄表态。他本是个宁让身受苦不让脸发烧的人,可是迫于形势,他也只能这样做了。
他面对的是有资格争夺天下的霸主凌雄,如果今天的谈判疏漏了任何一个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恐怕都会成为日后凌雄以此大做文章的把柄,所以万万疏忽不得。
凌雄闻言久久不语,脸上阴晴不定,如果放在昔日,谁要敢对他这样讲话,依着他暴烈的性子恐怕早就拂然大怒,将那人立毙掌下。
可是今天的情势却容不得他了,他倚仗绝名的地方太多,甚至可以说绝名是目前他可以倚仗的唯一力量,并且极有可能不会让他失望,他无论如何也得让这场谈判继续下去,否则,吃亏的是他,而不是绝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