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名绝对是个好师傅,习武之术重在领会贯通,如果不加领会只是一味蛮练,怕终身都无大成。所以,绝名先将心法要诀都教与了全体战士并详加讲解,直到人人都弄通为止。
而扎哈也将刀法心法讲与绝名听,二人一听之下,再对照刚才比武过招时的每一个细节,豁然开朗,一通百通,一顺百顺,对于弯刀刀意的领会登时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剩下几分不懂的,再问扎哈,扎哈便也不明白其所以然了。
不过,就目前绝名所达到的刀法水平而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高山人的佼佼者了。
绝名的矛术与高山刀法,形式上确实不同,绝名的矛术讲究角度,力争每一矛击出都能借最佳角度用上全身之力,当敌人气势稍弱便可以将其击杀;而高山刀法则认准路线,通过灵气十足的攻击路线令敌人防无可防,在心智散乱、丧失斗志的情况下将其击杀。
其实,说到最后,二者倒是殊途同归,实质上并无区别,都是用意、用心驱动兵器,以达到最终的攻击效能。
这一夜倒有大半夜时间各人均自兴奋至极的研习刀法、矛术,就连凤天香也加入进来与鹰族战士比武论剑,让各个鹰族战士均是钦佩不已,暗叹平原女子真是了得,竟然如此出众,完全可以凭一柄长剑笑傲高山。
直至天将拂晓,众人才偃旗息鼓,停手睡去,直睡至天光大亮方才起身。
凤天香揉着眼睛起来时,身上盖着绝名的披风,顿时心里一阵温暖,抬眼四处寻找绝名,却发现绝名已经与众位鹰族战士一起有说有笑地预备早饭、放牧战马,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与战士们打成一片,如果不是服饰与面容有异,活脱脱就是个极为普通的高山人。
一切停当之后,侦察战士先行出发,各组战士与纷纷离去负起本身职责,一丝不苟,这也足以看出绝名束军之严与鹰族战士绝高的战术修养。
半个时辰之后,扎哈前头带路,众人向着库仑草原疾驰而去。因为离狼族势力范围尚远,所以,在白天赶路也不虞被敌人发现。高山景色,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远处的高山,仿佛与苍天接首,伟岸雄奇,沉稳厚重,像是智慧高绝的长者沉默无语地俯首大地,似在沉思着什么,绝不似平原山峰一样过于小巧秀气,偶有插天之峰也是过于险峭让人望之心生险陡之感。
这里的天空湛蓝得像一汪明媚艳丽的水,颤颤巍巍地悬在头上,仿佛触手可及,任是谁蹦个高都能掬下捧水来洗却身上的尘土。几朵白云凝而不动地定缀在天空上,就像是九天玄女的披纱,形态曼妙异常,惹人暇想无限。
有苍鹰从天际飞过,划出道道冷峻深刻的线条,其中蕴含的勇往无前的刚毅让人心神震颤,不能自己。
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高山奇景不断撞入眼来,让从未领略过塞外风采的绝名与凤天香连声称赞,披襟当风,草原疾驰,真是畅快至极。
凤天香豪情大发,使劲拍打雪舞,劲驰在前,周围护卫她的鹰族战士有心与她比比马术,均自发一声喊追在她的身后,可高山马纵然高大神骏,却还不是雪舞的对手,雪舞的耐力与速度均可称奇迹。
绝名从平原带来的马更不济事,早落在后面,要不是连续换乘了三匹狼族的大马,怕早就让人们甩得远远的了了。
众人正飞驰间,忽听得远远地蹄声轰响,大地竟然也微微震动起来,凤天香一惊,勒住正奔得兴起的雪舞,与众人一起抬眼向远处声响望去。
绝名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人马被狼族军队发现,正有大批狼军赶来,不禁有些忧虑,皱起眉头向远处眺望。
早有前方巡查的战士来报,让众人均是舒了口气。原来是一个庞大的野马群由正前方奔来,而不是狼族军队。几十人紧忙闪开野马的必经之路,躲到旁边的高岗上,怕被野马群冲散队伍。
刚刚闪避开去,只见得前方烟尘滚滚,声声马嘶,怕是有成千上万匹野马铺天盖地的直奔众人刚才所在的地方狂奔而来。铁蹄声声,惊天动地,势如裂城摧坝的洪流,真是蔚为壮观。
这野马是草原上最具灵性的生物,它们是高山上长吹不朽的风,是草原真正的灵魂,是天地间的自由之神,千百年来,它们就这样无拘无束地奔放在高山、草原之上,桀骜不逊,来去无踪,宛若世间神迹。
奔得近时,只见当先一匹头马细腰长腿,腱肉怒凸,比周围那些野马高出近半个身子,一身青色的毛皮映着高山之上强烈的阳光闪闪发亮,它奔行在平坦宽阔的草原上,仿佛脚不沾地一般,宛如从天外奔来,真是神骏至极!
绝名心生一动,要是这匹神马能为我所用,那日后骑着它冲杀于万军之中该是何等的痛快淋漓?!
眼看那匹青色头马越奔越近,颈上的长垂近地的鬃毛都可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它眼中透露出的那种自由、骄傲、野性的神彩都让绝名看得明明白白。透过它狂放的眼神,绝名瞬间感受到了它那颗晶莹剔透的自由之心,感受到了它对生命的热爱、对自由的追求。
而那马儿在奔跑中受到绝名精神力的影响,竟然不自觉的停了一下,向远处的绝名望去了一眼。那眼神里有着深度的迷惘与不解,像是在说,你怎么能看穿我的心灵?
刹那间,绝名清清楚楚地感知到,这匹马,应该和他在一起!必须和他在一起!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离自己的马背,竟然从几十丈外徒步奔向行进中的野马群中,追赶那匹与他心灵相通的头马。高岗的人们惊声尚出口,绝名已经远去。
那匹头马重又扭头,继续带领马群向前奔去,不再看绝名一眼,似乎在向绝名发出挑战。绝名争胜之心陡起,行进中深吸口气,一振臂,如惊天大鸟般飞起,堪堪掠起两丈高时,从空中疾地那匹头马折前而下,其速度快逾奔马。
眼看绝名就要准确地落在头马身上,那头马竟然狠命一低头向前疾冲,四足发力速度猛增,势若闪电,半息间就将尚在空中的绝名落出两丈之远,高岗上众人看到这时均叹了一声,替绝名挽惜,哪知绝名一声长笑,在空中稍一换气,生生又拔起一丈有余,再次向那头马掠去,真像草原上的怒鹰一般。
这一掠,看得自命为鹰的后人们的鹰族战士们目眩神摇,心神俱颤,这哪里还是一个人?这分明一只可以自由自在翱翔在蓝天白云之间的神鹰。
那头马扭头后望,见绝名像苍鹰般腾空飞来,再想发力却已经到了速度的极限,索性它便不再发力狂奔,仰天长嘶一声,竟然转过头来,人立而起,两个前蹄像两只有力的铁锤一般向空中的绝名狠狠刨去,神态之间凝重洒脱,端的是一派高手风范。高岗上凤天香惊呼出口,手心里牢牢地替绝名捏了冷汗。
绝名也万万没有想到这头马竟然通灵一般会使出这样的“招术”来对付自己,一时间也是豪兴大起,在空中去势再增,柔性制敌却不伤敌的无极真力贯注双腿,向那马蹄硬碰硬地对冲过去。
“砰”然一声大响,人马交接,那头马再次长嘶,前足终于落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刻不停转过头来以股对绝名,前蹄支地,两个后蹄搅起满天沙尘,带起强烈的风声,猛地高高弹起,向刚在对冲中借力飞起再次冲来的绝名发起最猛烈的一次攻击。
绝名知道,如果自己闪开这头马的最猛烈一击,会让这马儿瞧不起自己,即使拼命降服了它,它也不会真正地奉自己为主人,为自己尽力。强者需要更强者来征服它,在高山草原上之上,这才是生存的道理。
绝名想到此处,再不迟疑,尚在空中竟然一个筋斗倒过来,变成头下脚上之势,双拳紧握,迎着两个马蹄直扑而上。
“砰砰”,拳与马蹄接实,发出两声震人心魄的爆响,那马再是神骏也禁不住绝名两次重击,终于双腿一软,勉力再向前蹿了一下,力尽不支,如排金山推玉柱般倒了下去。
天地为之一凝,周围飞奔的野马都硬生生地刹住势子,急急停了下来向首领靠拢,眼中都浮现出了悲切与恐惧的神情,竟然像人一样饱含挚情。
转眼之间,那些野马便在绝名与那头马之间竖起了一道“马墙”,它们将自己的首领牢牢护在身后,口中低嘶,前蹄刨地,不允许绝名再上前半步。
绝名心中焦急,生怕自己这蓄势一击伤了马儿,可是,任他再怎样胆大也不敢从面前这道“马墙”之中穿梭过去,谁要想从这批愤怒的野马群中通过,怕都要被它们践踏成为成为一堆肉泥。
无奈之下,虽然担心马儿,但不能肆意胡为,况且,他也根本不愿意为了一已之私,再伤了这诸多无辜的马儿。深深地望了马群身后一眼,绝名心中充满了对这帮高山精灵的尊敬和热爱,腾身而起向高岗众人奔去。
高岗之上,众人满心欢喜地看着绝名将那匹头马降服,正准备在绝名骑马归来之时好好地庆祝一番,哪想到绝名忽然放弃了一切行动,徒步向众人奔来,心中真是好不失意。
待绝名回来后,凤天香不解地问,“你在干什么啊,好好的机会让你错过了,我的雪舞本来能多一个伙伴,可是现在,泡汤了。”言罢,语气很是沮丧。
“算了,看来我与它终究还是无缘。也不便强求了,它就是它,是属于这高山和草原的,是会飞的灵魂,不属于我。我也不能那么自私地强行将它占为己有。”
扎哈与一众鹰族战士至此尽皆死心塌地的拜服绝名,不仅仅是因为绝名的绝世武功,更因为他对这灵性的马儿都具有如此的胸襟气度,凡事只看有缘与否,却从不利欲熏心的强求,这又怎能不让人折服?
“我们走吧。”绝名极为洒脱地一挥手,再也不看那批野马一眼,转身纵马便行。凤天香倒是颇为留恋地看了那野马群一眼,也随着众人绝尘而去。
哪想!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