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哈等人虽然对绝名一百个相信,但对绝名这样只捱打不还手却实在是有些担心。
看着绝名身在空中势必躲不过佟旧女这一枪,心下大骇,待要抢出相救却是来不及了,只能暗自盼着绝名及时出手挡下这一枪,纵然与佟旧女撕破脸皮打起来也好过无缘无故的挨上一枪。
其实佟旧女心下也正悔恨不已,暗想自己怎能如此鲁莽,还没问清楚怎么回来就没来由的出手相逼,虽然本意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可气机受牵引之下同时见这白衣男子躲过自己的第一枪,竟然无缘无故起了争强好胜的念头,不想自己这一枪落空,在众人尤其是在这个白衣男子面前跌份儿。
她的卷云枪法最讲究有去无回的气势,发的枪势及劲力就犹如泼出去的水,根本无法收回,眼见自己已经收手不得,这枪势已成,绝名万无避过幸理,心下暗叹一声,涌起了丝丝悔恨之意。
枪气排空而至,佟旧女极其强大的劲气卷向空中,像是在半空刮起的一阵强风,绝名心知想避过这一枪必须要拿出压箱底的绝活了。
面色倏的一肃,猛然间脚上头下在空中倒竖过来,双手在空中虚虚一抱,隔空将丈二红枪的枪头虚握两掌之间,两股柔力发出,堪堪化去红枪发出的惨烈巨力,枪头不住颤动,左右摇摆,失去进攻的方向。
周围人从低处望去,但见半空里气波隐隐浮现,一时间绝名与这柄红枪之间的空气奇异地扭曲起来,像是一幕平静的水帘泛起阵阵波澜,即使睁大眼睛也如隔雾观人一样无论怎样也是看不清绝名的身形。
佟旧女只感觉到红枪枪身一震,两股柔力将红枪瞬间裹住,这一枪像刺进了一张绵软无比的网子里,并且,枪身上在刹那缠上了千丝万缕的柔线,正在极力地往回收去,像是要将红枪夺走。
红枪之上的力量早就被那两股柔力如长鲸吸水般掠走,枪势顿时疲软下来,直欲脱手而出。这柄丈二红枪是师傅给自己特制的,平时佟旧拿它珍逾性命,岂肯让绝名夺去。
当下死命握住红枪枪柄,向回运力一收。哪成想,那两股柔力却于此时合二为一,由吸力变为吐力,猛地向外一送。
佟旧女哪成想绝名的功夫如此神奇,自己本身的力量再加上强大的外力,两力再度交汇,向佟旧女袭去,没提防下,她只能向后疾退,以期化去两股力量。危机顿解,这惨烈的一枪终于被绝名化去。
绝名在空中再一个转折,飘然落地,拱手说道,“佟女侠好精湛的枪法,真是让人佩服。”
退出三丈之后,佟旧女终于止住势子,枪柄重重往地上一顿,持枪抬头缓缓向绝名望去,重新打量着他,心中疑惑丛生。“白衣风未然的无极气?你倒底是谁?”
“白衣风未然是我授业恩师,我叫绝名,来自辉阳城。这些人是我的贴身铁卫,也是我的好兄弟,正好在此地与佟女侠偶遇,真是幸会。”
绝名心下真是怕了佟旧女,赶紧自报家门,一口气便都说完,生怕这个性子暴烈、武功奇高的女子不容他把话说完就再度出手,又得再耗费一番气力,真要伤在她手下那可是划不来了。
绝名这一自报家门不要紧,登时便引起一阵轰动,佟旧女身后的战士千百道眼光瞬间都盯在了绝名身上,眼神里既是激动又是兴奋,更多的,是膜拜似的仰慕与尊崇。
绝名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已经传扬天下,人尽皆知,隐隐已经成为白道领袖,可与圣君阳劫分庭抗礼而毫不逊色。他已经成了一个神话,一个传奇,有关他的传说纷纷扬扬传得漫天皆是,什么版本都有。
而今,自居为义军并行侠义之事的这群战士终于得睹庐山真面目,哪能不兴奋激动异常。刹那间,人人交头接耳,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传来,其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崇拜情绪。
佟旧女秀目越睁越大,盯着绝名看着不停,不过,目光中好奇的成份居多。从绝名运用无极气漂亮地化解她那一枪开始,她便直觉地感到,宁可自己冒着受伤的危险也不还手的绝名必非常人,如今绝名开口表明身份,更验证了她心底的猜测。
不过,结合传闻与想像,在她的脑海里,绝名即使不是那种身高近丈、膀阔三停的英雄好汉,也必然是威严霸道、不可一世的豪雄形象,可是如今一见,却是个丰神如玉、清朗如歌的俊朗男子,这真是让她十分不解。
虽然刚才绝名展露的高绝武功已经验证了他的身份,可她还是有些不相信,想从他身上找出些蛛丝码迹来与他在自己心里最初的形象相互印证。
女人就是这样,越是聪明美貌的女子好奇心越是强烈,尤其对从未谋面却早有耳闻的知名异性,她们一旦遇到,必会像逛商铺买东西一样非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个不休,然后躲在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探讨彼此间的“心得体会”。
当然,目前情况,佟旧女是绝对不好意思退回到一边与自己的女子侍卫队讨论些什么的,不过,身后这帮子人嗡嗡地论做一团,且议论之声越来越大却影响了她打量绝名的情绪。
她怒气横生地向身后威严地扫了一眼,从每个战士脸上挨个看过去,眼光所到之处,如鹰入林中,众鸟消音,议论声顿止,由此看来,佟旧女治军之严绝非浪得虚名,她已在手下的战士中树立了绝大的权威。
佟旧女扫视完毕,心中暗骂一声,“这群不争气的东西”,骂完,心中却是有些别扭难堪,仿佛这句话倒不像是骂部下而是在数落自己一样。刚才自己不也是那样不争气地盯着人家看个没完吗?想到此处,脸上又是一红。
定定心神,佟旧女轻咳一声掩饰一下,重新抬头直视绝名,“你说你是绝名,是从辉阳城来的,谁能证明?”
“这,由于身负重要任务,加之临行匆忙,我倒没什么可以证明的。”绝名心知要糟,可是真没什么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光凭己方这二百多张嘴,恐怕说服不了佟旧女。
果然,佟旧女细眉倒竖,厉声说道,“你空口无凭,却让我如何相信你?况且,纵然你就是绝名,谁知你此刻杀出究竟有什么目的?”佟旧女真是个奇女子,关键时刻心智清明,提得起放得下,颇有大将之风。
“佟女侠且息怒,我刚才所运用的武功无极气便是师门绝学,这门功夫是无人可以假冒的。这总该算是证明之一了吧?”绝名无奈苦笑道,心底下对这个所谓的证明倒不抱什么希望。
“哦,你是想说你好厉害么?我告诉你,我的丈二红枪也不吃素的,刚才只不过是一时不察,被你这小贼趁虚而入罢了,如今再行比过,重新分个胜负,看看你究竟能不能胜过我手中的丈二红枪。”佟旧女粉脸一寒,刚才受挫的小小耻辱重新涌上心头,不顾一切地向绝名挑战。
聪明且美貌的女人向来都是极为自负、眼高于顶的,不能忍受任何哪怕是针尖大小的一点挫折,尤其是受挫于自己心仪的男子手中,这更是让她们不堪承受。
一旦受挫,这样的女人更容易冲动发怒,她们要是不顾一切地耍起小性子发起横来,比之寻常的骂街泼妇还难对付百倍,那可真是打不起,骂不起,胡搅蛮缠不讲理,直到你服软认输为止。
佟旧女就是典型的代表,盛怒之下再不顾得盘察绝名的身份,竟然逞强好胜地要再和绝名决一胜负,真是让人头大。
绝名心中泛起无可奈何的感觉,他这一生里除去自己死去的父母姐妹之外,只经历过一个平素里温柔可爱、体贴异常的凤天香,哪见过这般暴烈的女子?登时便觉得头大如斗,甚至有些不如是好。
强风见状大步踏前怒喝道,“平原之上哪来你这等野蛮女子?当真蛮横无礼,绝名大帅不惜降尊纡贵以示诚心,你却如此步步紧逼不让分毫,真是不讲道理。寒铁卫强风便替绝名大帅接你这一场,你且放马过来吧。”
“你算什么东西?配让我的丈二红枪出手?红绫,拿下他。”佟旧女轻蔑地看了强风一眼,虽然强风同样高大威猛,挺拔俊逸,但相比具有无伦领袖气质的绝名,还是要差上两品,不过,这也让佟旧女心中暗赞一声,“真是个人才。”不过,也只是从上向下的俯视强风罢了,不过是以一个首领看待下属的眼光来看待他而已。
“是。”一个眉目如画,如扶风弱柳的女孩子敏捷地纵跃过来,再不多话,唰地一刀向强风砍去,刀到人到,底下又再撑起一腿,蹴向强风下盘,上下交征,身手强悍至极。
强风怔了一怔,倒不是怕了她,只是见这个叫红绫的女孩子表面上柔柔弱弱,手底下却如此硬朗,真是人不可貌相。
刀到,腿到,风声起,人如鹰,动作疾急无比,强风避无可避。眼见红绫即将得手,佟旧女心下大喜,在心底狠狠地哼了一声,暗中恨恨地道,“先折折你绝名的威风,省得你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
哪料到场中情景突变,但听得强风虎吼一声,右手一拳由上至下狂猛击出,“当”的一声正中刀身,红绫手臂一阵酸,长刀落地。但她依在不甘心,那一脚加速扫出,狠命蹴在强风右腿外侧之上。
“啪”的一闷响,如中败絮,爆炸性的力量透体而入。就在红绫庆幸自己终于得手之际,忽然娇声痛哼,强风的腿忽然间变成一块钢板,并且,强大的反震力量透骨怒出,迎击在她扫来的那腿之上。
红绫如何能受得了这股巨力,惨哼方出,人体向下颓垂,竟然受不了强风腿上强大的反震之力。强风大手伸出,牢牢将红绫抓在身侧,转眼之间,主客之势互易,攻势猛烈的红绫已然受制,落在强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