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寒冬,越往西南而去越是寒冷。从天海关吹过的风冷厉无比,锋芒尽露,像是一把利刃,不断刮削着人抵抗寒冷的意志,直至将人冻伤、冻死。
不过,纵然这一路上再是寒冷,于绝名与凤天香而言都是无所谓的,相知相恋相依相偎的情感似怒发的火山,所爆发的温度几乎可以融化掉全世界的冰雪,区区寒冷着实是不在话下。
通源城内,两人白衣胜雪,雕鞍怒马,一个丰神如玉,一个美艳如仙,行走在路上人人都侧目而望,羡慕不已,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如果路人知道了他们便是怒沧军的核心领袖,巴成更要眼珠都得惊掉出来了。
绝名被人看得不好意思,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不安之感,便悄悄地问凤天香,“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如果暴露形迹就不好了。”
已经习惯了被人行注目礼的凤天香倒是浑然没有在意,她的一腔心思只是放在绝名身上,其它的从来不去想。“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绝名微一沉思,“咱们出了这通源城后,还是别走官道了,这样太招摇并且浪费时间。有没有抄近的小路咱们直穿过去?现在距离天海关还有四百余里,而离四族大会之期已经不足一月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尽早出关。”
凤天香微一沉思,“嗯,这条路我全都走过,记得出了城,前面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天海关,再不用出城入城的那么麻烦了,大约可以抢出一天的时间。只是那条小路听说不是很太平,好像有强盗时常出入。”
“哈哈哈哈,天香,你这是怎么啦?堂堂六大派掌门之一竟然害怕起几个小毛贼来啦?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凤天香白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唉,我不是替你着想怕耽误时间嘛。不过说真的,跟你在一起,我倒好像什么都没怕过。要是真遇见小毛贼绝名大元帅就不用出手啦,让我试试这些日子道气传心术的功效如何,我感觉自己进境不慢呢。”
绝名笑答,“这倒是实话,你的进境的确神速至极,再有半年时间,肯定能达到一个想不到的境界。对了,这些天来忙于事务,我倒一直没有细问,你的内气基础好奇怪呀,像是与我所练的道气如出一源,但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我曾经无意间问过强风,据他所述的本门心法特征,你这好像不是扶摇派的功夫啊?”绝名边赶路边漫不经心地与凤天香说话。
“啊!我的武功是本派的不传之秘,只有掌门人才能修炼。师傅疼爱我,看我从小没爹没娘的,便破格儿教了我这些练功的法门。绝名,我现在除了你之外可什么都没能了,你可千万别负我。你听到没有?”
正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绝名一问到此处,凤天香的神色微微一变,紧接着便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岔了开去。以有心算无心,绝名果然被新话题吸引过去,“你呀,总是这样孩子气,但凡是我绝名有一口气在,你便在我的保护之中,没人能伤害得了你。谁都不能。”
“真的呀?你真那么厉害?”凤天香抿嘴笑着说道。“你不信?”绝名眉毛一耸,认真地说道。“我当然不信,你现在追上我再说。”说话间,已经出了通源城,可以放马而行,再不用顾忌撞到行人了。
凤天香娇笑一声,轻轻一鞭击在马股之上,马儿受主人一催,长嘶一声,随即向前一蹿,四蹄翻飞箭一样的射了出去。
提起凤天香这匹马在怒沧军中基本上人尽皆知。这是匹白色母马,别看娇小玲珑,却是健美异常,马颈和马腿肌肉怒突,极具美感,并且,韧力超强,耐力和速度在怒沧军马中绝对称得上是首屈一指。
凤天香对此马珍逾性命,由专人专养,并给它起了极为好听的名字雪舞,意思是说,这马一跑起来,远远望去,像是一团飞舞的雪。听起来就美极。
绝名这匹马虽然也是匹好马,但相比雪舞可差得太远了,两下发力一奔,数息之间便被甩出几十丈。哪里又追得上?绝名只得认输。不过心里也在暗暗在想。
“如果要是有匹好马,冲锋陷阵起来该是畅快淋漓得多了。”不知不觉中便动了找一匹宝马的心思。
他这一思量,更是不济事了。本来马就不如人家,转眼间凤天香已经转进了前面的小路,白影一闪即没。
绝名笑着摇头,现在的凤天香,丝毫不复当初那个冷若冰霜的扶摇掌门,像个恃宠而骄的孩子。莫非女人在享受爱情的时候都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不成?边笑,边大呼道:“我输了,等等我。”,然后赶了上去。
这边凤天香正跑得兴起,听见绝名的呼喊也只是充耳不闻,只是放开马力向前疾行。雪舞也是尽力迎合主人,放开四蹄再不惜力,极力狂奔。这一顿好赶,半个时辰下来,足足奔出了近三十里地,早把绝名甩得没了影子。
凤天香好不得意,向后望了望,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自言自语道:“你就是再厉害,也跑不过我这匹雪舞,这次,你不服是不行了。”
自己正说话间,忽然看见前面里许处,烟火升腾,顺着夜风远远传来几声濒死的呼声,还有人在狞笑。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凤天香还真说准了,真有强盗在入舍打劫。
这下,凤天香心下大怒,战乱年代,百姓生活本来困苦,竟然还有强盗打劫穷苦百姓,真该天诛地灭。不再等候绝名,一纵马,她便向着求救处飞驰过去,倒底要看看这班强盗是何来头。
雪舞速度飞快,里许距离眨间便到。前方的人家越来越近,再越过面前的一排参天大树便到了。
刚到这一排大树前,忽然劲风疾掠,一柄雪亮的弯刀当胸砍到,下手竟然无比狠辣,毫不留情。来人绝对是个高手,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小毛贼。
凤天香夷然不惧,急切间纤腰向后一倒,毫离之间险险避过这气势雄浑的一刀,右手马鞭贯满真力,啪的一声抽出,卷住了那人脖子,双腿一夹,雪舞迎空跃出,咔的一声响,袭击的人脖子已经被拖断,双睛怒凸,眼见不活了。
这人绝对不是庸手,只是太过大意,以为这蓄满气势的一刀在攻其不备的情况下必然能将敌人斩杀,哪想到凤天香身手如此高强,只一马鞭反而将他解决掉了。
马蹄不停,凤天香纵马飞掠过那几株参天古树,跃至古树后的平地之上,定睛一看,惊呆了。这哪里是她嘴里的“几个”小毛贼,人数足有上百之众,且卷发髭髯,均是蛮族人。此刻都目不转睛,面带凶光地盯着她。
凤天香心里暗暗叫苦,看身手,这班蛮人的功夫都不弱,如果十个二十个的,她凤天香倒不在乎,可这上百号人却足够她喝上一壶的。并且蛮人当中,领头的那人一看就知道是跟她境界差不多的高手,这一仗怎么打?她不禁暗恨起自己的冒失来,也盼着绝名早些来。
同时她心里也是一沉,暗自思量,这帮蛮人是如何越过天海关来到这里的呢?莫非是天海关失守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天海关失守,胡人早就北上连续破关了,不可能没有丝毫动静。这批胡人肯定是通过一个隐密至极的渠道躲过了天海关驻军的监视来到这里的。
转晴再看,那几个胡人身后的茅屋已经被点燃了,火光熊熊,照得场中甚为明亮。茅屋不远处,一株大树上绑着一个被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眼见是有出气儿没进气了。
气急之下,先前对强大敌势的一丝担忧被转瞬涌起的侠心替代。“你们这帮可恨的蛮族人,竟然到我们平原人的土地上来烧杀劫掠,今天你们必须付出代价。”
“哈哈哈哈”,一个娇滴滴的人儿面对着一百多个狞猛的大汉说出这番话来,并且要他们付出代价,这帮蛮族人实在忍俊不住,肆意狂笑。他们却忘了,刚才凤天香是怎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了他们放哨的人。
领头的蛮族人笑罢,忽地脸色一整,操着生硬的平原语说道,“马,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说罢手一挥,早有十几个蛮族人急先恐后地扑了上去,欲将凤天香生擒,立下一功。
在蛮族人心中,女人与马是同等的地位,甚至有时,一匹好马能换来几个女人。所以,这个蛮族首领将马放在了第一位来说,而将凤天香放在其后。
这更激怒了风天香,凤目涌起层层杀机,一派之尊的掌门威严此刻显露了出来。她轻轻一拍雪舞的耳朵,纵身飞起。雪舞早已通灵,与她心意相通,当然知道主人在想什么。它长嘶一声,向后飞退,竟向林外来路奔去,去找绝名。
几名蛮族人大呼小叫跃上马背,向雪舞追去,生性爱马的蛮族人生怕走失了这匹神骏至极的宝马。
凤天香落地之时,十几个蛮族人早舞着弯刀扑了上来,铮然一声金鸣,堆雪剑出鞘,未见怎样做势,剑影轻闪,如梦似幻,瞬间便掠过了当先扑到的三个蛮族人的咽喉,鲜血狂喷,三条凶悍至极的生命登时魂去楼空,灰飞烟灭,只余一具臭皮囊。